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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意的笑了笑。“这时代,金钱万能,汽车至上,看好你的马子,别让她给更有钱的人追跑了!”
“霍立峰!”芷筠愤愤的嚷。
“好了,好了,我走!我走!贵公子驾到,”霍立峰冷笑着。“瞧我就不顺眼了,是不是?好吧!我走!我走!”
他冲出房间,“砰”然一声带上房门,他关得那样重,使整个房子都震动了。殷超凡满腹狐疑的望着他的背影。什么打扮?他几乎没穿衣服!再加上那满口莫名其妙的胡言乱语,他在暗示些什么?难道父亲所调查的竟是真的?他觉得那嫉妒的火焰正无法控制的燃烧起来;掉转头,他一眼看到芷筠,披着一件睡袍,只是“披”着而已。里面的睡衣是薄菲菲的,整个胴体,隐约可见。而那蓬松的头发,尚未梳洗的脸庞,睡靥犹存的面颊……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霍立峰的“马子”!他经常在她家过夜!他们是青梅竹马……父亲所有的话都浮上了脑海。他瞪着她出神。
随着他的瞪视,芷筠迅速的发现自己服装不整了。她慌忙用手扯紧睡袍的前襟,“啊呀”的叫了一声,说:
“我还没洗脸换衣服呢!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回身就往卧室里跑。如果她不这么慌乱,如果不说这两句话,或者还好一点。这一说一跑,使殷超凡更加疑惑,血液就往脑子里直冲进去了。他很快的往前迈了一步,一伸手,他一把抓住芷筠的手腕。“才从床上爬起来?”他重重的问,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火气。“那个霍立峰,也是才从床上爬起来吗?”
芷筠气怔了。回过头来,她的脸色雪白,眼珠黑幽幽的闪着光,她不相信似的瞪着殷超凡,嘴唇上逐渐失去了血色,她哑声问:“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殷超凡大声说。嫉妒和愤怒使他的脸扭曲而变形,他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芷筠。“在认识我之前,你和霍立峰不干不净,我管不着!我已经认了!现在,你还和他公然过夜,你要把我置于何地?你是个什么女人?我爸爸说的都对了!”“你……你……”芷筠气得浑身发起抖来,嘴里干噎着,只是说不出话,好半晌,她才使尽浑身的力量,迸出一句话来:“你含血喷人!”“我含血喷人?”殷超凡眼睛都红了,眉毛可怕的虹结着。爱情,是那么容易把人变得残酷而愚昧的东西!“我没有亲眼目睹,还可以装疯装傻,你让我撞见了,还敢骂我含血喷人?怪不得你不肯公证结婚?你舍不得这小流氓是不是?我爸早就告诉过我,你的种种劣迹,世界上偏有我这样的傻瓜蛋,去相信你,信任你,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殷……殷超凡!”芷筠嚷着,眼泪夺眶而出。受侮和被冤枉的罪名使她整个心脏都撕裂了。“我没有勉强你留在我身边,我没有用绳子把你绑到我这儿来!我既然有种种劣迹,谁要你来找我!谁要你相信我?你高贵,你上流,你就离开我远远的!你找我,是你生得贱,是你自甘堕落……”她开始语无伦次而口不择言。“芷筠!”殷超凡大吼:“是我生得贱吗?是我自甘堕落吗?你这没良心的小荡妇!在我面前,你一天到晚假惺惺,假正经,碰都不许我碰,好像你是个多么纯洁自爱的女人!原来你都在演戏!你是个人尽可夫的……”他用力的大嚷出来:“婊子!”芷筠只觉得头里“轰”然一响,眼前就成为一片模糊。今晨已经两度被人骂为“婊子”!这是什么世界?还有什么天理?如此刻骨铭心,披肝沥胆去相爱的男人,竟可以在一瞬间把你贬得一钱不值!她再也没有理智,她再也无法运用思想,眼泪疯狂的夺眶而出,奔流在面颊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那儿嘶哑的狂叫着:“是的!我是婊子!是的!我人尽可夫!我和整条街的人都睡过觉,只有你这种傻瓜会把我当成纯洁无辜的处女!你是傻瓜!你是笨蛋!你……”
“啪”的一声,她感到自己的脸上,热辣辣的挨了一记耳光,这一打,她的脑子里有一刹那的清醒,她张着嘴,停止了呼叫,心里有几百个声音在呐喊:“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能激动,你不能生气,你应该跟他好好的解释!这是误会!这是误会!这是误会……”可是,她还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她就听到一声像野兽似的低吼声,立刻,一个黑影迅速的闪了过来,一下子猛扑到殷超凡的身上,口中大吼着:
“放开我姐姐!放开我姐姐!你这个坏人!坏人!坏人!坏人!坏人……”殷超凡滚倒在地上,竹伟像一只疯狂的野兽,骑在他的身上,拳头像雨点般对着他没头没脸的捶了下去。芷筠扶着桌子,瞪大眼睛,她尖声大叫起来:
“竹伟!放手!竹伟!放手!竹伟!”
竹伟根本听而不闻,他的拳头越下越急,殷超凡竭力想摆脱他,从地上滚过去,他挣脱了他那紧压着他的腿。可是,还没有站起身来,竹伟已再度扑了过来,殷超凡用手抓住竹伟的胳膊,用力扯住,想要掀翻他。但,他看到竹伟那张脸,那张完全是孩子的脸,一个被触怒了的孩子,一个要保护姐姐的孩子……他下不了手。就在这一迟疑之间,竹伟的拳头对着他的肋骨一拳挥来,一阵剧痛使他蜷缩着身子,他听到芷筠边哭边喊:“竹伟!你再不停手,你要打他,还不如先打死我!竹伟!竹伟……”竹伟又是一拳,然后,他劈向他的肩胛骨,再扭转他的手臂,用膝盖对他的手臂压下去。芷筠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合身抱住竹伟,哭得泣不成声:
“竹伟,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算了!竹伟!”
竹伟轻易的摔开了芷筠,再扑向殷超凡,他喊着:
“你打我姐姐!你是坏人!你把她弄哭!你瞧!你把她弄哭!你怎么可以打我姐姐?”
竹伟已完全不能被控制了,他又打又扭,每一下手都是“专家”的手法。当芷筠眼见他扭折了殷超凡的手臂,听到那“喀啦”一声的骨折声,她再也忍耐不住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整个心都被撕碎了。她跌跌冲冲的奔到门口,打开大门,尖声大叫:“救命!救命!救命!”
邻居们纷纷奔了进来,竹伟很快的被人群拉开了,看到那么多人,看到芷筠泣不可抑,他才模糊的知道,自己又做错了,瑟缩的、畏怯的,他退到屋角里,找到自己每次犯错就坐上去的小板凳,他悄悄的坐了上去,开始困惑而不解的啃着自己的大拇指。这儿,芷筠扑过去,哭着抱起殷超凡的头来。殷超凡在浑身尖锐的痛楚中,努力想维持自己脑筋的清醒,他用力睁大眼睛,看着芷筠那泪痕狼藉的脸,他心里那嫉妒的恶魔飞走了,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想伸手拭去她颊上的泪痕,想对她说点什么,但是,他的手抬不起来,他的嘴张着,却无法出声,他只看到她那如泉水般的泪珠,在不停的涌出来,纷纷乱乱的滚落,落在自己的脸上,落在自己的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唉!芷筠!他心里在叫着:我爱你!原谅我!芷筠紧抱着他的头,哭着把自己的面颊贴在他的面颊上。
“超凡!”她喊着。“超凡!你误会我!我真宁可死掉!”
霍立峰也赶来了,排开人群,他俯下身子,只略微看了看,他就叫着说:“芷筠!你要他送命吗?快把他的头放平!我去叫救护车!”
芷筠在昏乱中,还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她放平了殷超凡的头,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血从他嘴角溢出来,他死了!她想,跪在他身边,睁大眼睛望着他;你死,我反正不活!她想着。殷超凡始终想对芷筠说句什么,但他一直没说出口,浑身那撕裂般的痛楚,终于夺去了他的意识。
救护车呜呜的狂叫着,呼啸而来,芷筠眼看救护人员把殷超凡抬上担架,再抬上车,她想跟上车去,霍立峰一把抓住她:“傻瓜!去换件衣服!”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冲进卧室,她手忙脚乱的换了一件衣服,刚把衣服穿好,就听到室外,竹伟发出紧迫而尖锐的叫唤声:
“姐!姐!我不是猴子!”
她再冲出卧房,一眼看到三个警察,拿着手铐,正围着竹伟。竹伟死命赖在那小板凳上,不停的尖声叫着:
“姐!姐!我没做错事,我不是坏人!”
她奔到竹伟身边去,同时,听到救护车的声音驶走了。她竟无法跟随殷超凡的车子,她带泪回头张望,霍立峰从人群中走出来,很快的说:“是××医院!我去帮你打听消息!”
“通知他家里……”她喉咙嘶哑的说。
“警察已经打电话通知了!”
霍立峰跑走了。芷筠走近警察,她哀求的看着他们,走过去,她把手放在竹伟的肩上,感到他在簌簌不停的颤抖着。显然,关笼子的记忆犹新,他已经吓得半死。警察抓起他的手,要用手铐铐他,他死命挣扎,大叫着:
“姐!姐!姐姐!我不是猴子!我不是猴子!”
“警察先生!”芷筠哀声喊着:“请你们不要带走他!我跟你们去警察局!他……他……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没有恶意!求求你们!警察先生!你们要关,就关我吧!他……他……”一个胖女人忽然从人群里“杀”了出来,尖声的、锐利的叫着:“他是个疯子!警察先生!这个人是个疯子!你们一定要把他关起来,他上次差点把我儿子打死!他是疯子!是疯子!”
芷筠望着她,是张太太,张志高的母亲!她无助的、哀求的对张太太伸出手去:“不是!张太太!你明知道他不是!你就饶了他吧!房子,你们拿去!饶了竹伟吧!”她含着满眼眶的泪水,环视着其他的邻居们。“你们知道的,竹伟不是疯子,是不是?你们知道的,是不是?”那么多围观的邻居,却没有一个站出来为竹伟说话,看到芷筠向他们求助,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一步。芷筠再也熬不住,泪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