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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起死去的母亲沈淑惠,常晟尧和韩嫣同时不自在,满堂的客人也很尴尬,有人干咳了几声,有的就交头低语。常欢不用回头,也知道小山走了过来,若他来硬的,她的力气可挣不脱他,伸手把父亲手里的酒杯抢过来,大声地匆匆道:“第二杯,给韩嫣肚子里的孩子!怀胎几个月了……”
她这句话没等说完,韩岳已经绕过挡路的桌子,冲到她旁边。她感到他伸出手来,揽着她的腋窝,果然众目睽睽之下,她凌空被韩岳扛起来,向饭店门外走去。她边捶着韩岳的胸脯,边回头扯着喉咙对韩嫣喊道:“韩嫣,你这个贱货,跟我爸搞破鞋的烂女人,你害死我妈,就算进了常家,你的下场会比我妈还惨!我诅咒你,不要脸的韩嫣……”
她的话没有说完,感到一只手硬伸进自己嘴里,是韩岳那该死的脏手!她怒极,用力咬他,他吃痛哼了一声,可就是没抽出手,硬生生地挺着,直到将她扛出饭店大门。他一直走,大街上的人看着这对少年男女,纷纷都侧目而视,韩岳不顾,一直走到两栋大楼的接口,才把她放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鲜血淋漓,手背处深深的几个牙印,都是她咬的。
他拧着眉头看她,见她呆呆地立着,眼睛里明明全是泪光,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拼命忍着。韩岳习惯地伸手摸她的头,被她一躲,摸了个空,叹道:“你这么作,有什么用呢?他们还是会结婚,你妈还是不能复生……”
“走开!要不是你,我今天活吃了不要脸的韩嫣!”常欢一想到韩岳不论是非,一味偏向他姐姐,忍不住满心恼怒,伸出手来,用力打了他一个耳光,吼道:“你们韩家人都是贱胚!你弟弟害得我妹妹怀孕,你姐害死我妈,我恨死你们!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们任何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走,一直忍着的泪水流了满面。
最后一次,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她流泪!从今以后,她要好好活着,再也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情伤心!
(上卷完)十年之后常欢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拉开欢颜诊所的门,迈着大步匆匆地走着,厚底皮靴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回响,边走边道:“刘姐,早上给她吃半粒百忧解,中午的时候再给她三分之一的黛力新,分量我已经事先弄好了,都在架子上,然后你看看她状况如何?要是睡得好,你就出去买菜,不然就等我回去再说……”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前台护士小姐的桌子边,她停下脚步,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刘姐说话,一边在签到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细长苗条的身材看起来十分高,穿了一条超短遮臀的迷彩短裙,在她弯腰写字的时候,挺翘的臀部线条显得十分完美,修长的美腿没穿丝袜,脚上一双大头的军用女士短皮靴,随便套了一双绿色毛袜子,看来十分土气的搭配,等到她直起身来,充满野性的一双漂亮大眼睛看了看墙上的钟,一头染成酒红色的长卷发直达腰际,整个装束立时活泛起来,连她身上那件普通的针织镂空毛线衫都像是沾了她的野性,带着透身而出的诱惑,让候诊室里的几个男男女女看呆了。
常欢选了靠窗的一张椅子坐下,一边听着电话那头刘姐说着妹妹常怡的状况,一边蹙着修长的眉尖,好半时才点头道:“那样的话,你就给她多加半粒黛力新,不能再多了,逐渐减药都有个适应期,她有点儿不适应是正常的——辛苦你了刘姐,我从诊所出去后,可能要忙到晚上八点左右才能回家,你看她睡着了再离开行么?费用上我不会亏待你的。”
电话那头的刘姐因为又要晚归,难免唠叨了一会儿,好容易常欢挂了电话,就看见赵医生送病人出来,她不等他喊下一个病人的名字,先迎上去,高挑野性的身姿不故意招摇,自然风情无限,她老远先把手伸出来,明艳的脸上露出让五十多岁的老医生无法径直拒绝的笑容,笑着道:“赵医生,我赶时间,能不能跟你咨询几句话?”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手表,心想对不起排在后面的几位了,谁让她是翘班跑过来的,她这个月因为陪妹妹常怡跑各大医院已经翘了近一个星期的班,若是剩下的半个月她不能把销售业绩提上去,这个月就只有一千二百块的收入,连刘姐的工资都不够,别提房租和姐妹俩的生活了。
赵医生呵呵笑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一叠声地答:“没关系,几句话的事。你妹妹好些了么?”
常欢感到这老东西肥腻的手几乎要把自己的手捏断了,她看着赵医生的眼睛,一边笑得更迷人,一边两只手一起握住赵医生的小胖手,十分殷切地道:“正是为了小怡,您上次给她推荐了那种西药之后,她开始不停出汗,晚上失眠,心跳过速,我这几天急坏了,是不是这药对她有副作用呢?”嘴上说着,笑着,一边两只手一起用力,不动声色间把手从赵医生的掌握中解脱出来。
赵医生果然被她脸上的笑容迷得晕头转向,完全没意识到她两只手用力掰自己的手指,嘴上还不自主地答着常欢道:“那也正常,多数西药都有这个反应,抑郁症是个心理疾病。小常啊,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么,用药只是不得已才用,这心病主要还是得心药治,急不得。”
妈的,上一次你卖我那西药的时候说的可不是这一套,什么百分之六十五的有效率,什么失眠盗汗的症状都会减轻,什么没有依赖性——害我花了一大笔钱,小怡的病反而更严重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她手没有被他攥着了,她也就无心笑了,蹙着眉头问道。
“要不然你们试试安思定,这是美国新出的一款专门治疗忧郁症的机器……”赵医生眼睛闪着光道。
“机器?不用吃药么?”常欢疑惑地问。
“不用服药,这是美国FDA权威认证的机器,专门用来治疗抑郁症之类的精神疾病,直接作用域大脑皮层,产生一种物质,能调节体内的神经递质,有效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九呢——”
常欢听了,神情一震,百分之八十九的有效率!那小怡不就是有希望了?
“要多少钱?”她先问这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外边买大概需要六千五百块左右,我自己的诊所进了几台,我可以给你一些优惠,但是大概也要六千二百块。”赵医生声音十分诚恳地道。
常欢想起自己银行卡上可怜的一千八百块钱,到了月末刚刚够付刘姐的薪水,连房租都要等到自己月末拿到工资才能付得起,从哪里弄这天文数字般的六千二百块钱呢?
她谢了赵医生,自动无视赵医生伸出来作别的手,抬腿向诊所外面走。之后一整个下午,她都在美容院忙碌,一直等到晚上打烊,她才带着疲惫的双手双腿匆匆向家里走。打工的美容院生意十分好,她忙碌了一天的双脚有些酸痛,可她没有时间慢悠悠地,家里的妹妹需要自己。
打开门,刘姐已经迎了上来,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壮硕女人,自从上次常怡自杀未遂之后,常欢再也不敢让常怡一个人呆着,请了人专门照看小怡,这位刘姐是其中做的时间最长的,至今已经快一年了。
刘姐家里还有上初中的孩子,匆匆交代了一下手头的事,就离开了。常欢换了鞋,进了屋子,推开客厅的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常怡。一件简单白色的T恤衫配牛仔短裤的常怡,听见姐姐回来的声音,回过头来,清秀雪白的脸清汤挂面,齐耳的短发很妥帖地掖在耳后,她微微一笑,很秀气的脸上满是高兴:“姐回来了?”
常欢点头,问她:“刘姐买了些什么?我做给你吃。”边说边向厨房走。
常怡站起身跟在后面,见姐姐拿起围裙扎在身上,她走到架子上拿起另外一条,也围在自己腰上。一旁常欢看了,摇头道:“不用你,快去休息。”
“我可以的。刘姐也没买什么东西,我今天没有午睡,她不敢出门,我来给你做碗鸡蛋面,很简单,我能行。”常怡声音一如十年前温柔,轻轻地,似乎怕惊到了什么人一般。
常欢看着妹妹,这些年领着妹妹东奔西走地求医,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减轻抑郁症的法子,小妹愿意主动做事,最好不过,遂点头答应道:“那我来打鸡蛋。”
常怡笑了,她的笑容看在常欢眼里,心中一痛,二十五岁的常怡,越来越像母亲沈淑惠,尤其是笑起来那温婉动人的样子,听话而乖巧的小怡,为什么跟母亲一样,都得不到幸福呢?
常欢默默地打鸡蛋,听见身后烧水的小怡轻声道:“姐,我今天出去时,看见了一个小宝宝,很可爱。”
本就说话轻柔如和风的常怡,此时声音里满是爱意与希冀,听得常欢心中一动。
“恩?”
“我——我就是想起来我十年前的那个孩子了,不——不知道他现在去哪儿了?”常怡转过身来,温柔的眼睛低垂着,手在围裙上扭着,说了上千次的话题,可是每次常怡提起来,都是这种又怅惘又悔恨的神情。
再回故土这是她的病根,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甚至终她一生,她仍是忘不了。
心头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填满,一个人的时候,胸口的空洞与伤疤能无限地放大,吞噬掉她的全部理智与顾忌,只想寻找一个永久的解脱。
如果不是常欢,她撑不过这十年的。
“姐,你别怕我提这个话题,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今天还碰见了一个人——”
“谁?”常欢警觉地问。
“就是当初跟我一个班级的夏大胖,你还记得么?大名叫夏云忠,原来他现在开了一个面食加工厂,我跟刘姐在那边广场闲逛时,他正好在那附近送货,就聊了一会儿。”说到这里,常怡素净的脸微微笑了,似乎想起什么开心的事,纯净的眼睛里都是笑意。
常欢很久没看见小怡这样开心,心中又惊又喜,放下手里的鸡蛋,对她笑着问:“聊了什么?”
“说起我当初初中的那些同学,现在都陆续成家了,大家互相参加婚礼,很热闹——还有,你想不到吧,这个夏大胖才二十五岁,已经离了一次婚了,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儿自己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