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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头埋进他柔软的小腹,像是惹了祸后躲回大人膝下的小孩——这样的孩子,谁能忍心苛责?
苏伟毅无声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他柔轻的黑色发梢。
这动作安抚了魏执,被宠眷的感觉让他心头一热,面对无言包容他种种劣迹、不是父兄却胜似父兄的长辈,他把小时候无法得到父亲眷顾的迷茫,长大后不能认同母亲的无奈,以及自己第一次想敞开心扉却被拋弃的痛苦,这些积累在心中的委屈一股脑地倾诉。
苏伟毅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少年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的对象,能把所有让他不痛快的事说出来,就已经是他愿意把心结解开的表现了,不需要过多的响应与开解——这仪式如同教堂里信徒向神父的告解。
等魏执终于发泄完了一切,余下低低的啜泣声也渐渐消失在室内,相拥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水温完全冷了下去,魏执还没觉得怎么,苏伟毅却已经老大一个「哈啾」打了出来——他的身子虚,就算是夏天也还是只能洗温水。
意外的声音打破了沉静。两人这才惊醒过来,对望了一眼,彼此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匆匆洗了个澡后像做贼一样溜回房间里,窝进了被子里的魏执还是抱着苏伟毅不放。
第一次在医院,他陪他过夜时那种安心与宁谧的感觉又回来了,叫人全然放松,只想沉浸其中。
「这样你怎么睡呢?」
倒是全身一直都很僵硬的苏伟毅对这样的亲昵很不自在。
这姿势很奇怪,也很别扭。
或者应该说是因为他很少与人这么贴合地抱在一起「纯睡觉」所以才乱不自在的。
「很好睡啊。听得到你的心跳,知道有人在我身边……」
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魏执就已经口齿不清,语渐呢喃。
很快就着趴在苏伟毅胸口的姿势沉沉睡去。
到底还是孩子,就算人是极为聪明的,但行事却这般毫无戒心。
对了,新小说的开篇也许可以写这样一个少年。
张扬的、矛盾的,有些迷茫却有着十二分固执的少年。
这少年闯入了一个阅世已深、虽然生活枯燥却无意改变的中年男人的生活。以他的青春唤起了这个中年人对自己少年时的回忆。
嗯,也许可以考虑加入各个不同年龄层次的人,在见到少年,不自觉回忆自己青春年少往事时的反应。
懵懂少年时,最真最美最无畏的年纪。从少年时期过渡到现在的大人们,那时候都想了什么?做的又是什么呢?
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题材……有点像他在学校时做过的个案调查,但却在立意上更为深刻,能雅俗共赏、引起共鸣的半写实性小说。
如果能请老刘帮个忙,在杂志上做几期读者信箱,尽可能地收集更多的详实资料就更好了。
下午一直在为无法决定选题而烦恼,在听过魏执的倾谈后突然自困境中找到了方向,苏伟毅心情一松,倦意上涌,不多时也沉沉睡去。
第七章
听过苏伟毅的设想,编辑老刘倒是极有兴趣,非常赞成。
老搭档两个合计了一下,除了在杂志上办了个「朝花夕拾——回忆我的青春时代」的读者信箱外,又返校找自己的恩师,今年已年届八十高龄的老教授余地光,专程向他请教之余,亦恳请他答应作其中的一个典型。
拿稳了主意,办事也就顺当了。
两位昔日同窗又兴发了师专共读时的书生意气,找一家小店,炒两个热菜酤酒讨论故事大纲。
酒酣耳热之际,老刘突地抬起头来望定苏伟毅暧昧一笑,挤眼道:「别说老同学你没事瞒着我。这阵子你除了想通了新大纲外,还有其它的好事值得道贺吧?」
「我?我还能瞒你什么!?五年前工作辞了,又没其它出路,这么窘迫的事我都能厚起脸皮找你老同学帮忙了,现在还有什么能瞒着你?」
苏伟毅酒量浅,不敢多喝,正吃着菜。嚼着这话不是味儿,大是奇怪。
「那你这不就见外了吗?前一阵你突然就病了,看你晦气得跟什么似的,怎么这才没多时不见,喜上眉梢了不给老哥子解解谜?哎,你害什么臊啊!你又不像我,家里老婆那醋坛子原装十年了还是那一老货。你重打老光棍这么多年,找个二次爱也很正常嘛!难道是对方年纪太轻你不好意思抹下脸开口讲明?」
见他主动开口挑明老同学的感情问题,苏伟毅就有点坐下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张口结舌地吱下出一声儿。
这情形越发让老刘信了个十成十,羡慕地一仰脖儿把一盅白酒又倒了下去,笑嘻嘻地点破此定论非空|穴来风。
「啧,别叫我笑话了,瞧你这脖子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别人热情着呢!你是个正经人,这种痕迹别跟我说是被虫咬的,就算是也得是只母大虫!女人是老虎嘛!老同学,不是我说你,交个年轻的,可得多几个心眼了。这上了年纪的人谈恋爱啊,就像老房子着了火,烧起来没得救的!别人年轻,还可以当玩玩,你要一头栽下去了,棺材本你都保不住!」
见苏伟毅的神色已是难堪,含糊其词欲盖弥彰,直爽的老刘一把扯下他被点破后慌忙去遮脖子的手,感慨道:「得,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了,咱只是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不想说没关系。反正你要谈成了,到头来还能少我一杯喜酒吗?这么多年你过得也下容易,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儿子拉扯大,小琪下学期就高三了吧?唉,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还想起我们读书的时候,宿舍的破收音机总是吱吱呀呀地放着一句歌词:爱到飞蛾扑火,是种堕落……那时我们年轻,能把歌唱得很好,却下懂得歌词的意思。现在你好歹又赶着了能烧上一把,老同学只有为你高兴的份儿!不过你可多掂量着点儿,别晚节不保啊!」
「我没有……」
苏伟毅嗫嚅着,先头几次三番想打断他的话插不进嘴,这会子可以让他说话时,却又因为话都被别人说完了而没办法再辩驳一声儿。
谈恋爱?在外人眼中看来自己目前这情形就像是谈恋爱?还是已经热情到把老房子都烧了的那种?
会吗?
真的会吗?
只不过因为能与魏执谈开了、交心了、相处和谐了,对自己的影响就这么大?
「晚节不保」这四字听起来着实有些剜心,不过也给他兜头浇了一泼冷水——跟魏执的事,不能再迷茫地陷下去了,想个法子,让双方都不伤情面的撂开手,这才是上策。
把喝醉的老同学送了回去,走在回家的路上,苏伟毅一路想着该怎么做,还没等他有个对策,才拐进巷口,却见着自己的儿子携一位少女并肩而来,说说笑笑,神态无比亲昵。
下意识地闪在一边,看着那两人从面前走过,招来无数赞叹的目光。这对少年情侣男的俊俏、女的漂亮,站在一起眼神温柔对望,和谐得宛如相互吸引的磁石,他们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其它人的存在,更别提只是木桩般杵在阴暗处的苏伟毅了。
苏伟毅死咬着唇,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处看着,看到他们走着走着竟是进自己家门去了,虽然记起自己也是要回家,但机械般地前行了几步,怔怔地看着关上的门,无论如何却再也没有迈进去一步的勇气。
这情形不但似曾相识,并且刻骨铭心!
上天何其残酷,非要将这一幕再重现于自己眼前?
偏生那二人的容貌又是这般相似!
等到神游方外的苏伟毅终于清醒过来时,人已站在魏家的大门前。想起自己刚刚才决定再下和此间主人过度深交,正犹豫着要下要进门,眼前的门却霍地被打开了,里面推搡着挤出一个人来,倒吓了他一跳,忙垂下眼睛倒退两步,缩到一边去。
「魏女士,这件事情上我并不是来询问您的意见,而是询问魏执的意见。很抱歉您对我的成见一直未改,但请不要左右了您儿子的选择,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彼人扫地出门的男子气度倒好,眼疾手快把门抵住后又说了这一番软中带硬的话,悦耳的男中音有着不容人小觑的魄力,换来魏母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叫。
「好……好!你有种,你有种跟我到老爷面前说去!黑了心的杀人犯,也不过才是个二女婿就这样急着撵着要断何家的根。我哪只眼才瞧得上你!跟我到老爷面前去说,说你这没天良的『好』主意!」
拉扯着的两人弄出了相当大的动静,但这个社区一向偏僻且安静,要是在闹市怕不招来了成山成海的人围观才怪。
苏伟毅只是站在一边发呆,他自己的事还没理清,没心情也没时间管别人的闲事。
走过自己面前时,那连着一段浅青色麻料西装裤的黑皮鞋突然停了一下,淡淡的男用香水氤绕在他鼻端,视线一直凝聚在别人腰部以下的苏伟毅不用抬头就知道,在这大热天里还严谨地穿着西装的男人一定是家世良好的精英。他的朋友里没这种人。
「妈……」
跟在两个扭在一处、气呼呼向外走的人后头,魏执虽然张了张口想劝解些什么,但在见到了苏伟毅后停下了脚步。
「你不舒服?」
无奈地看着那两人分别上车扬长而去,估计短期内是不会回来的。
魏执翻了个白眼,这出被母亲定位为外戚逼宫的戏码近年来不断升级,那边两个女儿连同各自的夫婿就已经闹得鸡飞狗跳的了,甚至有趁老头子还活着的时候撕破脸来明刀明枪干一场的趋势。再加上自己孜孜不倦搅了十几年老局的母亲依然没有放弃希望,这一出豪门恩怨堪比—部精彩的八点档!
啧!有空管这班已经斗了十几年还如此生龙活虎的人马,还不如关心眼前简直像是撞了鬼的「家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