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和昨天的说法有天壤之别。他看了一眼那个科长,科长眼睛正看往别处,是一个视觉阻隔的行为。李从安继续打量着这位中年妇女,她自我介绍姓闫,是这家厂的副厂长。他能够捕捉到女厂长语气中的言外之意,她才是权威,才能保证发言的权威性。
怎么一夜之间,所有的陈述都截然相反了呢?
“昨天还说这事在你们厂是司空见惯的!”年轻的民警沉不住气了,有点威胁的口吻警告闫厂长不要说谎。
她很冷静,依旧不卑不亢。“我前面说了,他对我们的流程并不熟悉。”
像她这种权谋和社会熟练度得分很高的人,识别她的谎言比一般人要困难得多。这种人在说谎的时候,往往很少有不安的感觉。李从安看着她,分析着,企业高层的经历,让她拥有一副练达的外表。
“那昨天怎么不说?”年轻的民警继续质问着。
“昨天我不在,如果我在的话,昨天就可以解释清楚了,也就不会麻烦你们今天再跑一趟,很抱歉。”
即使是道歉,她也依然保持着出人意料的冷静,就像讲述一个客观事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李从安见过很多类似等级的人,他们的表现也迥然不同,卑躬屈膝者有,顺手太极者有,以气势逼人、牢牢把控主导权的也有,李从安把他们一律称之为“操控者”,他们习惯,也有这种能力,将形势引向有利于自己的一方,不管用什么方式。这使得他们在面临说真话的挑战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坚持说谎,并且少有破绽。而这些人中最难对付的,就是眼前闫厂长这一类型的。
李从安知道今天很难再从这儿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打扰了,你知不知道有哪些你们同类的药厂,或者医院,有试药的情况?”
“这个,不知道。”闫厂长也没打算用转移话题来缓和与警察之间的尴尬。
“是这样吗?”李从安突然一下把视线射向了闫厂长身后的那位科长。
冀科长明显措手不及,身子甚至微微仰了一仰。
这个动作夸张了!李从安笑笑,他没有追问下去,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过分地纠缠。
“难道就这么算了。”出了泰民制药厂的大门,年轻民警抱怨地说道。他们浪费了宝贵时间,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打发了。“这明显是串通好的,昨天还信誓旦旦的,今天一下就变卦,耍猴玩呢!”
就连普通干警,凭感觉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电子书下载
“万事要凭证据!”李从安还算冷静,“否则怎么办?难道还收审了他们不成?我想他们终归有他们的原因,这条线带着查吧。”他走了两步,又想了想,“这样吧——”他吩咐着,“你别回局里了,再去找找那个‘药头’,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在泰民制药厂试过药的。”
※※※
姚若夏起了个大早,事实上她根本没怎么睡。坐在驾驶位上,她尽量伸直腰腿,让血回流过来。昨天晚上,她开着租来的小车,一路盘旋上了山路,来到这个温泉度假村。
没走正门,姚若夏趁着天黑翻进了山庄。这是一座四面环水的孤岛,岛中央有几汪温泉,来的游客需要坐船摆渡抵达小岛。船也有分类,人多的时候,是那种百余人的机动船,如果人少就可以坐上船夫摇的小船。
姚若夏给李从安的父母定的是VIP尊贵旅程。说是VIP,也就是错开了人流高峰,换个清静;出发的时辰比别人都早;五人座的别克商务车直接将游客接到景区,泡澡、吃住、山水游全包。姚若夏观察了一段时间,每天清晨的第一批游客,都是由一个三十多岁精壮汉子划着小舟送客人进岛。
这小舟就拴在岸边。小岛上留宿的游客,都已经睡了,那边还有点点灯火,这边值班室里空亮着灯,没有看到人影。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里找周公去了。
姚若夏背着自己的山地包。准备好的东西不沉,但很精致。她来到湖边,脱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了防水服,还有一个梯形的小盒子。这是个体力活儿,也是个技术活儿。她将手电筒拿在手里,穿上防水服,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水里。
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光照着前方一小块黑暗。水分子像灰尘一样在面前扑腾。这水不深,防水服主要用来抵抗寒冷,她几乎是踩着水底来到了小舟的边上,蹲下,摸索着触到了船底。
木制的,这和预料中的是一样的。姚若夏从皮带上解下刚刚扣在上面的梯形盒子,上面有防水的百粘胶。一切干脆利落,她撕下塑料膜,把这个梯形的盒子按在了船底。一切大功告成,正要钻出水面,突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姚若夏想起来,自己的背包还在岸边摆着。她在水里头不敢探出来,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好像是两个人。但问题是,憋气憋不了多久的。她均匀地吐着自己的气,像一个精打细算的居家妇女,算计着自己胸腔里的空气。但岸上的人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迈动自己在水里的步伐,她要走到船的另一边去,偷偷探头呼吸。
这个过程很难熬,岸上的人似乎还点起了香烟,姚若夏蹑手蹑脚地在水底走着,就这么几步,可水下的阻力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大墙,堵在她的面前,她又不敢用力,差点就窒息在水里了。小舟并不是很宽,摸到船沿,姚若夏仰着脑袋,露出鼻子和嘴,像河马一样在水面呼吸。
黑暗中,岸上的人一边拿着手电筒在黑魆魆的湖面上扫着,一边说:“我明明看到那人跑这儿来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镇定了一会儿,姚若夏缓过神来,她又慢慢踱到了船尾,从船尾翘出水面的那点小缝隙间往岸上望去。是两个男人,穿着保安的制服,手里拿着应急灯。
“不是你看花眼了吧?”一个对另一个说。被指责的那个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茫然,他们往后退着,往更深处去了。
姚若夏确定四周没人了,才慢慢地朝岸边走去。上了岸,她粗喘了一口气,在黑暗中摸索着地上的背包,刚刚那两个保安并没有发现她的包。姚若夏摸了半天,这时候,她不敢开手电筒,在她记忆中的区域甚至更广的地方,姚若夏都找不到自己的包!
奇了怪了!她想。
姚若夏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没错,两个保安确实是两手空空走的。再说如果发现岸边有个不知名的背包,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离开了?
难道这包在他们来之前就被人拿走了?
姚若夏不禁打了个冷战,她看看周围,漆黑一片。
姚若夏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脱下防水服,翻墙回到了自己的车里,坐了一宿,到太阳微升的时候也琢磨不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被保安拿走了,自己没看见?她在车内不大的空间里眉头紧蹙,看了看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现在,车停在半山坡的树林里,山里的雪还没有化,姚若夏租的是辆白车,为了防止挡风玻璃反光,她还特地备了一块白色的遮阳屏盖在车前,不细看,很难发现这边的情况。李从安的父母会从不远处的环山路坐车上来。从车的左方,姚若夏透过望远镜,可以将温泉山庄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还是那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和以往没有不同,这种一对一式的服务从内容而言和普通的项目并没有太多的区别,无非吃、住、行,变着花样让客人感觉到自己受到了重视。李从安的父母就在车里,他们成了这个山庄的第一批客人。
早浴是这个山庄的特色,山庄的老板不惜重金在媒体上做广告,聘请中医专家来证明这种做法的科学性。
车绕着山路,像一个小小的甲壳虫,盘旋上来,停在了山庄的停车场,姚若夏看到他们下了车,随着工作人员来到湖边,上了那条原生态的小木舟。精壮汉子划桨而出,嘴里哼着船调,到了湖中央,姚若夏从后座上拿起了遥控器,遥控器闪着绿灯,证明信号良好。
只要一按下去,她想,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
贺北光的生意有声有色,主要业务却不是来自官司,更多的人对他名下的“咨询”公司很有兴趣。说得通俗一点叫“私家侦探社”。
搞这个业务的灵感,和他回到桐城后重又偶遇的“发小”李二牛有关。李二牛高中毕业,本地人士,却操着东北口音,冒充黑社会,被警方以斗殴滋事、扰乱经济为名处理过两次。他看到港台电视剧里私家侦探很威风、很挣钱,于是跑到工商部门,想注册个侦探社。
人家说,现在国家对社啊团啊都很敏感,有黑社会嫌疑,这样的名字一律不给注册。李二牛说:“那我改名侦探所成不成?”工商局的干部用白眼翻了翻他,斥道:“你干脆开个派出所得了!”
这事不成,李二牛骂工商干部屁都不懂,但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干些“取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贺光北和李二牛小时候住在一个院子里,后来一个念大学、一个落榜了,才分道扬镳。两人再次重逢,有种“恍若隔世”的亲切感。贺北光想起来,在北京的时候,很多律师都在做“咨询”的工作,实际上和“私家侦探”没什么两样,现在有李二牛开拓业务,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岂不也可以做做“私人侦探”的业务?两个人一拍即合,在律师事务所“正大光明”地开展起了“咨询”业务。
私家侦探是门技术活儿,不是有点搓煤挖土的傻力气就能干的。而且多少都有点窥探别人隐私的味道,弄不好要吃耳光。所以贺北光想起了中学同学李从安。
贺北光记得小时候虽说和李从安不是“好朋友”,但也没红过脸。既没追过同一个女孩,也没做过告发之类的“没屁眼”的事儿,说起来没什么宿怨,到了三十岁,多少已经算是“怀旧”的年纪了吧。
这是雷打不动的真理,社会上交的朋友再多,那都是虚的,抵不上同学二字。上学的时候,总喜欢把同学介绍成“这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