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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陆然,换了安安试试,换了别人试试,她会担心?她会焦虑?鬼扯。
陆丽萍暗自咬了咬牙,她怎么能不急啊。
她说:“其实然然过不过生日,这不是重点。这些日子,然然躺在医院里,身体不舒服着,还在一直反思她和安安之间的过节,她跟我说,很多事情,是她做错了,就拿上回礼服的事件吧,她脑子一热,就干了那么一件蠢事,现在她很后悔,后悔得很,一直想当面对安安说声抱歉,说声对不起。我就想着,她俩亲姐妹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啊,未来的日子,还要互相帮衬着过呢,不如乘着这个生日之际,让然然当面,向她姐姐认个错,拉一拉手,只要安安能解气,让然然做什么都行。我想安安作为姐姐,又是一个明事理的孩子,断不能够伸手打笑脸人吧,小维,你觉得呢?”
陈德明哼了一声:“无知,浅薄。”
立维倒笑了笑,没说什么。他能觉得怎么样啊,这正面、反面的好人,都让她一人做全了,倒显得安安小家子气了。他在心里嘲讽,还伸手不打笑脸人呢?只怕是安安,根本不给她们这个机会。这叫什么事儿啊,被强按着接受道歉,早干嘛去了?而且这道歉,也是别有用心吧。
今儿这一出戏,演得可真有意思。合着陈叔叔和陆阿姨,一唱一和搭着唱红脸,而让他这个看似不明就里的角色,担当白脸的那个小人?他才不给让安安恨他的机会呢。
他耐着性子说:“阿姨,您这个主意不错,要我说,早就该一碗水端平了。”
陆丽萍立刻面露喜色:“这么说,小维,你答应了?”
陈德明就是一皱眉。
立维收了笑,脸上有些阴沉,而心底,憋闷得厉害。他说:“我只说您这主意好,这些,放在十年前,绝对有人称赞您是明事理的母亲,可是您没有。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想是无法转寰了。陆然妹妹既然真心想负荆请罪,何不亲自去跟安安说呢,也能显出她的诚意来,至于安安原不原谅她,我们庆幸。”
陆丽萍一下子捂住了脸,只觉冷水泼头,她这是何苦呢,还要被晚辈这样数落。
她抽抽噎噎的:“然然的命,太苦了,那样躺在医院里,有多可怜啊,为什么没有人同情她……”
陈德明“啪”一下将茶杯摔在桌上,“够了!”
陆丽萍吓了一跳,抬起泪痕斑斑的脸,看着丈夫。
立维心里象撒了一把沙子,那粗砺的尖角摩擦着五脏六腑,令他反感,膈应。真是够可怜的,到了这一步,竟还不自知。
他站起来,微一欠身,对陈德明说:“对不起,陈叔叔,抱歉我帮不上任何的忙。”
陈德明点点头,对他挥了挥手。
立维又看了看那个女人,原来她也会哭,也会心痛,她不是铁石心肠。
他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被耗光了,可他还想再说一句:“陆阿姨,您笑着和您的女儿共享天伦的时候,您可曾听见安安在哭!”他大步走出了那个房间。
一直到了外面,站在马路丫子边上,他觉得异常烦躁,刚才坐在那里面,简直太遭罪了,浑身都不舒坦。这个约会,他原本想找个借口拒绝来着,可是考虑了一下,他又觉得,他应该去。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可就是这样了,他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极想抽上一口烟,吐几口浊气出来。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没有——他不太爱抽烟,也没有把烟盒放在口袋里的习惯。
算了吧。
下一个念头,他想回家了,想看到安安,想得厉害……
立维坐在沙发上,回忆让他辛苦,他冷冷的笑了一下,感觉象演了一场戏。
安安更辛苦吧,她是怎么挺过来的……这丫头,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他抬腕子看了看表,已经快十点了。
他挪了挪身子,随手抓了一个靠垫,放在沙发一头,然后他躺下去……沙发有点儿短,他把小腿搭在另一头的扶手上。那样子,有点儿委屈他身体似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张沙发,有她的味道,他想象着平日里,她喜欢坐在这儿看电视,也喜欢抱着零食,一边啃一边看电视……她打小就有这毛病,写着作业,还一边啃着吃的……嗯,她天生爱吃,不挑食,果然是属小猪的。
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沙发很软,面料很滑,正宗的法国产天鹅绒料子,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款。
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年霍伯母托人从国外买了一对小沙发,也是这样光滑细软的面料,安安和宝诗爱得不行,两个小姑娘,一人坐一个,穿着小花裙子,晃荡着两条小短腿,笑得象两朵花似的……他远远看着,心里痒痒的。到了晚上,宝诗早被二婶叫回家了,只有安安,还坐在那里,咭咭笑着和二哥、三哥玩耍,天生开朗的性子,乐天派一样纯真的笑脸。晚上,霍伯母就把两张沙发拼起来,让安安舒适地睡在上面,在旁边支一张单人床,让二哥夜里照顾安安,二哥的脸,每回都拉得长长的。第二天安安跟宝诗显摆,再到了晚上,宝诗也赖着不走了,两个小姑娘你争我抢的,安安虽小了一点儿,可一点儿不含糊,那力气,不比宝诗小,小手有劲儿着呢,也狠着呢,常常气得宝诗大哭,那时,安安爱笑,宝诗爱哭,院里人都这么说——现在想来,他只觉得心酸,那时的安安,就是一只小流浪猫,居无定所似的,今天寄居在这家,明天寄居在那家:陈叔常年在外地工作,董阿姨也太忙了,陈奶奶因抗战时期落下的伤痛,虽早早退居二线,但很多时候在郊区疗养。陈家虽有保姆,可安安不爱拘着,自然不喜欢在自个儿家里,喜欢找热闹的小同伴玩。那时大院里的大人,不分彼此似的,把孩子扔谁家都放心。
现在呢,到底是不一样了。安安不爱凑热闹了。芳香的年华,寂寞的绽放。
立维叹息着,一想起往事,他心里就难受。
他伸手摸了摸颈下的靠垫,也软软的,是他送给她的,一对小狗狗的造型,他看了第一眼,就觉得可爱。当初购置这边房子的家具时,他亲自挑选的,翻看着图片,他一眼就看中了,想着,安安一定喜欢。订单交到秘书手里时,他还特意嘱咐,让店里的经理送货时,一定要说这是附赠品。
不然,安安不会接受的。
这点也不一样了。小的时候,她跟人要东西,向来不手软。
现在,他乐意给她,给她一切,包括他这个人,哪怕当成是附赠品。
只要她肯接受,只要她愿意接受。
忽然,外面房门一响,有钥匙开锁的声音,他知道她,终于回家了。
她回家了?
他沉重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她回家了?
他沉重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言孽訫钺
他很想起身,迎迎她。可是,竟动弹不了似的。
长久的等待,就象历经了一次长途的跋涉一样,他浑身虚软,每一个细胞都无力似的,只有一颗心,还在坚强有力地跳动着。这些年,不管这颗心多苦多累,多没有归属感,多荒唐不羁,但初衷始终不改。而且这刻,那么安稳地躺在胸腔里,就象一个胎儿,安全的在妈妈肚子里。
他嘴角朝两边抻了抻,听到她走进来,“啪”一下,室内灯光大亮惬。
立维眯起了眼,太刺目了,他伸手遮了遮眼睛。
陈安这才看到沙发上的他,大喇喇地躺着,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由愣了一下。他在家里时,不是行走就是坐着,很少躺着的,不象她那么懒,他一直是个活力四射的人。
她朝他走近两步,把包包放在椅子上,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开灯?蛛”
他把手拿下来,看着她,慢悠悠说道:“想事情。”简单三个字,嗓音沙哑的,象风箱里拉出来似的,粗砺混浊,完全变了调。
陈安解风衣扣子的手顿了下,看他:“早上还好好的呢,怎么就这样了……”她把风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然后走过来,蹲在沙发前,看着他,“上火了?”
他“嗯”了一声,抬手撸了撸脖颈,疼,真是疼。他皱了皱眉。果然上火了,上大发了。
他不能不上火。
陈安笑了下,那样用力,当然疼了。不过看他不舒服的样子,她有点儿担心,于是把手探向他颈间,指尖轻轻按了按,“很疼,是吗?”
“凉!”他一下捉住她的手,真凉。他不由握紧了。
陈安撇撇嘴:“我包里有含片,要不要来一颗?”她包里一年四季备着这个和喉糖。
“甜!”他眉尖挑了挑。
陈安卟哧就乐了,这人,竟然象个孩子一样,学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了。
“我给你倒杯水?”
立维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还说:“我要热的。”然后松了她的手。
“知道。”她点了点他额头,真是大少爷作派,她站起来。
立维看着她朝厨房走去,思索着:都已经穿上高领绒衫了,外面还有夹层的风衣,怎么手还是这样凉,这才什么季节啊,到了冬天可怎么办?不得穿得象个球?
陈安从厨房出来,看他已经坐起身,顾自在那里发呆。
她把杯子递给他,他接过去,有湿漉漉、热烘烘的暖气冒出来,“烫!”他又把杯子还给她。
陈安翻了翻白眼,哪里烫啊,她都试过了,喝着正好。
他却拍拍身边的空位,说道:“坐下来。”
陈安坐在他身边,两手捧着杯子,正好捂捂手,真舒服……不过,她又看他,他今天蔫蔫的,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很安静。
“还有哪里不舒服?”她问。别是病了。最近他很忙,她都亲眼看到了。
他摇头,脑袋慢慢蹭过来,枕在她肩膀上。
陈安讶然,略垂着眼皮打量他,他阖着眼睛,仿佛很疲惫似的。不过,他的皮肤很白,皮子也比一般男子的细腻,嗯,眉毛很浓,鼻梁很挺,嘴唇很有型,也算是个好看的男人吧……她呼吸一窒,她竟然认为,他好看?脸上就烧起来。不过,他小时经常调皮捣蛋的,不是今儿磕了这儿,就是明儿破了那儿,但这张脸却很光滑,没有一个坑儿啊点儿的,大概是,那些疤,都留在身上了。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立维说:“安安,你觉得累吗?”
她愣怔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