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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颢刚满上一碗酒,门外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展颢听了眉心皱了一下,眼光忽然变得锐利直掠向门口,门果然“咚”一声被推开,汪勇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大哥!大哥快随我去!”
展颢一怔,汪勇怎么从外面进来,环视一圈,这才发觉汪勇不知何时竟是悄然离席。
黑牢的门再次被打开,守门的侍卫都在纳闷,心说宗主不是刚刚才来,什么时候出去的,这怎么又来了?!展颢走在幽深静谧的石道里,四壁上微弱的火光有一点跳动恍惚,虽然醉意难耐,可是他仍能看得清晰:前方牢室的厚重铁门“吱呀”一声开启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门里静静走出来一个人,身上穿着跟他一模一样的银丝黑袍,脸上是一模一样的面容,发丝披散。
展颢微微眯起眼,幽暗的光线下,若不是看见了那漆黑如墨的大帽斗篷,展颢手里的丝帕早已经飞出手去夺命索魂。汪勇紧紧按住展颢攥着丝帕的手,再次提醒:“大哥,这是火莲,这是少主!”
对面的“展颢”一见来人已是惊得呆立原地,半晌不能动弹。在场的白衣卫士更是看傻了眼,纷纷惊恐跪地,不知所措。
火莲内心大骇,脸上肌肉跳动连面具都难掩,在他看见汪勇的那一刻,心里忽然就明白了许多,失望、难过、以及被人背叛的耻辱感,让他攥起手指紧握成拳。展颢阴寒的目光冷冷逼视下,火莲已经伸手撕去脸上的伪装,迅速脱去了黑袍衣衫,单膝跪地垂目,唇齿颤抖,待展颢走到身前,不及问话,火莲已深吸口气道:“孩儿前来黑牢,只为替爹审问囚犯,探查叛贼莫飞藏身之地。”
铁门并未关死,仍在虚掩,室内透出来一点光线,并混合着血腥的浓重气息,展颢眉头紧锁,正要开门迈入,火莲心里一急,慌忙间伸手扯住了一角银丝黑袍,叫道:“爹!……”展颢回头,强烈的视线如钢针般扎进了火莲的眼睛,火莲愣了一下,手像是被烫了似的,立时松了开。
展颢道:“怎么,你不止是审问囚犯,还有个中详情要与我禀明?……”火莲仰面,双眼通红,薄唇微动,却是半晌无言。展颢再不理会,举步进了牢房,只见轻尘倒地侧卧,胸口残忍的插着一柄尖锐的利器,似乎正是铁钳之类的拷问刑具,她显是早已气绝身亡。展颢脑中“轰”的一声,眼里立时聚起了悲愤的怒火,这怒火又夹杂着恍恍惚惚的醉意,直让他觉得眩晕得几乎就要跌倒,他推门走出牢房,抬脚就将跪在门外的火莲踢倒,吼道:“我让你杀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为所欲为?!
胸口被踹得难受,火莲压抑的咳呛两声,艰难的撑起身子跪好,沉声回道:“孩儿并不曾杀人,是那轻尘畏惧刑罚,一心求死,挣脱自杀。”他低垂眼帘,长睫掩着眼里不断抖动的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
☆、疑心成疾
门扉半敞,寒冷的晨风打着旋儿钻进屋内吹起来衣带袍角,展颢负手在厅堂门口迎风而立,紧锁浓眉,眼望着晦暗的夜空里黑云遮月,天际已显出一道极耀眼的光明。拖耗了整整一夜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展颢心中是理不开的千头万绪。
空气里有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听得见火莲因胸口的疼痛憋闷而不时的发出轻喘声,虽然这喘息已经被压抑得极是低微,却也扰得展颢此时丝毫不能凝神思考:发生了什么,昨夜当他与兄弟们把酒言欢的同时,黑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来不止是轻尘,所有与辽王府有关联的百十个囚徒在一夜之间已经全部毙命,无一活口!不知道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展颢觉得自己一向明澈洞察的心绪杂乱不堪,两眼灼痛。
他紧紧攥拳,已求能稍稍压制住内心烦躁的涌动,指节发出令人战栗的咯咯的响声。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天性善良仁厚,过去总怨怪其心慈手软太过妇人之仁,如今又再次大行杀戮,终究是要成魔了么?!
火莲就跪在展颢身后被低俯的朝霞拉长的黑影里,因心口窒痛而微微缩着肩,脸颊上几道红痕。他偶尔抑不住咳呛喘出一口白气,偶尔抬袖抹掉压过眼眶的泪水。展颢听得出那喘息里带出来的一点点哽咽的意味,甚为不解,转过身,恼火道:“你究竟在哭什么?……你有什么可伤心的?!”
火莲眼里水光晶莹,含泪轻声:“爹不能相信孩儿的解释,孩儿怎不难过?……”展颢一听,登时怒火窜心:“你那也算是解释?!按你的说法,轻尘是拿自个儿的心口往锐器上找,那一伙贼人更是撞死的撞死,咬舌的咬舌,都是畏惧黑牢的刑罚,一夜之间全寻了死路?!”这么离奇,你要我怎么信?!展颢怒目指着他:“你给我说实话!你为何要装作我的模样?轻尘是怎么死的?这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
火莲睁着苦涩的双眼,仍旧道:“昨夜牢狱看管不慎,孩儿刚进牢室,就见叛贼轻尘脱开了锁链寻死……”展颢骂道:“放屁!我明明卸下了她的双臂!她如何能挣脱铁锁?!”火莲道:“手臂卸下也能按回,狱卒之中又不乏高手,许是她哄骗了守卫帮她接了臂膀……”展颢根本听不下去,抬手就是一巴掌:“还不肯说实话?!”气得双眼通红,咬牙骂道:“前有北院王府灭门,现又有辽贼在黑牢离奇死亡,你竟不能给我个合乎情理的解释,还在这胡编乱造!你究竟还要杀多少人才肯罢手?”
火莲爬起来:“孩儿没有欺瞒父亲!”展颢再扬手,忽而腕上一下紧握,竟不能动,那是火莲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之强硬,就连展颢也不能轻易挣脱,手腕一振:“放开!”火莲咬牙死握不放。
已记不清是这夜里挨的第几个耳光了,嘴角又有血丝溢了出来,火莲悲声嘶喊:“孩儿说的话句句属实!爹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火莲?!”心中酸苦迸发,满眶眼泪不受控制的扑扑滚落,第一次在父亲眼皮底下哭得声泪俱下。
看见火莲脸上没能掩藏住的放肆的泪珠,展颢以为自己会被激怒,然而没有,他一时间内心揪紧得几乎喘不过气。展颢轻蹙眉尖,平静的看着火莲,冷声问:“怎么,我教你的功夫,就是用来对付我的?”
火莲听了心中一窒,终于缓缓松了双手放下,低眸默默落泪,面色更显苍白。虽然脸上疼得犹如火烧,虽然他的坚持早已惹怒了父亲,可是火莲就是拒绝坦白,因若他透露了真相,很多事很多人就会改变,这个家或许将不复存在。
展颢虽是没再动手,心中的疑问当然没有消减,审问了一夜无果,火莲各种狡辩解释版本,展颢一个都不信。说实话,这折腾的一宿没睡,展颢有一点累,眼里血丝充盈,内心的挫败感难以言喻。他怅然叹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对火莲的倔脾气一点办法也没有。展颢瞥一眼火莲梗着脖子抵死不说的神情,心叹再这么耗下去根本毫无意义。可是展颢疑心甚重,他已经越发肯定的察觉到火莲的刻意隐瞒,他绝不可能放过这个秘密!
展颢无奈的深深吸口气,极缓的蹲下身来,手抚着火莲的双肩,动容道:“火莲,我以为我们父子相依为命二十年,彼此早就熟悉得可以推心置腹,怎么、跟爹说一句实话就这么难?”
火莲听得心神颤动,眼泪根本止不住。展颢见了,眼中也不由得蒙了水雾,他心疼的伸手擦去火莲嘴角的血丝,抹掉脸颊的泪痕,哀叹道:“火莲,爹答应过清月,放轻尘一条生路。这你是知道的,是么。爹虽不能原谅叛贼,但总可以废她一身武功令她无力造反,便留下她一命,爹也愿意看到她们姐妹重聚啊。”
火莲听到这,本来感动的面容忽而愣了一愣,原来爹为轻尘的死大发雷霆,全是因不能兑现清月的许诺。目光变得涣散,他垂下眼帘落寞的笑了:“竟原来,爹也想见洛家姐妹重逢,也想他们能过得幸福安好吗?那么当初又何必屠人一家呢?”
“你……你说什么?!”展颢闻言大惊,深邃的眼里乌黑的冷光流转。
火莲抬目凝注的看着展颢的眼睛,再次感到了失望,他蹙起眉头,一行清泪掉下来:“我还道幽冥王一世坦荡磊落,却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
展颢眼眸紧缩,内心愤恨难平,他把火莲拽起来带去后山悬崖,一路惊动了卫士。
展颢扯着火莲来到崖边:“你居然说是我屠杀洛府一门,你且带你来看!还记得这下面埋着谁吗?容毅!就是他动用无间势力肆意杀戮,是他造成了洛家的悲剧!容毅陪伴我创立无间道,为我出谋划策,我还当他是无话不谈的兄弟!可是原来他早已对我多番敌视,阴谋造反,若不是他因旧情生怨杀人一家露出了破绽,我还被蒙在了鼓里!”话未说完,眼角已滑下一道热泪,这是展颢最不愿提及的事,最不愿提及的人。
火莲看着崖底茂密的没有道理的绿林,那里是狼群出没的深谷:“是容叔叔……么”
“前有容毅,后有冷清,都是自作打算,肆虐成魔!他们私自指挥无间卫士多行杀戮,他们的下场,你看到了!”展颢眼冒血丝,嘴唇微抖,似乎不想要说下去,“如果你也偏要做同样的事,为父再容你不得!”
脚下的碎石因松动而滚落悬崖,火莲想起来容毅的惨死,冷清的结局,可是他必须守住这个秘密,他双眼空洞茫然的看着展颢,沉静的摇头道:“轻尘实属自杀,黑牢之事绝非孩儿计划,血洗北院王府也只为报仇……孩儿没有欺瞒父亲,孩儿怎敢欺瞒父亲!”
“够了!”展颢深深一闭目,将火莲拉得更近:“你是我儿子,天下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要再在我面前卖弄那些谎言和借口!我眼里从不揉沙子,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我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带着秘密陪在我的左右。你给我一个杀戮的真正理由,否则你就跳下去!跳下这悬崖!过去教内的死死伤伤血雨腥风已经够了,本宗断不会再留下一个隐患在教中为虐!”
一串泪珠滑下脸颊断续的跌进了深谷里,火莲悲声轻问,又像是低喃着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