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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樵咬了咬牙:“下午,Alberta来过了……我身边一时没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你知道我这性子,于是就告诉她了,我在医院里……可倒好,TM闹心啊,Alberta一来就闹性子,我问怎么了,她说有人欺负她了,我就笑着问了,谁敢欺负你,哥哥给你做主……”
钟立维的神经立时绷得紧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高樵。
高樵却来个急刹车,不讲了,反而似笑非笑看着好友,钟立维皱眉。
“来根烟!”他伸出了手。
钟立维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扔给他,又给他点上。
高樵美美地吸了一大口,一张嘴,对着钟立维直喷过去。
钟立维倒笑了,转身坐在离病床稍远的一张椅子上,并不催促他,只用手拈着下巴颏儿,看他兀自在那厢喷云吐雾。
高樵吸了半支,这才继续说:“Alberta一来,我看她表情就不对劲儿,仿佛受了多大冤屈似的,后来我一追问,她才讲了她的身份,她中文名字叫陆然,陈德明是她老爹,藏着掖着过了二十多年,她委屈……你是不知道,当时我脑袋忽悠一下子,暗想,得,这下,我可是栽了,打了一辈子雁,却给雁啄了眼,跟她玩,我玩得起吗?别说我还没离婚,就是真离了,我也不可能娶她啊。老陈家的事,躲都躲不及,要沾上,抖落不清了。”
钟立维陷入了沉思,高樵一边看着他,一边狠狠吸着烟。
“老兄啊,其实这些年,我挺佩服你的,我自认为我不是个长情的人,但你不一样,你守着她,一守就是这么多年,我看得出,你跟我不一样,这点儿,我服你。可是奇了怪了,那丫头凭什么看不上你,论家世,论长相,咱哪点儿差,哪点儿配不上她!我就纳了闷了,不能够呀,说什么也不能够!”
“胡得得什么,你知道什么?”钟立维觉得逆耳。
高樵笑了:“得,还没怎么着呢,就护上短儿了。算了,我也不多说了,省得日后你们成了两口子记恨我!”
钟立维站起来:“行了,我该走了,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哎,再坐会儿呗,夜长愁煞人,你回去不也孤冷清灯一个人儿嘛!”
钟立维看他挺尸的样子,哼了一声:“你如果孤枕难眠,可以放胆叫你那些莺莺燕燕来,铁定这婚离得了!”
“少拿这话吓唬我,即便不玩,这罪名也是坐实了的……”
钟立维没有乘电梯,信步走的楼梯。脚步很沉,楼道里有嗡嗡的回音,感应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
心里,反而更不轻松,似乎,平息了几年的风浪,又开始涌过来。
白白的墙壁上,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5”,他继续下行的步子收住了,转了一个方向,走到门口,只要推开这扇门,外面连接着走廊。
他踌躇了一下,心里有一股气流在翻滚。
他得做点什么,才能将这股暗流压下去。
他点燃了一支烟,感应灯灭了,他指尖的一点儿红宝石,明明灭灭。
烟蒂扔在地上,他踩了一脚,然后推开那扇门,走廊的光一下子涌过来,扎眼得很,他觉得眼前景物在微微晃荡,心口也跳得有些剧烈。
他朝518病房那头走过去,一步一步的,似乎前方有答案在等着他,而每走一步,答案就会呼之欲出,这过程,是忐忑不安的。
但对他来说,更是一种态度,他必须亲手揭开来。
走廊很静,探视的时间早过了。
他转了个弯,不算太远的距离,长椅上坐了一个年轻女子,普通的淡蓝色长裙,齐肩的短发,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低垂着头颅,双手交迭着放在腿上,在寂静的走廊里,一动不动,孤寂而清冷。
有那么一秒钟,钟立维觉得体内有一股叫嚣的力量在横冲直撞。
~明儿见。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算怎么档子事!。
不是一往情深吗,不是陪护吗,陪护不陪在床前,怎么陪到外面来了?
他在心里狠狠地讽刺着,步子放慢了。言酯駡簟
走廊两侧是普通的病室,每一扇门都闭得紧紧的,显得外面格外安静。
他一间一间走过去,唯有一扇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橙黄的光……他看了前面一眼,她坐的长椅离这儿有点远。
他忍不住唇角上扬,有几分讥诮魁。
目光还是从两三寸阔的缝隙里望进去:一个男子半坐在床头,高大的身形隐匿于蓝白相间的直条纹病号服里,他也是低垂着头,乌黑的短发,一束柔和的光正好倾泻于眉宇间,他俊美的脸于是半隐在暗处,恍惚中有几分萧条和冷清的感觉,仿佛在深思着什么。
钟立维觉得心脏那处也跟着一阵寒凉,他仿佛看到衰草凄凄的大草原上,秋风萧瑟地吹着,一个男人孤寂地在一望无垠的草甸上踯躅前行……只是一时之间,他分辨不出那个男子,究竟是他自己,还是病床上这位。
男子忽然动了动,钟立维一惊,难道被人发觉了?
下一刻,只见男子费力地一欠身,从旁边的床头柜上取过一个保温筒,重新坐正,然后双手将保温筒抱在怀里……钟立维立刻僵直了身子,不敢呼吸似的……浅粉色的筒身上,画着几只戏水的小鸭子,淡黄的绒毛,在光下犹如一团柔软的毛线球。男子伸出手,用指尖触摸那一团团的柔软,一点儿一点儿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仿佛指尖能感知那柔软和温暖似的,男子微笑了一下,那笑一点点儿漾在唇角,然后慢慢的,又一点点儿消逝了,最后恢复成原来的萧瑟。
钟立维的神经,象被无形的手拨弄着,越来越烦,他刚要收回目光,男子忽然一仰头,他分明看到两行泪从男子清亮的眸子里淌出来,缓缓的,顺着清美的腮,滴进嘴里……
钟立维仿佛被雷劈到了,他疾步越过了房门,这是第几次,这是第几次看到的瀑!
那股子烦躁从心里最底层涌上来,带动着血液,一齐冲向脑部。
好哇,好一副缱绻情深啊!
垂在身侧平伸的掌,瞬间握成了拳。
这两天,她做了什么?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郎有情妾有意的,仿佛这世上,再找不出比他们更相爱的人了吧!
他是不是该成全他们。
棒打鸳鸯,要被天下人唾弃的。
那么这两天,他自己呢?
象个傻瓜一样,不是对着电脑里那只股票发呆,就是面对全公司的人甩脸子。
他怎么了,前世欠她了?
他剑眉一凛,反正她不喜欢他,他就是要拆散他们,光明正大的,她能怎么着吧。
这个恶人,他当定了。
在距她两步远的位置,他停下。
陈安不知坐了多久了,稍稍正了正身子,抬手在腰间捏了捏,然后一片阴影压过来,她的手顿在了那里……
她抬头,低呼:“钟立维!”
可是听在钟立维耳朵里,却象一根刺一样直刺到心肺最深处去。
她明显又瘦了,脸上青青白白的,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那双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此时象两颗红葡萄似的,他觉得意外又震憾。
他拿眼角斜了斜身后,嘴角一牵问道:“打算守到何时?”
陈安诧异地看着他,他的出现,让她意外,而他莫名其妙的问话,也让她惊诧。但她无法忽视他的情绪,他周身凛着一股子冰寒,尤其他眉间凝着一团火焰,在来回盘旋流蹿。
她倒抽了一口气,这样子的他,是不多见的,她已感觉到他的怒意。
她想站起来,可腿有些麻,她站立不稳朝旁边栽了栽身子,他及时扶住了她,他的一只大掌,用力掐住了她手臂。
陈安觉得很疼,那掌心的温度,热得象烙铁,令她心慌。
“陈安!”他咬牙瞪着她,他已经快自燃了,她还一副无辜的样子。
“什么?”她眨眨眼。
他觉得她在挑衅,心里那股火顿时不可抑制地爆发出来。
“他是你男人吗,值得你一天24小时?他父母怎么不来,是爹死娘嫁人了,还是连他兄弟姐妹也死绝了?怎么说,都轮不着你来管,你是他什么人?陈安,搞搞清楚,你过界儿了!”
陈安瞪大了眼,头皮阵阵发麻,仿佛不认识似的,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阴狠恶毒!
“你什么意思,我不该管他?那么你呢,你又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她声音都有点变调儿了。
“我是你什么人?”他眼里射出凶狠的戾气,重复着她的话。
陈安暗叫不好,想挣开他的钳制,他却更快一步攥紧她俩腕子:“走,跟我回家!”
陈安挣扎:“你放开,钟立维,你无理取闹!”
他气得仿佛失去理智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你什么人吗,那么回家,我会用行动告诉你,我究竟是你什么人!”
陈安大惊失色,心里有些惧怕,钟立维疯了,彻底变了个人,他以前不这样的,即便再恼恨再生气,他也没这样当着面儿对她发过火。
她隐约明白他为何这样了,心里一阵阵的害怕,加一阵阵的难过,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承受了什么……就在刚刚,乔羽也对她说:安安,我很抱歉打扰了你这么久……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她心里气苦,迭着气恼。
“钟立维……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钟立维几乎被胸中那团火气烧糊涂了,他眼神一迸,一股大力将她掼至墙边,陈安眼前霎时一黑,再亮起的时候,脑中已昏昏然乱成一片。
只听他凶巴巴地说:“两天,就这两天,陈安,你关机!我装糊涂忍着,我等着你,心说,陈安,别过分,别太过分,他对你而言,是过去了的风景,所以我容忍你,我一忍再忍!而现在,你还是逾越了,你明不明白,他不是你的良人,六年前就不是了!”
~呜呜,这章写了半天,下一章也难搞定。
今儿十五了,让我轻松一下吧,亲们也轻松一下吧。
祝各位元宵快乐。
明儿见。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陈安嘴唇发颤,说不出话,只是说不出话来,心里翻滚着的,是那些经年的风浪,似乎跟乔羽有关,又似乎不完全是,那些拈拈连连的夙怨,象一根刺一样,再次刺痛了她,心一点一点地疼起来。言酯駡簟邬耆孖
她有多么不愿意去想起,她有多么想卸下这身重负,她厌恶再去纠缠了,她鸵鸟般想息事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