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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就是爱捡东西啊,这是牠们的天性。」
「噢……」小家伙接回去反复研究一阵子,终于满意地宣布,「是扣子。」
赵紫绶捏捏他的苹果脸,儿子咯咯笑躲来躲去。
「大地在做什么?」
赵紫绶闻言,望向门廊的方位。
章柏言一个人舒懒地坐在休闲长椅上,大腿上摆着一个笔记型电脑,不知道又在忙些什么。
半扣的衬衫前襟隐隐露出晒黑的胸膛,刘海不似以往杂志受访的照片那样梳得整整齐齐,让他别有一种潇洒浪拓的气息。他是个好看的男人!即使右手打石膏,脸颊还有一些青青紫紫的伤痕,依然是个好看的男人。
赵紫绶一直不懂,当初章柏言为何会娶她。并不是她妄自菲薄,她知道自己是好女孩,她只是不觉得自己是章柏言会交往,甚至娶回家当老婆的那种女孩。
他们的婚姻关系,几乎一开始便名存实亡,因此他们到了美国之后便进入分居状态,乃至于后来的离婚,她一点都不意外。
对她来说,在哪里过日子都是过日子,美国、英国或台湾,华宅、公寓或小木屋,并没有什么不同。
东方人对缘分的聚与散总有些宿命,正因为不明白他娶她的原因,当离婚发生时,她也没有太多的挣扎。两人之间的缘分到了,如此而已。
她这一生,对许多事都不强求。会让她比较在意的事情,只有和儿子有关的事。
离婚之后,她搬离东岸的豪华公寓,来到密苏里州一个叫「梅肯」的小镇,那里的人口只有七千多人,简单到时间彷佛停止住。这就是她要的生活,安静,平和,毫无野心。
根据婚前协议,每个月她可以得到一笔以平常人的眼光来看还算可观、对章家却只是零头的赡养费,但这点对她并不是大问题。
讨来再多也不过是钱而已,她才二十八岁,钱可以自己赚,她的物质欲望并不强烈。
这四年来,他给的赡养费几乎在银行里没动过──并不是她多清高,而是母子两人两双筷子实在用不了太多的钱。美国中部的消费水平本来就比较低,她又找到一个可以在家做的工作,帮纽约某家国际级的出版商翻译一些华文版权相关的东西,一个月几百块美金的收入,很够用了。
像他侵略心如此之强的男人,分分秒秒都在竞夺,一定无法了解,为什么有人能在那种穷乡僻壤里安之若素。
「大地!」亢奋的毛线团滚向门廊去。
「嗨。」章柏言及时在儿子扑倒笔记型电脑前高高地举起来。
「大地,你在干嘛?」小脸蛋趴在他腿上,歪歪地看着他。
「在做一些大人该做的事。」
「大地很忙吗?」
「嗯,很忙。」他点点头说完,然后耐心等待。
五分钟过去,那个趴在他腿上的小人儿还是停在原位,而他的手已经越举越酸了。
章柏言叹口气,先把电脑放在旁边的空位。一个三岁小娃娃听不懂社交暗示是应该的,他说服自己。
「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他礼貌地问。
「什么是『下劳』?」
「效劳。」
「笑牢是什么?」
「『效劳』就是帮忙的意思。」
「帮什么忙?」
「帮什么忙都行。」这小鬼问题真多。
「那我也帮忙吗?」小家伙立刻精神抖擞,随时准备冲上战场。
「不,我是问你需不需要我帮……算了,这不重要。」
「是吗?」
「是!」天哪,他头好痛。
「戴伦,不要去吵人哦!」孩子的娘来救驾了!谢天谢地。
「好哇。」反正善变的小孩也对他失去兴趣,咕咚咕咚又冲下门廊,到旁边的灌木丛寻宝去。「大地一起来吗?」
「不用了,谢谢。」那个速度没跌断脖子真是奇迹。
记住,你现在是失忆状态,你什么好事坏事都忘光了,所以请试着跟她好好相处。爱德的叮咛在他脑海中响起。
好吧,他是个成熟文明的男人,他可以花一点时间对「室友」做一些公关。
章柏言关掉电脑,微微佝偻地撑起身子,加入院子里的清扫大队。
「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赵紫绶回头看他一眼,反应说不上好与坏。
她的头顶只到他的下巴而已,章柏言再度注意到她有多娇小。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这只是礼貌性的问候。
「有,把所有落叶扫成一堆,我负责把它们装起来。」赵紫绶将扫把递进他手中。
「……」
章柏言皱眉打量扫把的样子彷佛它随时会飞起来,赵紫绶不禁又想笑了。
「为什么?」他突兀地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妳看到我都一副要笑出来的样子?」
「有吗?」赵紫绶从车库里拿出一个麻布袋,开始把她已经扫好的第一堆落叶打包。通常叶子用烧的会比较快,但是今天风大,如果火花飘进树林里就不好了。
「拜托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很少有人敢对他的发问闪烁其词,她是少数人之一。
她叹了口气停下来。「我若回答了,你一定会生气,所以你又何必追问呢?」
「小姐,我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男人。」章柏言登时觉得受辱。
「好吧。」她回过头,用一种讲理地态度说:「我想笑,只是因为你真的很好笑。」
「我好笑?!」语调不自觉提高。
「看吧,你真是个爱生气的人呢!」
「我从来不生气!」
「而且你一生气就喜欢大吼大叫。」
「我从来不会大吼大叫!」
「而且一大吼大叫之后就会不承认你在大吼大叫。」
「我从来不会不承认……」章柏言戛然中断,抹了一下脸。「算了。」
「你大吼大叫。」一个快乐的小鬼头挤过来凑热闹。
「……」他深呼吸两下,重振旗鼓,「我只是想告诉妳,以后我很乐意在六点的时候加入你们的晚餐时间。」
「哦?你不是习惯八点钟吃饭吗?」
那是在自己一个人吃了一个星期的回锅晚餐之前。她喜欢煮中式的菜,那些炒青菜再放回微波炉重热之后就变成菜糊了──当然,如果她肯帮他热,情况或许不会这么惨,但是她煮完晚餐后就不再进厨房了,他只好用那少得可怜的厨房知识来荼毒自己。
另外,当你只有一个人吃饭时,坚持坐在一张十七人坐的长餐桌用餐,实在是很愚蠢的事。不过他不会向她承认这些。
「我想,大家吃饭的时间集中在一起,妳也比较好清理厨房。」章柏言纡尊降贵地说。
「没关系,我没有差别的。」她耸了耸肩无所谓。
「我说我也要六点吃饭,我们就六点吃饭!」他咬牙道。
「你又要大吼大叫了吗?」她好奇地问。
他闭上眼,再深呼吸一下。「我从来不、大、吼、大、叫!」
赵紫绶低下头和儿子互换一个视线,两人同时跟对方点点头,了然的神情彷佛在说「看,他明明就想大吼大叫」。
「可恶。」章柏言低咒一声,大踏步迈回宅子去。
现在他想起来,到了美国之后他宁可将她放在波士顿也不一起带到纽约去的原因。
什么老头子生病、感情不佳,那些统统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赵紫绶总是有办法让他莫名其妙地暴走,而她甚至不必故意刺激他!
「柏特,我们待会儿要叫车进城去,你若缺什么东西,写一份清单,我会一起买回来。」赵紫绶已经很习惯他的怒气,所以没怎么放在心中。
愠怒的步伐凝住,他回过身,眼神转为锐利。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你们不应该擅自离开这里。」
「冰箱里的食物快吃完了。」
「可以打电话请镇上的卖场送货。」
「我得自己去逛才知道我要买什么。」
「现在每家公司都有网站了,可以到网路上看货品。」
「我的车子留在镇上的修车厂,得去开回……」
「请老板开过来,我会付他车资。」
「我和孩子想偶尔吃顿馆子,逛逛街购购物,你可以选择要不要跟上来,我不介意。总之我们今晚要进城去!」她不再给他机会打断自己的话。
「爱德应该告诉过妳……」章柏言瞪着她。
「爱德告诉我,他们必须把你藏起来,等到你动完手术复原为止。」轮到她打断他的话。「而我们只是进城两个小时,我相信纽约的狗仔队不会神通广大到守在大卖场门口,等我们出现。」
谁管那该死的狗仔队?查尔斯的工作职务让他跟银行界很熟,难保不会找到人调查哥哥的信用卡使用状态!在未跟爱德确定过以前,他不愿意冒这个险。
换句话说,他现在没钱!
「妳有自己的信用卡吗?」
「放心,我会付自己的帐的。」赵紫绶误会了他的意思。
「我不是……」章柏言顿住,随即懊恼地耙一下头发。「算了,妳要进城就进城吧!我和你们一起去。不过我们只去买东西和牵车,一切速战速决,妳可以忘了吃馆子这档事!」
进了城他可以到ATM提点现金出来,总好过「仰人鼻息」。
「莫名其妙,他以为他是乔治克隆尼……」一声嘀咕从背后飘过来。
章柏言闭上眼,忍下一大长串色彩缤纷的诅咒。再这样下去,他就算不被查尔斯干掉,命也不长了──被她气到心脏病发作。
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襬,章柏言睁开眼,低下头。
「谁是乔治咕噜泥?」一个小鬼头含着自己的手指头,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