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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凉缘-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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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维抬头看了看天,很灰暗,雨丝落得很急,而里面,即将是狂风骤雨,闪电雷鸣。
董鹤芬也没有拦阻女儿,她心里,更是憋着一口气。一会儿,她既要护着女儿,还要静观其变,哪怕是推波助澜。这会儿,她不是什么外交官,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急切护犊子的母亲。
陈安冲进院里,门房里有警卫,刚要出来拦阻,却一抬头,看见后面又追进来一个女人,他认得那是谁,急忙拨了上房的电话。
陈安一阵风似的穿过垂花门,她没有奔去上房,而是顺着抄手游廊,跑向西厢,这是陆然的屋子,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东厢,才是她的屋子,虽不曾走进去一次,也不知是怎样的布局,但她在这个家里,占有一席之地……一席之地?她的牙又咬在唇上,而心却在泣血,她在父亲的心里,何曾占过一席之地。
她不知道陆然今天,在不在这里,父亲也可能上班走了,但陆丽萍,一定在家。
她被很多种感情,冲击得没有任何理智了,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情绪左右着,她冷静不了!
她想要毁了她,她那个亲妹妹,想要毁了她这个亲姐姐,这样的陷害她,那么她,何必再佯装一派祥和呢?
她不在,没有关系,她的母亲陆丽萍在,就好,而她用过的东西,统统在西厢,她也要去,捣毁了它们。
她迫不及待的,去毁掉。她千里迢迢从机场,一路驱车杀过来,而脚下的廊子这样长,这样远,走不到尽头似的……
西厢的门口,突然出现了陆丽萍,“安安!”
她大吃一惊,陈安仿佛从天而降,那神态,凶恶而凛然不可侵犯,陆丽萍觉得全身毛骨悚然。
陈安跑近,略停了脚步,她问:“陆然呢,我找陆然!”
陆丽萍立时阵脚大乱,从昨晚立维那一个电话开始,她就乱了心神,而这会子,她简直不知如何应对了。
“然然……”她嗫嚅着,“她在里面!”
陈安不客气地推了她一下,陆丽萍趔趄着身子,闪到一边,陈安一阵风卷了进去。。
陆丽萍情知事情不妙,一脚踏出来,冲着正房就喊:“老陈,老陈……”
陈德明及时出现了,神色却有些慌张,而同时,另一个她最不愿看到的女人,也卷到西厢门口,董鹤芬!
陆丽萍只觉得天和地,还有屋顶开始旋转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她一手扶住门框,挺住了,转而一想,不好,然然还在里面!而那对母女俩,已经进去了。
她脚底发软,哆嗦着跑进去——
陈安的一双手,已死死卡在陆然的脖子上,那样的用力,仿佛用了浑身的力气,也仿佛,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怨怒和不满,全部用在了手上,用在了指尖上,用在了这一刻。
为什么是乔羽,他是自己心尖上的疤,一块永远愈合不了的疤,陆然不但生生撕开了,还往上面撒了一层盐巴,让她痛不可抑,死吧,死吧,死了,就不用害人了!
陈安的手,拢住她脖子,越来越用力。而陆然躺在床上,一张小脸憋得青青紫紫的,翻着眼皮,大张着嘴巴,十分恐怖,一双手,牢牢揪着身上的毯子,而透明的输夜管里,一管子刺目的红色。
董鹤芬惊呆了,瞠目结舌,挎在胳臂上的包,滑在地板上。这得多大的仇,多深的恨?
陆丽萍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安安这是要,掐死然然!她跑过去阻止,她不能,让然然吃亏。
她去掰陈安的腕子,掰不开,她改为拧她,掐她,显然气极了,也是慌急了……董鹤芬眼见,女儿的手背,瞬间起了一条条血痕,那怒意,霎时从心底腾地升起来,她狂叫一声冲过去,撞了陆丽萍一个趔趄。
陆丽萍也急了,又冲过去……
恰在这时,陈德明迈步进来,看到这乱成一团的屋子,他心神一滞,安安疯了?
他一步跨过去,厉声喝道:“安安,松手!”
陈安没听到似的,依然下死力气地,掐牢了,嘴里也不知叨咕着什么,她整个人都魔怔了,完全疯了。
“我说你,松手!”
陈德明大手一伸,两掌握住安安的腕子,企图把她的手臂拉开,可根本不行,她那样的用力,那手指,仿佛已嵌进然然的脖子里……一躺一站,两个如花一样的孩子,都是他的女儿,却天生的不对付,仿佛前世的宿敌一样。
他忽然之间,心力交瘁!但他分辨得清,眼下,先要顾哪一个。
他抬起一只胳膊,抡圆了,照着安安的脸,狠狠扇了下来。他必须把她打醒,这是闹着玩的吗。
清脆的一声响,陈安摔飞了出去。
另外正撕扯的两个女人,也停止了动作。
几乎在这一刹那,整个世界,仿佛一下清静了。
~~以上三千字,今儿就这一更。





第二百五十二章(3000字)

陈安只觉脑中轰然一响,整个人仿佛炸裂开来,鼻端有浓重的血腥味,眼前蹿出无数的小星星,晃啊晃的,星星,那天上的星星,多调皮,多可爱……幼年的她,趴在父亲厚实的肩膀上,仰着小脸,看父亲一颗一颗指给她:那是七斗七星……这是天河,那边是织女,这边是牛郎……她到现在依然记得清晰,一记就是这么些年,可父亲呢,大概早忘了吧?。
她一时间,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所有的,都是朦胧的一团灰,甚至,连疼痛也感觉不出,迎头兜上来的,是漫无边际的绝望和空洞,她就象一个瞎子,孤独地走夜路,明知烛火对一个瞎子而言,毫无意义,可还是不停摸索着,顽固而执着地探寻着,只为感受那一点儿温暖,一点儿慰藉,一点儿依赖,磕磕绊绊地找着,却一不小心,堕下万丈深渊。言酯駡簟
现在,她结结实实摔了个粉身碎身。
以前以为,她已经绝望到底了,到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还是存了一点念想儿,一分渴望,一份痴心妄想。
可现在,她不敢了,再也不敢要了。有一种彻骨的寒意,一点一滴侵蚀着肌肤,令她彻底绝望廓。
屋里几个人,几双眼睛,都吓傻了似的盯着陈安。
这一掌挥出去,陈德明只觉掌心火辣辣的,他明白这一掌的份量,他当过军人多年,有一副军人的体魄。
可他的心,这刻,真真切切在疼,在痛。望着女儿脸颊上的红痕,他极想蹲下身子,抚摸女儿的脸蛋儿,象小时候那样,不管受了多大委屈,他只要稍加一哄一逗,女儿就笑了杰。
可现在,不一样,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他有强大的力量,可以操控一切,他能从容不迫,可唯独在面对安安时,他的一颗父爱,羸弱而力不从心,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不是因为心变了,但确实有一样,变得面目全非。
他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折磨着他,日渐和女儿疏远。而今天,他还要做一回这样的父亲,也就是刚刚,他忽然打定了主意。
明明知道,安安一直对他这个父亲失望透顶,甚至亲昵不起来,可是根源呢,这得打哪儿说起呢,他不管错了多少次,偏袒了多少回,他只要做对了那件事,就好!
屋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出声,只有粗细不习的喘息……只一会儿的工夫,陈安的半边脸,便红肿起来。
陈德明终于挪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脚,冲伏在地上的安安喝道:“快起来,也不瞅瞅,刚才象什么样子,成何体统,亏你还是一律师,一点儿常识也没有!”
陈安缓缓抬起头,那嘴唇和下巴,惨不忍睹,可脸孔一半雪白,一半鲜红,映着那大大的眼,弯弯的眉,小巧的鼻,那张标准的鹅蛋型小脸,在这刻,有种诡异的妖娆和美丽,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她的嘴唇,抖动了几下,说了几个字,那嗓音,象撕裂一般沙哑。
“你说什么?”陈德明蹙眉,微一弯腰,“大声点儿!”
“她害我。”
屋子里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感受。
陈德明的心头,突突一阵猛跳,他看着女儿,他知道,自小到大,这个女儿少了父母的关爱,多受了一些委屈,可任何一个家庭里,兄弟姐妹一多,哪有不吵架拌嘴的,但是,大的必须让着小的,这是自古以来的老礼儿。
他严厉地看着她:“话不可以乱说,更不可以,随便给别人安罪名。”
陈安的眼神,还是固执、迷乱而空洞地看着她的父亲,喃喃自语似的:“她害我……她害我……”一迭连声。
陈德明浑身一震,脸色铁青,说不出是恼,还是恨,那一声声,象鞭子一样抽在心坎上,他不由睁大一双虎目,瞪着女儿:“还不住嘴,我刚刚说了,不许信口雌黄,你听到没有!”
陈安忍不住,全身抖动起来,刚刚那没有神采的眼神,渐渐有微光闪烁,她仿佛重新活过来,可是不再说话,不再争辩,只是剧烈地颤抖着,无声无息的,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整个身体都在抖,抖得厉害,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化成固执的悲愤,这样的父亲,竟听不进她说的一句话,可偏偏,她没有眼泪,连个眼泪疙瘩都没有,更是哭不出来,只是无声地颤抖着,可就是这样,却比嚎啕痛哭更让人觉着凄然,更让人觉得揪心扯肺,疼得慌。
她就那样看着她的父亲,用一双凄迷的大眼睛,悲愤地看着她的父亲。
陈德明扭开了脸,看向窗外说:“赶紧起来,去洗把脸,你不是小孩子了,别不象话!”
董鹤芬的手指,也跟着不停轻颤,母女连心啊。她可怜的安安,伏在那里,象个罪人一样,她的女儿,有什么错儿啊,带着满腔的委屈回来,实指望父亲能给自己作主,可结果呢,还不如不回来。
她瞪着女儿,厉声说道:“站起来,别可怜兮兮的,有骨气些,强者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陈安的眼睛,终于从父亲身上收回来,那是最后一眼,以一个女儿的眼光,崇拜、仰视地,去看待父亲,自此以后,没有了。
她缓缓伸出手,缓缓扶着床沿,缓缓站起来……就这样吧,就这样算了。
陈德明只觉心脏缩紧,再缩紧,象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扎在心口上一样。
他背着双手,走到窗前,那儿放着一张老式的化妆台,台上支着一面菱花镜,镜子里,正好映出安安的背影,那挺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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