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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五年了。”白素梅回答得很大方。
“你们夫妻关系怎么样?”李从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他对这对母子不太放心。
“嗯?”白素梅坐在桌子背后的椅子上,李从安的位置离桌子有点距离,这是为了能够将更多的视线落在对方的肢体上,包括大腿。
白素梅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双腿合并了一下,这是“防卫反应”,当人感到威胁时不经意的行为表现。倒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下意识行为,人的心理素质、性格或者社会地位不同,做出的反应就会不同,但李从安还是从这一细微动作中,感觉到了白素梅的紧张。
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价值,“不用紧张,”他直接点破了白素梅的压力,“这只是警察的例行调查!”
李从安遇到过很多这样的“防卫过当”,当警察在询问一起谋杀案时,谁都难免有些不自然。他可不想让白素梅过多地防备自己。
“关系还是不错的。”白素梅平静地说。
没有任何非语言信息的透露,可李从安还是觉得她在撒谎,这次不为什么,只是第六感,李从安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他们的夫妻关系并不和谐。
“警察同志,会不会是什么误会?”白素梅问得很矜持,听上去像是没什么底气。
原本李从安不想说的,也不能说,这是案情,况且白素梅的身份也很特殊,但李从安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还是要再试探下她。“那双鞋和现场留下的脚印相符,”李从安边说边想着,这也不算是违反纪律,昨天对比鞋印的时候她就在场,“而且你家那扇窗,偏偏昨天开着,照你的说法,以前一直是关着的。”
白素梅有些愣住了,这在行为学上叫“冻结”行为,其实不用专业分析,凭感觉就能知道她有些不知所措。
估计她还没反应过来窗户开着意味着什么,不过这不是重点,李从安紧紧地盯着白素梅的表情,说出最重要的话:“有人在刘一邦家做了案,然后从后窗的楼梯爬到了你家!”
这点是白素梅之前没有得到过的信息。
“什么?”白素梅眉毛紧皱,左嘴角微微歪斜,稍稍转过了脑袋,将右耳转向李从安一侧。所有的迹象都表明,白素梅陷入惊讶当中,仿佛自己听错了,所以本能地把耳朵靠近说话者,来求证是否真的是误听。
这意味着白素梅不知道这事,如果真是万吉朋做完案后从楼梯爬上来的。
“怎么可能?”白素梅又加了一句,这次李从安还在她的脸上读出了恐惧。一瞬间,这起凶杀案和她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几乎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儿。
白素梅僵持在那儿,从上下的语境理解,她这次的“冻结”行为,是因为脑海中正想要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导致忽略了身体的行动。
白素梅僵持得很不自然,说明她一直在回想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确定了吗?”她又问道。
“基本确定了,那段楼梯上有人踩过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鲜,和刘一邦被害的时间不会有啥大的出入!”
李从安说着,一边依然被原来的问题困扰着,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万吉朋实在是太不把警察当回事了吧。
白素梅嘴唇微微启动着,李从安知道她正在酝酿着说辞,她肯定想到了什么,但却不知道怎么来说。他并不着急,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等着。这时候,李从安反而希望白素梅能够给出些合理的解释,否则,开句玩笑话,这案子破得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又过了一会儿,白素梅终于准备开口了,李从安看见她咽了一口自己的唾沫,说道:“那也许,也许真是他干的?”
现在轮到李从安惊讶了,他没想到白素梅会这样说。白素梅在说这话的同时,身体再次往邢越旻的方向不由自主地靠了一靠。
这代表什么?
李从安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想过多地浪费时间,便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国家的有关政策,还有一些客套,有点强硬地送走了这对母子。“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还是那句老话,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看了看表,上午8:30了,接着审,还是再去走访一下邻居?他坚持自己的观点,白素梅这对母子是有问题的,所以白素梅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与其在这里分辨她有没有说真话,不如听听旁观者的意见。
正想着呢,门外说有人找,李从安出去一看,是贺北光。
贺北光夹着个小公文包,活像个皮包公司的老板,头发梳得锃亮,不像是律师,倒像是包工头。这个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同学,自从大学选择了不同去向,就不怎么联系了。李从安记得就算上学的时候,两人也不怎么交流。上个月同学会的时候,才算是多年以后的重逢,听说他考了个律师证,刚从北京回来不久,在本市开了一家律师行。
“你怎么来了?”李从安摸了摸自己的喉结,笑得很自然,走上前把贺北光迎进了门。
“在附近办个案子,顺带过来看看你。”贺北光从荷包里掏出了中华烟,递了一根过来。
“什么案子?”
“嗨,就点捏葱扒蒜的琐事,不值一提。”
“看你这样子,挺矫情的!”李从安揶揄着贺北光的穿着。
“这年头人不就靠点衣装,你要穿得跟民工似的,都没人理你!”
“我们才是民工的兄弟,民警民警就是民工他哥,挣得少干得多!”
贺北光笑了:“不过说实话,我也挺纳闷的,你怎么就当上警察了,我记得你小时候都打不过我,现在居然腰里别着枪,满世界扇小偷耳光!”
“原来你就这么看我们人民警察的?现在打人可犯法!”
“拉倒吧,糊弄谁呢,”贺北光不信,“说正事,吃个饭吧,一块儿!”
“啥事啊?”李从安警觉起来。¨。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
“别慌,不找你借钱,也不找你办事,不就吃个饭嘛,怎么说也是一个系统里的。”贺北光翻着白眼笑得更放肆了。
这话说得李从安倒是尴尬起来。
“忙不?”
“忙!”李从安没客套,这是实话,正说着呢,门口说又有人找。
贺北光看出来了,他是真忙。“行了,不打扰,回头再约吧,反正你记着这个事,留个空出来。”
李从安答应着,送贺北光出了门,途中说了些道歉的话:“是真忙,都说不上两句话!”
“我知道!”贺北光在李从安的胸口打了一拳。
李从安送他上了出租车,回过身来,民警说找他的是邢越旻,他和母亲分开之后又折了回来,说是有件事要对李从安讲。
※※※
邢越旻坐在公安局会议室里,耐心地等着。他跟白素梅说回学校去,转头从巷子里钻了出来,回到了公安局。他的心脏有些不舒服,在这样的压力下有点不适也很正常,周末要去做推拿了。从生下来开始,邢越旻仿佛就是一个“不健全的人”,因为脊椎上那块多出来的骨头,所以邢越旻从小就不能参与过多运动,当别人的童年都在田间摸爬滚打的时候,他却只能躺在床上看书。
不过这样也好,这给邢越旻带来了另一个世界,除了热衷数学之外,邢越旻的阅读范围很杂。亲生父亲还在的时候,倒是很鼓励他看书,这和父亲本身就酷爱阅读是分不开的。邢越旻的亲生父亲赶上了十年浩劫的尾巴,没机会念书,所以把满怀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
邢越旻有很多藏书,除了数学,他最钟爱的还是故事类的读物。也许是为了弥补少年充沛的精力无处释放的缺陷,他把自己的童年都虚构在那些小说情节上了。
“算是入伙了吗?”现在,邢越旻看了看窗外,在问自己。他愿意用浪漫的情怀来雕饰眼下发生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是谁呢?有多少人?还在这个城市吗?她长什么样?多大了?为什么会找上我?”一连串的问题兴奋地涌来。
差一点就“抓”着她了!邢越旻转过头来,坐在那儿想着心里的事儿,他有点丧气。一切都在安排之下,拖住了母亲,让万吉朋没有时间证人,还有那双鞋,后窗那截废弃的楼梯,那个女人似乎一步一步地把眼前这个警察引到了万吉朋的面前。现在还有最后一个环节,还有最后一个环节,万吉朋就永世不得翻身了。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刘一邦的死,邢越旻有点惋惜。坦率地说,他还是挺喜欢楼下这个男人的。不过这一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邢越旻侧着耳朵听,是往这儿来的,他端坐起来,背向着窗户,不让已经升起的太阳,把耀眼的光芒射在自己的脸上。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理着平头,高高瘦瘦,之前他们已经见过了,邢越旻觉得这个叫李从安的男人,说话的声音比实际年纪要成熟些。
“你好!”李从安走到了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你有事找我?”
“嗯!”邢越旻回答。
注意自己的语气、语调,时刻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包括手指、大腿,不要有无谓的抖动;尽量保持匀速的呼吸;即使很怪,也不要做任何企图掩饰的表情。那个人可以看穿你的一切,除非你什么都不做。他想着女人对自己的告诫。
不能掉以轻心,他对自己说。她说得没错,这个警察会通过突如其来的提问,扰乱自己的准备。前面差一点就露馅了,也许已经露馅了,母亲为什么要撒谎呢?也许是为了保全她的面子?难道儿子被人欺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吗?为什么要去撒这个谎?刚刚和那个警察眼神对了一下,就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了。不过没关系,没有挑战,就无法得到捕获“答案”后的快感。
现在应该怎么办?对,要注意动机,这是李从安识谎的第一步骤,自己要时刻准备铺垫一个语境,让他相信这个动机,让他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尽管他也算是——我的父亲,”邢越旻说,“但我想我发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