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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是不想回来了的,可我碰到了一条金鱼,它问我:为什麽要躺在那里,我告诉它我找不到幸福了,它却问我:你看属於我的这片海大麽,我说大,它又接著说:人心比海还要大,那麽大的地方,就找不到你要的一点幸福?於是我便回来了。”
睁开眼,面前的男人已泪流满面,闵维在他唯一还算光洁的额上吻了一下:“别想著要一个人独自承担什麽,纵使要天打雷劈也是两个人的事,我们都不是故意的,即使老天真的不肯原谅,错了,我们便不再错了……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不用担心我,还有,要还你一样东西。”
闵维自包中拿出昨夜扔了又捡回的带子,递到秦淮天手上:“这个,仍旧还给你。”
这是他的爱情,若真丢了,他便找不回它了,所以他又重拾回了他,完完整整地交还给他。
他自己已经不能要了,可他或许有一天还能将它给别的人。
“……我不会再见你了,正如你不想见我一样。”闵维把头靠在他肩上,然後离开。
可秦淮天从後面紧紧抱住了他。
闵维心里的紧张和恐惧不安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得清的,他明白,身後紧抱住他的这个人仅一个动作便能毁了他所有的从容与镇定,他不想这样,他今日的从容是用昨天的死亡换回的。
“维维……留在我身边……我保证,我不会再爱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保证!我不爱你,不会爱你……我保证,我不爱你……不爱你……不爱你……”
像咒语般想给己身施加魔力似地不停念著,闵维觉得抱住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沈,一不小心便被身後沈重的身躯压在了地上,惊慌中回目一看,身上的男人已昏了过去,人事不醒。
条件奢华的病房门外,李皓语气沈闷地和闵维说著话。
李皓望著病房内的人叹气说,董事长这两天不吃不喝,只顾著找你,精神承受力早已接近崩溃边缘,就凭一口气撑著,加之头部伤口由於激动而崩裂,不晕才怪。
“夏副总找不到人,公司那边有很多事还等著我去处理,你能留下来照顾他吗?”
闵维点头走进病房。
“维维……维维……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正靠著床沿打盹的闵维被昏睡中的人一声声短促涩哑的喃喃呼唤惊醒,听著那声声无意识地低语,不知为何,闵维泪如雨下。
从不知你这麽傻。
你说不爱,就真的不爱了麽。
秦淮天情况有所好转後,闵维回到了学校,刚进校门的那会儿,他总觉四周有异样的目光朝他逼来,胆怯得连腿也发了软,他害怕著,会突然有那麽个人冲至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骂变态骂恶心,说他牲畜不如不得好死,就像小时看的电视情节一样,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敢进去,所幸的是校园内众人都忙著开学的事,没有多少人拿迟缓审视的目光朝他身上放。
开学的手续费用,李皓都已经亲自替他缴了,室里的哥们依旧嘻嘻哈哈著,见了他一个个恶狼扑食似地朝他身上纵,欢笑嘻哈让闵维恐惧不安的思想有了点萎缩,他打起精神不让室友诧异,努力投入新学期的生活繁忙里。
只在学校睡了一晚,第二天新生入学老生常谈会完毕後,闵维在宿舍那棵树下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霎那,闵维的心积极地开始退缩,开始胆怯。
“咦,小闵维,那不是你叔吗,在那等你呐。”不知室中同行的谁说了句,闵维根本没用耳朵去听。
人被成莫一路拉著走,到了附近公园的僻静处才停下。
感觉成莫在狠瞪他,头抬起,迎上的是小莫凶狠而混沌的目光,心里一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成莫迅速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捏住:“你就这麽怕我恨我?!连见也不想见我?”
说得太用力,头上青筋都暴出,闵维急声否认:“我没有恨你!没有……”
“你还要骗我!”成莫暴怒地狂吼,“你为什麽要去秦海?然後躲到学校里,你根本就不想见我,对不对!”
闵维低下头,他现在的确不想见到小莫,什麽都挑明了,他便怕自己不知该拿什麽态度和小莫相处了,更怕的是他不敢想小莫还会怎样对他。
“我去秦海是怕他担心……”
“那我呢!我呢!!”闵维得两只手腕被失控的成莫捏得快要碎了。
“我……”闵维突然抬起头,“事到如今,你还会担心我麽,报复完了、利用完了,还会像以前对我那样好麽?”
成莫怔住,脸色霎时惨然,不由松了双手,连闵维何时走了也不知。
闵维之後偷偷去了次医院,没有进去,只在门外徘徊了阵子,便走了,课余也只呆在寝室,没课时偶尔也会去孤儿院,给那些孩子们带点礼物食品,一玩便是半天。
几天後,秦淮天出了院,头上的纱布也撤了。虽然瘦了好几圈,人看上去却像脱胎换骨似的,眼里也有些光彩。
闵维住校,他在秦海,你不来我不往两人根本见不著面,但人毕竟还是留在了他身边。最重要的是,他是平安的。先前的撕心裂肺的苦,到害怕失去闵维的灭顶恐惧,膨胀到了极端後反倒淡然了,除去了那些噩梦般缠住他的心悸与愧疚,此刻他的心中反而充盈著一丝挨过过天崩地裂後的带著透明忧伤的心喜。
他原本是个豁达之人,只是这次的事情给他太大的冲击,加上同时承担著被闵维知道真相後的巨大惊恐和心痛,差点便摧毁了他。
可他低估了他的维维。
竟是他意想不到的坚强。
是他拯救了那个自我放逐,几限疯狂而不自拔的秦淮天。
回想到让他心动的最初,那脸上流动著的纯净,仿佛有著水晶的质地,透明而幻惑,柔滑而坚硬,如此,便让他深深地迷恋上了。
现在的秦淮天早已不奢求什麽,从闵维失踪那天起,他求遍诸天神佛,也只是一个念头:让他能平安无事地回到他身边。
爱可以舍,情可以隳,
目可以盲,心可以闭。
只要能远远守著他。
“他在学校还好吗?”
“情绪还稳定,只是不怎麽爱多说话,这几天常去孤儿院那边和孩子们玩耍。”李皓把药碗端上桌。“董事长,您该喝药了。”
秦淮天放下笔,端起药碗一口喝下,面上竟起了许久未见的笑意,李皓呆了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不用担心,过阵子他慢慢会好起来的。”
他是那麽坚强,坚强到连他也不再惧怕。
要守著他,守著他将对自己的那份心慢慢淡忘,
守著他结婚,生子……直到再也不能守在他的身旁。
秦淮天微笑著,这已是他能为自己能为他找到的最大的幸福。
秦淮天正式投入到荒废已久的工作中,成堆的文件,数不清的交易应酬,决策敲定。
“董事长,夏副总在您住院的那天便联系不上了,只在人事部的桌上放了封辞呈。”李皓慢腾腾地从袋中拿出一个信封。实不想在董事长难得心情好时说到这件事。只不过确实拖不下去了。
秦淮天放在键盘上的手只停了一秒,便又劈里啪啦动起来,完全是一副意料之中的口气:“知道了,随他去吧。”
李皓见情况出乎意料的好,便又清了清嗓子,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分牛皮纸文件袋,袋口还加了特制的签名封条,显然是机密文件。
“这是从纽约、东京两处分公司快件寄回的绝密文件,要请您亲自过目。”
秦淮天撤下封条,翻阅里面的文件,皱了下眉,又恢复了常态,将之扔到桌上。
“董事长,是不是那边出了什麽事?”
秦淮天燃了根烟,说得轻描淡写:“是德国那家Kelen公司仇视我们取了商贸城的承建权,暗地里捣乱拿两处分公司的上市股,目前那两家都在掏空了底顶著,但Kelen若继续恶性扫荡股市,恐怕已撑不了多久,请求总部这边决策。”
“董事长,您想怎麽办?看上去他们似乎是打著逐渐吞噬秦海的主意。”
“我早就提醒过范义达和周严令那帮老顽固,叫他们小心股市控制,以免找了人家的道。”
“可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Kelen里那只老狐狸很不好对付。”李皓看著沈思中的秦淮天,他没有忘记自己跟随了十多年的老板在商场上对敌是多麽的铁血无情。
果然不出片刻,秦淮天面上便浮起了李皓所熟悉的那丝特有的冷笑:“奥德玛不是狐狸,他是只狡猾贪心又凶残的狼。你若不抓住他的要害给他致命的一击,他迟早便会咬断你的脖子。”
言语中的意思已显露无疑。
从绝密档案室里走出来,秦淮天手里已多了包东西。
“把这包东西寄到德国警察总署。”以前竞标时他留了手,毕竟对方实力雄厚,是个不易惹的对头,但到了现在他也没必要再顾忌什麽,生死存亡之际,犹豫便是致命伤。
“还有,让李让那边给我接通德国生花、旗丰银行里那班利欲熏心的老头儿们的电话。”
李皓领命而去,秦淮天又按了桌上直拨:“Rena,通知建筑部的那个德国工程师Karin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所有的风暴都深深地潜藏在平静的细浪之下。
四天後,德国财经界爆出一大惊人内幕:1998年被断定为遭恐怖分子破坏的德国Linpo国际机场顶棚坍塌事件,传闻竟是由於德国建筑业界有几十年历史的Kelen集团技术上的失误所导致。
此事引起德国官方的密切关注,下令严查。
尽管德国警署一再声明,只是怀疑阶段,官方正在核查证据。但德国民众已反响激烈,一些当时的受害人家属纷纷向德国官方提出抗议,要求澄清事实真相。
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德国金融界受到波及,股市动荡,一路狂跌至谷底,有许多小公司一不小心便受了鱼池之殃,成了这场Kelen狂跌风暴中的牺牲品。
据说Kelen在向德国生花、旗丰两大银行贷款求助而不得後,墙倒众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