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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火莲觉得很舒适。
不知道是不是陈方对他的特别优待,牢房中央摆放着一套矮桌矮凳,余火莲坐上去,“来人!——”
一小兵来,“怎么了?”
余火莲道:“笔,纸,点灯!”
小兵问,“你要做什么?”
余火莲淡淡地:“我认罪啊,我写罪状。”
小兵问,“你还要灯?”
余火莲怒目,“这里光线昏暗,你要我写瞎了眼吗?”
小兵还在迟疑。
余火莲心里骂了一句,听不懂人话吗?他跳起来从牢缝里给他一脚,吼道:“快去!还有什么问题去找你们少帅!”
小兵摔了个惨,心说又遇上个狠的,瞧他冷厉的样子也不敢再说,爬起来就往外跑。
余火莲坐回木凳上,忽听得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他转头看,幽深黑暗的走道上似乎有几个人影在动,正缓慢的朝这边走过来。
沉重的铁链拖慢了犯人的脚步,衣衫上血迹斑斑。犯人走过之处,左右牢房里的囚犯皆注目,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唏嘘声。
走到近处,余火莲看清这是三个囚犯,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兵。那三人都梳着细细的辫子,发饰奇怪,不似中原人的打扮。手上脚上皆带着镣铐,身上伤痕累累的,眼神却坚定,并无一丝惧怕忐忑之意。这三人正是跟着轻尘夜闯军营而被抓的辽贼。
小兵打开隔壁几间空牢的牢门,推着三个犯人一一进去,落锁,道:“你们三个是要老实招出背后主使,还是甘愿在这儿每天受苦刑?自己掂量吧!”
小兵嚷嚷着离开,余火莲凑过去,上下一打量,故作悲状,轻声道:“让你们受苦了!”
“什么?!”其中一人猛然坐起身来,朝余火莲看,眉头皱着,眼中血丝斑驳,“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们受苦了!”余火莲低眸哀叹一声,眼中精光一闪。
“你是……”另两个也凑过来,双手紧紧把着牢门,激动的低声道,“你是大人派来的?!”
大人?余火莲看着他们,他们像是再也受不了刑讯的苦,眼中满含期待,声音粗重嘶哑。一人含泪道:“我们是辽主的死士,只要辽主得其所愿,我们死不足惜!”
余火莲暗叹他们的赤胆忠贞,倒真有几分甘做烈士视死如归的劲头。余火莲心里盘算着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必要从他们口中套出点什么,当下试探的压低声音道:“大人派我来,救你们出去!”
辽人大喜,“大人运筹帷幄,规谋细致,我就知道他没有放弃咱们!”
余火莲叹,“唉,你们被宋帅关在地牢受皮肉之苦却能保存一命,和你们一起夜闯营地使银鞭的那位已经被宋帅绞杀了!”
辽人惊,“什么?轻尘姑娘死了?”
余火莲再接再厉,“死了,死的惨啊,悬尸三天!”
“想不到轻尘姑娘年纪轻轻就……她受了不少苦啊!”辽人悲,“轻尘姑娘死了,大人不就失了左右手?……”辽人一阵低语讨论,用起了契丹语,余火莲听了个大概,心里庆幸小时候被人逼着学过各国语言,如今有了用武之地。
余火莲回以契丹话道:“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逃走!你们可知去何处藏身?”
辽人见余火莲说起了契丹话,不由得倍感亲切,更加信任余火莲,立刻回以契丹语道:“去群英楼!李绰李大人的群英楼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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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牢的人如果心里没有一点盼头,那日子是很难过的。
余火莲给了辽人脱离地牢逃出生天的期许,也给了自己一个铲除内奸清理门户的强烈欲望。于是大家心里都很舒坦。
晚间,牢房里静得能听见外面的虫叫声。
余火莲转头看了看隔壁牢房里情绪稳定安然入睡的辽人,轻轻呼出一口气。跳跃的灯火下,余火莲提笔疾书,神情平和而镇定。
余火莲耳后一道青筋忽然绷起——大门开启的声音,干脆而清朗的说话声,轻轻的脚步声,人影朝西北角直行而来,那是陈萧来看望他。
陈萧手里提着晚饭和一壶酒。二话没说的只蹲下把带来的饭食一一递进去。余火莲接过放在桌子上,打开酒壶喝了一口,笑,“谢了!”
陈萧道,“谢什么?酒?”
余火莲瞥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地,“谢谢你来探望我。”
陈萧似乎对这个回应很满意,笑道:“难得见你这么有礼貌!”
“你不只是来送吃送喝的吧?”余火莲搬过短凳坐近,眼睛里闪着精光,别有深意地,“你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陈萧心里“切”了一声,道:“你身在牢中也知天下事,什么都瞒不过你!”
余火莲洋洋自得,低语,“怎么样?她活过来了?”
陈萧点头,“是你输了真气给她?”
余火莲道,“情况如何?”
陈萧道:“当时,我只是习惯性的查看尸体,没想到却忽然发现她胸中尚有一丝气息。我已经暗中将她安置好了。”说完看着余火莲,只见他没说话,双眼闪着光仍有所期待,陈萧只好又补充道,“这事连我爹我大哥都不知道。”
余火莲立时展颜,像是夸奖下属一般地拍拍他的肩,“干得好!”
陈萧心里噎了一下,无奈,压低声音问道,“你早有预料,所以在制止她服毒自尽的时候就特意封了一口真气给她?”
“她自是个替罪羊,就说明军中仍有敌人的耳目,要她死的人多得很,她既被捕抓进了军营便是防不胜防。我可不傻,我总不会眼睁睁看着重要的线索被掐断。”余火莲低眸,幽然道;“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快!”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陈萧哀叹一声,“若言的口舌已被腐蚀,剧毒已经侵入内脏,破坏力极强,若不是那一口真气护住了心脉,她早已一命呜呼。如今即便被妥善抢救,恐怕也挨不了多少时日。——我猜你也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狠!”
余火莲沉默半晌,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陈萧道:“你该提前与我说。若不是我多个心眼去查验尸体,若言早就被拖到坟场了。”
“本来我是安排了清月去坟场救若言的。”余火莲笑,“可没想到你这么机灵,与我心有灵犀。你都替我办好了,就不用她了!”
陈萧叹息道:“你还不知道吧。清月从群英楼失足摔了下来,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无法割舍
这一夜,余火莲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他自知自己已经被敌人盯上了,那么与他一道行事的清月,会不会也入了敌人的封锁圈。群英楼是李绰的领地,是辽人的贼窝。清月在群英楼出事,想必和李绰一伙脱不了干系。
错了。——他后悔,不该让清月一个人去冒险。
想起她,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精灵般的甜美笑容和一双黑白分明的闪亮亮的大眼睛。余火莲还记得十几年前在破庙里第一次遇见她的情景。那时她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深的恐惧和憔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竟会磨掉专属于孩子的纯真?那样的脆弱的表情,让人有保护的欲望。
于是余火莲抱着她回到无间道总坛,执意说服展颢把来历不明的她留了下来。那时雨依然在下,小小的清月哭的累了,歪在展颢怀里昏睡,粉红色的小脸轻轻蹭蹭,湿润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吐着小泡,展颢低下头凑近才听见她虚弱的说着,妈妈,妈妈。
展颢的那个忽然间软下来的温和的表情,是余火莲以前从未见过的。就像是冻结了千万年的冰山在一瞬间融化。他几乎是呆住了,站在那儿愣愣的看着一向冷漠的父亲把小清月搂紧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睡着。
那个温和的表情,在后来的日子里,又展现过很多次,只在清月的面前。清月被安排住在离展颢最近的院子,展颢每次出门都会经过她的院落门口。清月常常装作专心练武,等着展颢走远了,才溜出去玩耍。展颢即使知道了也从没说过什么,只是笑笑而过,给她全部的纵容和宠爱。那是余火莲和莫飞都从未得到过的专享。
余火莲还记得自己十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卧在床上几天仍不见好,身体痛的动弹不得。那时小清月安静的陪着他,双手托着粉粉的小脸支在床边守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带着期盼和关怀。他不知道她守了多久,只知道他每次醒来的第一眼都是清月困倦泛红的眼睛和甜甜的笑容里露出一排小白牙。
这样的美好的人儿,怎么可以因为自己派遣的任务而荒唐的丧失了彩虹般美丽的生命?什么两军之争?什么清理门户?都没有她的安危重要!余火莲已顾不上继续和辽人周旋,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赶去陈府看望重病的清月。听陈萧的意思,她食水不进,昏迷不醒,情况很不好。
没有人陪在她身边,不知道敌人会不会再下杀手?!
天微微亮时,余火莲瞧准了机会,轻轻劈开了牢门木柱,打晕了看守小兵逃出了牢狱。
余火莲刚走不久,一个黑影潜进牢房,沿着余火莲逃出生天的路线原路返回,看了一眼空空的牢房,叫醒了隔壁睡着的三个辽人,打开牢门带着他们逃了出去。并转身放了一把火。
秋风起,火势很快蔓延在牢房周围的草地,火光照耀着灰蓝色的天空,现出妖魔般的艳丽和诡谲。
军营外,那黑衣人扯下了黑巾,轻轻喘了一口气,吩咐三个辽人道:“宋帅马上就会察觉,你们快跑吧!记得别去群英楼了,一路往北走!”
辽人借着阳光,看清他的相貌不是昨日之人,奇道:“你又是谁?……”
黑衣人沉默,眼中掠过一丝哀痛,苦笑道:“你们见到七王子,帮我告诉他,我莫飞会帮他报仇的,希望他善待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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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火莲一路飞跃在房顶之上,来到竹水轩时,天已大亮。秋意渐浓,金黄色的落叶铺满院落,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晃眼。
屋里,清月躺在床上,微微皱着眉,闭着眼,胸腔阵阵起伏,轻呛了几声,看样子睡的并不安稳。两个丫鬟端来汤药,陈夫人亲自扶起她给她喂药,她紧闭着嘴,试了多次,怎么也喂不进。余火莲在窗外看了一阵,等着陈夫人和丫鬟走了,才潜进屋里,轻轻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