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煽炎劫情+番外-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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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痛,不如短痛。反正东云从未对自己心动,那就随他去了,痛苦,自己来承担便是。只是,依旧心不甘,情不愿,原来杀了再多的人,做了再多的事,在东云心中,他依旧是连灰尘也不及…… 
  抽出匕首,寒光一闪,刃尖已然没入另一手掌心。 
  血,并非是立时喷涌而出,却是地自雪亮匕首旁汩汩冒出,泛开去,而后顺着掌纹滚落在地。 
  安静,却潺潺地流着的血液,如他胸中对东云的情一般,又如他终于正视现实的怅然。 
  原来,最无奈的事,竟是此情无计可消除……心头难下,眉头已上,如今就算流血,也是无用。 
  穆思炎,便是你死,东云也未必在意。 
  你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何?为何? 
  他自鼻中哼笑出声,却是在笑着自己,为情所惑,为情所乱,为情而悲的自己,如此可怜可笑,几乎是滑天下之大稽。 
  原来他最想要的,最终依旧得不到。 
  这是他穆思炎的命?是他穆若水的命? 
  他从不信命,他只信自己所要的,便要不顾一切去争取,但他如今,却惶惑不知所以,他究竟是对是错? 
  他已不知…… 
  正这时候,偏殿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放开我,我要见陛下——」 
  「陛下已下旨不见任何人,且着我等在此把守,又怎能让你进去,你速速回去才是。」 
  「我有重要物件要呈给陛下,算我求求各位守卫大哥,至少帮我通传一声……」 
  「不行,说不行就是不行,没得商量。」 
  ……嘈杂之中那个请求要见他的声音,听来十分熟悉——穆思炎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瘦小身影。 
  是东云的侍女? 
  「让她进来。」 
  放下匕首,穆思炎取过桌上备来拭墨的白绢,匆匆塞在手心。 
  果然是那小宫女。因他召见,她终于进来偏殿,也不看他,只直直走到他面前,双膝跪地,手伸得直直地,呈上一方巾子。 
  卷起的白巾之上,透出点点墨痕迹,他拿过了,在灯下展开来看。 
  〔东风起处卷云飞,若水似玉流冰心。 
  暮色落雪芳菲乱,炎空飘霞索情思。 
  良人但约夜半时,月上梢头难自持。 
  但愿长久可待期,两心成双复相知。〕  
  但愿长久可待期,两心成双复相知…… 
  这句子……恍惚如昨日还在二人唇上流连一般,正是他与东云曾合吟的诗……现在差人送来这首诗,东云他是为何? 
  「他,可说了什么?」 
  一把捏住那写了诗在上的白巾,他胸中起伏不定。 
  在他说过再也不见东云之后,东云却送来此物,究竟是何等心思? 
  「公子他……他什么也没说。他只让奴婢把这东西呈给陛下。」小侍女答了他的话,忽然便抽噎起来,抬手抹泪,「但……但奴婢担心,公子他不吃不喝,只写了这些,就呆呆发愣。奴婢听公子自己喃喃些什么情,什么债的……陛下,奴婢就是死,也不过一条贱命,但公子近来身上带伤,怕是去了安宁宫,公子会受不住那寒湿之气,陛下开恩,请等公子身体好些,再迁过去……啊--陛下您去哪里?」 
  不等听完小宫女的话,他便再也耐不住地冲出殿外。 
  东风起处卷云飞,若水似玉流冰心。 
  …… 
  东云,你送此物来,是想我知道,你心中是有我穆若水的么?是么? 
  不然,你为何要提那前尘往事,为何要再提东云若水的约定? 
  是否我还能再有所期待? 
  东云,你究竟在想什么?


第七章 生殉 

他匆忙越过长长回廊,来到东宫前——东云房中的门,依旧是开着,同他离开时候一样。 
  夜早已凉下来,风如水般的清冷,他听见房中传来两声轻咳。 
  「公子近来身上带伤,怕是去了安宁宫,公子会受不住那寒湿之气……」 
  那小宫女方才所说的话忽地就响起来,抽搐着他的心,丝丝微痛。莫非,东云就如此一直开着门,承受凉风侵袭么?东云的身子自小就受不得寒,便是一点凉,也会让他咳上几日,所以他自小至大才会喜欢抱着东云。他体热,如此抱住了东云,便是寒天东云也未必生病…… 
  他听着那咳声,心中一急,已是闯进房中去。 
  房中两棵烛,已是燃到半中,随着门外吹来的凉风忽悠闪烁着,光影晃动间,他看见东云坐在榻沿,闭着眼,一手捂在胸口,不住浅咳着,间中歇一歇,又立刻咳起来。 
  听见有人走入,东云抬起头,看见是他,便要起身施礼。 
  「莫要起来。」 
  他走过去,手掌撑在东云肩上,却不想扯到背上伤势,东云眉间一皱,喉中轻呼出声。 
  「啊……」 
  他连忙放了手,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是他自己几个时辰之间方才说过,再不要见东云,可笑伟丈夫气度,将军风格,在东云面前什么也不是,君子一出,四马难追,天知晓他究竟在做什么,又究竟说了什么。 
  他怎舍得让东云到安宁宫那种森冷地方去……若不是东云心中只有李瑟…… 
  是了,他想起了。 
  一把捏紧左手,手指掐在方才以匕首所伤掌心,伤口立刻在剧痛中渗出湿热血液。他想起了,东云承认自己对李瑟有情,他才会决定离开东云。 
  他已忍不下,若再面对东云,他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不正是因为此他才决定不再见东云的么? 
  将右手所握白巾掷在东云身上,他转过头。 
  「你差人送来此物,是何意思?」 
  「臣以为……臣再也见不着陛下了,所以……咳……才差人送去这方巾子,上面的东西,陛下记得么?」 
  司马东云涩涩一笑。 
  穆思炎果然来了。 
  他差林儿送上这事物,就知道穆思炎一定会来。正如他从来不曾忘记一样,即使穆思炎性情再如何变化,也不会忘记二人同作的这首诗,更况且,他交代了林儿告诉穆思炎那样的话。 
  自己的身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着凉,穆思炎甚至比他自己更清楚,才会在每年寒风起时总是用力抱住他,为他驱逐寒气。思炎……如熊熊烈火,只有穆思炎能让他感觉温暖。 
  「你尚且记得,朕自然记得。」 
  穆思炎依然没有回头看他。 
  为保李瑟而承认自己先行勾引,那时候,他又看到了穆思炎眼中瞬间掠过的受伤神色。 
  这个强大而蔑视天下众人的男子会出现这样的神色,仅仅是在他面前,也只有他,才能伤了穆思炎。 
  而他们二人,又何尝不是长久以来一直互相伤害着? 
  既然已决定了放弃性命,这最后的时光中……他决定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情。 
  「这诗里,嵌着我与陛下的名与字——暮雪、东云、思炎、若水……陛下,还记得么?」 
  他轻声地说,伸出手去,拉住穆思炎衣袖。 
  「记得……如何不记得?你说要与朕做那御鸽房中的一对鸽,能自由地飞,去想去的地方,不管到了什么地方,朕都要在你身边……因为失去伴侣的鸽儿,活得都不长久……」 
  穆思炎阖上眼,仿佛又回到过去时光…… 
  那一次,他随着父亲第一次出兵征战,大胜而回。 
  他的鼻上被敌人一斧砍来,他虽躲得快,却依旧被伤在鼻梁,斜斜的一道,不疼,却必定留下痕迹。 
  伤是沙场男子的勋章,他全然不在意,在朝上领了奖赏,他身兼御前卫尉之职,皇宫内随他行走。他自然忍不住,要见东云。 
  一去半年,他的东云长大了么?变了么?有没有喜欢上宫里彩衣缤纷的小宫女,有没有想着念着自己? 
  「若水哥哥——」 
  突然听得一声唤,他猛地抬了头,前面一个雪白的影飞奔而来,仿佛飘在空中的蝶,直直飘进他怀里。 

  「你又行得这么慢,东云等不及了,这才跑来接你。」 
  怀里一张笑吟吟的面容,眸子黑若乌木。那一瞬……他几乎以为真的回到了多年之前的那个落日时分。 
  「听说我军得胜回朝……」 
  白皙的脸上蒙了一层红晕,一颗头又埋进他胸膛里去,于是他拍抚着怀里的身子,遣退身旁护卫。将那东云护在胸前般地轻搂着,生怕弄伤了一点。 
  东云叹息着抬头看他,然后忽然大惊,伸手捧出他的脸。 
  「怎么伤了,谁伤了你,竟然伤在鼻梁之上……」 
  东云年轻俊朗的容颜没有丝毫芥蒂,漆黑如夜空般的眼中,装载的是对他满满的关怀与牵挂,几乎欲泣地拢上一层雾,还伸出手来,抖抖地触在他鼻上伤边。 
  他终究是忍不住,手里捏了那张薄肩,与东云面对了面,他低下头,吻在那双自以前开始便只会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唇上。 
  唇上软软,他伸舌探索,寻到一处缝隙,舌尖探了进去,是一泓甘甜的泉。他的舌溺在那一泉里,缓慢地探过齿龈舌根,而东云的柔软,竟也生涩地回应他的纠缠。 
  艳若桃花的一脸红霞,配合喉间不自觉的吟声,双眼闭了,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犹如暖风中的萌草。 
  自己究竟是疯了,还是痴了? 
  他醉在面前东云无他人能知晓的美丽中,靠在如云的发边,喃喃着。 
  爱了也好,错了也好,疯了也好,痴了也好…… 
  就算是无法长久的风花雪月,他也认了……认了! 
  「若水哥哥,你怎……怎可在此如此做……」 
  从那个吻中醒来的东云细细喘着气,那时的东云尚不曾遭受任何苦痛和伤害,他只是那个属于穆若水的司马东云。 
  「东云,东云……」 
  收紧双臂,他闭上了眼。 
  「若水哥哥……」 
  怀里的东云茫然失措地攀住他的背。 
  「别说话,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我愿陪你,就这样,就这样一直下去。若可以,我愿陪你一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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