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理会他的话中有话,那美丽的少年一把揽过苏伟毅的肩,挑衅地看着比同龄人要高大很多的牛晓勇。
拿他这惫赖模样儿没办法,两边差点又要吵起来时正好班导师有事进来找班长,人家一哄而散。
晚上饯了请苏伟毅吃冰的约,微微的风吹得少年发丝飞扬。
「我说……你以后还是别这样跟他们对上吧……那帮人嘴坏!」
苏伟毅深皱着眉,嗫嚅地跟一跳一跳走在前面的背影说着,转不料他谑地转回了头,漂亮的大眼睛像是要喷火般,冷笑道:「我怕什么?那个牛晓勇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他也下知道到我妈的店来过几回了,总跟我说一些不三不四的疯话——你偏还愿意跟那种人处得来!难怪人人说你这个班长软柿子好捏!」
「可是……嘴在别人身上……你多少也避避嫌……」
被他一顿夹枪带棒的抢白抢了回去,苏伟毅本来想说就是因为你的性子跟谁都处不来,所以自己这个死党才得费这么大心思去讨好那些人啊!
但转念一想,就算跟他说了原委他也不会领情……多半只会更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咬着手上快融化的红豆冰。
「避嫌?我心里没鬼我为什么要怕那帮人的嘴?」
撇撇嘴,毫不掩饰地透露出鄙夷的神色。好像想说什么的人突然听到风里依稀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少年的脸色立刻变了。
低声道:「搞不好是那老不羞的王胖子又来了……上面又要闹开了,我去看着我娘。」
说着,匆匆把自己还没吃完的奶油棒冰往苏伟毅手里一塞,挥挥手就猫腰跳上了狭窄的楼道,像最警惕的猎犬,悄无声息地向三楼的平台攀爬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苏伟毅也不敢叫出声,提心吊胆地看着他进去了,这才皱眉看粘乎乎化在自己手上的棒冰,白色的奶油与红色的红豆冰汁交融着化在一块,冰凉而甜腻的感觉沿着血脉浸染而上,怎么擦也擦下干净,总像是在皮肤层留下了冰冷的记忆。
苏伟毅怔怔地看着早已人去楼空的过道,好半天才转身向回走。
是的,他说得没错。
他心里没鬼,为什么要怕别人说?
心里有鬼的那个人,是他……不是他。
似梦似醒间,犹记得那只沾满了糖渍的手冰冰的、麻麻的,被浆得定了型,一直保持着想抓住什么的姿势悬在空中,既张不开也握不成拳。
如果那天自己伸出手去,拉住了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已经僵化到好像存在自主意识的手在虚空中抓着——
蓦地,在感觉终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被自己握在了手心,冰冷的记忆潮水般退去,苏伟毅悚然一惊地清醒过来,眼前放大的,是魏执有点尴尬不自在的微红面孔。
「你好像……不太舒服。」
死紧地抓上来的手冰凉,几乎让人怀疑是地底的僵尸,在彻底地被埋藏前,还不死心地伸出手来想抓住仅存的一线生机。
古人把手掌相握这一动作叫「执」,是以才有了诗经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千古佳话。
魏执有些默然地看着刚刚那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松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刚自梦中醒来的男人的脸。
「不好意思……我大概是……寐着了,现在几点?」
今天真的下对劲!
很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要发生的样子,多少年没有回想过的往事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似乎从来就未曾被遗忘过,只是被主人刻意的遗弃在角落染尘。
苏伟毅虽然坐了起来,但身上还是冷一阵热一阵的,胃部有一种空泛的痛涌上来,让他有点犯恶心。
「一点三十分……」
他睡了还不到三小时。
皱着眉打量他那种汗涔涔似乎被恶梦惊醒的样子,魏执不知道自己是下是应该关心地询问他要不要找医生。
「这么晚了!」听到他报出的时间却被吓到惊跳起来,苏伟毅这才想起今天应该要做又忘之脑后的事,「不好意思,今天不能帮你弄晚餐了,我父亲六十岁生日,我要回老家给他祝寿。」
原计划是做完午饭后把魏执的晚餐也弄好放冰箱,现在这情形……他还没买寿礼呢。
「我自己会弄!」
父亲?
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微微一愣,魏执心里头却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从小这就是一个在心里的死结。为什么人人都有父亲,包括同学的父亲还有父亲,唯独的……自己没有?
「那个……你要记得吃啊。」
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下好,苏伟毅大约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却不知如何排解。
只好微点了下头,把眼镜找出来扶正,快出门了又返过身交待:「我今天买了一些熟食,热一热就可以吃饭,早上的时候我自己都忘了……」
唉,今天一早就失魂落魄的,幸好现在不再是老师了,不然还不得在孩子们面前闹笑话。
不放心地再叮嘱了一次,终于看见魏执不耐烦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苏伟毅微微叹了口气,下了楼,自楼道下牵出自己的老铁马,偏偏腿准备跨上去时又忍不住抬起眼睛向上看。
微开的窗子里,有一抹寂寞的影。
可是他却仍固执地不愿意走出来,或者,缺少一个能带领他走出来的人?
苏伟毅站在楼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自心头涌起。
他,想去做把他拉出来的那个人。
匆忙把车停下,趁勇气还没消失之前一鼓作气地又回到那静悄悄的房子里,苏伟毅突如其来的邀约让魏执怔了半天没返过神来。
「你也跟我一起去,好吗?我父亲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
「那个……」
魏执还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是要拒绝还是答应,苏伟毅下由分说地拉着人就走。
把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年委屈地安顿在老铁马后座上,路上还去买了酒和蛋糕塞到他手上,这才费力地蹬着车向城郊驶去。
「你家在这里的啊?」
在前面那个单薄的背影努力蹬了四十分钟车后,两旁的景色渐渐地变了。
随着风景单调的钢筋水泥楼房自视野里退出,道路两旁的树木渐渐多起来。
大片的农田坐落在树丛之后,空气焕然一新。
一直不知道离城市不远就有这种地方的魏执不由得好奇起来,从后面伸出脑袋向用力蹬车的人问道。
「是啊,不过现在只有我父母住这边。我在城里另外买了套房子。」
老人家固执,说什么城里怎么住都下如乡下自在,幸好这里虽然幽静,但离城市也不算太远,骑上那么个把小时的脚踏车就可以到达。现在公车也通了,下过由于路线太偏僻的缘故,半小时才轮一趟,而且歇班歇得早。
「哦。」
有父有母有子,一个平常的家庭就好像树的根茎叶一样有着清晰的脉络。魏执「哦」了一声,低下头看自己孤单的影。
「你过去啊,我父亲也一定会很高兴的。他以前也是当老师的,喜欢孩子!我还有一个妹妹嫁到外县去了,往年每到父母生日总是会回来的。不过今年她生了个女儿,可能回下来了,所以我才要特别早点过去,帮忙下。」
看到自己熟悉的一草一木,苏伟毅的心情分外放松,带着泥土气的风吹面不寒,香淳得沁入心肺。
「我才不是孩子!」
小小声地反驳让自己听了不悦的代称,魏执闹别扭的嘟囔换来苏伟毅宽容的微笑。
「对我来说,你当然还是个孩子啊!想想我刚当上老师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
现在却已经是和自己儿子一样大的同年人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苏伟毅笑着,想不感慨也难。
在拐过一道深深的巷口,习惯性地抬眼一看,瞥见自己幼时很熟悉的一家窗台上似乎有个淡淡的人影,苏伟毅心头一跳,车把歪了歪,坐在后面的魏执一个不留神,抱在手上的袋子里两个酒瓶相撞击,「匡锵」好大一声响。
「怎么了?」
还好没打破!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的魏执赶紧先查看礼物!他还是第一次参加长辈的寿宴,虽然苏伟毅一再说不用了,到底还是比照着他买的牌子多买了一瓶酒算是自己的礼物。
「哦,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
这实在不是好现象。
今天连续两次出现幻觉,真是老了,熬不起夜。
苏伟毅赶紧收慑心神,把好方向,行驶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的老铁马终于顺利抵达终点。
「到了。」
车子在一排红瓦白墙的建筑前停下,背后是大块大块的石头按天然的形状垒彻围成的球场,原来这里是一所学校的后门。
「是伟毅回来了?」
听到声音出来应门的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虽然头发已经雪似的银白了,可是精神却相当好,气度颇佳,不难想象年轻时该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爸,我回来看您。」
恭顺地迎向他的苏伟毅有着与那老年男子同样的声线,不过在样貌上却似乎完全没能继承父亲的长处。
「你这孩子,自家父子还带什么礼物……这位是?」
接过苏伟毅手上的礼物很是高兴。转眼看到跟在他身后的魏执,苏父不禁投过一个询问的目光。
「他是……我现在教的……学生。」
似乎有点不太合理,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兜转一人的关系,扯出苏永琪的事情来是万万不可。
苏伟毅答得有些模糊。
倒是魏执在这时候展现出了他成熟稳重的一面。
「苏伯伯好,我叫魏执。」
听到先前这老人把苏伟毅也叫做「孩子」,魏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