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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看她努力睁眼又是睁不开的小模样,不由失笑,心里暖暖的,她在他面前总是这般毫无防备万分信任。钧说过,她自己是个没有半点安全感的人,当年承受着父亲对母亲的背叛。她不再相信任何人,连至亲都会背叛,更何况其他人呢。她对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都充满了戒心。可是那双眼睛,那样表情,全是对待这个世界的无害和不以为意。天塌下来和她全不相干。林却是清楚,是她心底不在意了,不在意了所有,所以才可以那么理智清淡。是他在后来一手摧毁了他们之间努力建立了三年的感情,许是钧将他看得太重,抑或他心内没来由的恐惧,或者根本就是他的胆小怯懦。他终于选择逃离,选择背弃她,他其实清楚钧这样的性子半点经不起这样的颠簸,他从不敢想象她那一颗玲珑心碎了多少瓣。只是,错了终究是错了。他那时年幼,并不懂错过便是一生。偶尔有那么些微后悔的间隙,便也只是瞬间的错觉。他没想过和她从头再来。他总以为未来很久,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甚而,他以为他放得下。最初,也确实如此。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他甚至想不起来有过她的存在。可难得想起,心竟会疼。
那时,他觉得想起钧会心疼是件极其可笑的事。后来他知道,那是病。他开始不能想她,因为只要想,心就会疼。不是每一次疼痛,他都能忍耐。
清晨,钧先醒来,睁开眼就望见一室的净白,前一秒她还错愕着以为是在家中。许是睡着了,林这会儿搂她并不是很紧,钧小心的挣开,翻过身子同他面对面。仔仔细细地盯着林的眉目,还是同以前一般好看,唯一的缺憾便是……钧这般想着,已是伸手划了下他的睫毛,他睡得熟,她肯定不会将他吵醒。林的睫毛不是很长,至少无法同她的相比。她这张脸,最拿的出手的东西却是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瞧见的。她的睫毛长且密,是极好看的那种类型。
钧将一只手臂垫在身下,小心的撑起身子来,另一手穿过他稍显宽大的袖筒滑进去,待到上臂的位置,轻轻触摸,那道疤痕果然还在。确认了之后,钧又小心翼翼的收回手,摸一摸自己胳膊肘处的疤,忽然莫名的咧嘴笑笑,真好!它们都在。
林自是晓得她这番小动作,自钧从他怀中挣脱,他的心里顿感空空的,得来不易再次丢失不过如是,当时就醒了。可就是疲惫的睁不开眼,他清楚是因着他自己的病,也不真的用力睁开,只要他确认钧在他身边就好。
钧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天早亮了,她犹豫着要不要起床做些什么,可是想想下床后又要蹬着那双十余厘米的高跟鞋,想想都是累,如此,便极是安分的呆在床上。百无聊赖,仍是眨巴着眼睛盯着林看来看去。她的视线那般直接,林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想想此刻她托着脑袋瞅他的模样,定是没有意思拘谨且是傻傻可爱的吧!如此想着,竟是不自觉勾了勾嘴角。钧盯着他,盯得愈发紧了些。林想是做了美梦吧,做梦都能笑出来。
钧不经意低头望见自个春光乍现,虽说现在的她瘦的可以,也没几分肉长对地方,可是,总归是不大妥当的。昨天白日里她穿着行走也不曾发觉这领口是否低了些,但是也没显出她难得的事业线,为此也就没多想。可是这一刻,她这般趴着,林一睁眼就能看得通透。这般想着便一骨碌爬了起来,当务之急是赶紧趁着林还没醒来买两件合身的衣服来。身上的这件长裙,终归不大合适她。美则美矣,然这美,却又断断不是她了。
钧素来有早晨起来喝一杯温水的习惯,自个倒了杯喝尽,临出门前复又退回去,俯身轻吻一下林的嘴角。
钧这趟街逛得稍稍有些艰难,好在她还不算笨,晓得先买双鞋换上。只她偏偏忘了最紧要的一件事,或是她刻意不愿去想的,那便是林的时日无多,到底是剩了多少。这个一周之内的说辞还是从辰那里听来的,她第一件事本该揪住他的主治医师好好问一问的。
钧回去的时候,等来的便是一个脆响脆响的巴掌。静那一掌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她穿着平底鞋,也是没能站稳,险些跌坐到地上,小熙站在她的身后,凝着钧的目光也是满满的无奈。钧望着室内空空的,床上也是乱作一团的场景,那一瞬间,她只恨静的巴掌怎的不够用力,怎的不多掌她几回?她这样的人就该昏厥过去,不能清醒也不该继续欺骗自己。他们三个人在手术室外面熬了一整个上午林都没能出来,下去的时候来了位不速之客。至少,小熙并不待见看见那个人,静却是在看见的那一刻莫名其妙的笑了笑,笑得钧脊背发凉,却还是随着那个人走了出去。如行尸走肉般被人随意牵引。
是辰。钧来时并没有带平日里穿的衣服,他擅自做主一早就按着钧平日里的喜好买了些,本打算着司机送过来,可到了地方,还是想要看了看。只望见钧那般死灰般的神情便知,这一趟,他不该来,也不该添这一趟麻烦。她的眼睛空洞茫然,没有躺在手术室的那个人,更加不会有他。是他自作多情了,想着最不济,钧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他的。只是这一刻,他将几个袋子递给她,钧接过,道一声“谢谢!”再没了任何言语。往日里她还会拒绝,可是这一刻,连拒绝都不屑开口了吗?
辰静静地看着她转身离开,没有留恋,就那般走了,甚而没道一声再见。辰凝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笑。再见?他们之间,想来也是不需要那些虚的东西。
钧提着几个袋子回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那灯依旧亮着,等待似乎从来都是遥遥无期的事情。钧傻傻的看着,手中的袋子全部落到地上也浑然未觉。她用了三年的时间等待自己的心苏醒,等待那种身体里潜藏了太多年的恐惧远去,后来,她终于等到了,她发现她喜欢上那个微微一笑她就觉得阳光灿烂无限美好的男生。可惜晚了,他属于别人。即使他不属于别人,他的最终选择仍旧在顷刻间将她打入悬崖底部。再后来的三年,她拼命地想要忘记他,可是心底里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却是竭力制止着。她不能忘记,忘记他,等同于忘记自己。甚而,她甘愿承认,这些年,她是想着等待他回头的。可是她从没有想过,他也有舍不得,也有无奈,也有满满的苦衷。她从来都只考虑到自己,却从不曾真正的考虑过他的感受。她自以为是的了解,不过是有勇气将最浅显的东西讲出来,她一点都不勇敢,甚而没有勇气直面他的离去。
她慢慢地走进那间手术室,像是靠近死亡,眸中戾气似是想要吓一吓可能会有的小鬼。直到走近了,她才将手贴在手术门上,低低呢喃,“林,你要是敢走,我就陪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这种情节我写的多了,也就不怕真的。我看你敢不敢。”
“跟我来。”一双手忽然牵住她走向别处。钧一惊,险些跌倒,不过还是跟了过去。静就是再扇她几个巴掌也是应该的。
“有件事你肯定还不知道。”静凝着她落寞低沉的样子,不觉一阵嫌恶,早知她来并不能多留林一些时日,她就不该如此。假借林的手机专门通知她那位最要好的朋友不说,甚至打听出她现在的情况,又搅扰了她婚事。
钧望向她,无力发问。静也不废话,直接道:“当年你们彼此都是第一次对吧?”
钧一怔,晓得她所说何事,便应和着反问:“怎么了?”
“看来你还真是不知道。”静轻哼一声,“你知道他为什么第一次是和你吗?”
林他大学时也是谈过两三个女朋友的,他说他也是第一次,她便信了,却从未想过,这其间的真假。只是,到了这一刻,还重要么?
“你说。”钧看着她,没有多余的表情。
静似是极不满意她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她真是想不通,她这样的女人怎会被林一直记得?不管他们之间到了何种关系,哪怕是定下了婚期,也不能改变他心里心心念念的记着她。“因为他不舍得碰我。”静突然厉声道,声音乍然尖锐起来,“所以才要了你,体验一番个中滋味,你当他那时是真对你上心了么?要是真的对你上心了,我们又怎么可能复合?”
许久,钧抬起那张仍是没甚表情的脸,无谓道:“你说完了,说完了我便回去了。”
“你……”静伸手指向她,不想钧已是顾自转身离开。
林,是这样的么?你果真只是玩弄,只是尝尝鲜?钧顾自走回手术室门口,泪水落了一脸也没发觉,倒是惹得小熙凝向她的眼神怪异许多。不由的开口,略略安慰了她几句。钧听着,却没一句入耳。静的话如一把尖刀刺在她的心上,可是她还有心么?没有了吧,若是林离开了,她的心便也死了。当年的事,早已没那么重要了啊!她若是真的失去他,便是连纠结的权利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