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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特别,”汪丹彤愁眉苦脸,“这个顾客超级难缠,我和华清真的无计可施了!”
“是哪位顾客让我们彤彤为难成这样子?”花店是弧形落地窗,对着车流熙熙攘攘的街道,夏日的清晨光线明亮,江黎昕整个人似被笼上一圈绒绒的金边,像极了三年前站在礼堂讲台上的样子,突如其来的震撼袭上心头,这种感觉就像童年时看《风荷怨》,她永远记得风荷抱着洋娃娃去医院探望哥哥的样子,那样恬婉纯净的笑颜就如烙印,镌刻在心底无法磨灭,一如他们感情线重合时,他温暖和煦如午夜阳光的微笑,那样美那样好,以至她默默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很多很多年,她走过去,尽量让语气镇定,“你好,请问你想订什么花?”
江黎昕向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掬幽小姐,麻烦你有点专业素质行吗?如果我要把订花的要求告诉店里每一位员工,那我今天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汪丹彤翻开笔记本:“幽幽,江少爷要订葬礼的花圈,要求共有十条,一、花圈整体设计看起来不能太过悲伤;二、必须全部用进口花卉;三、花圈要奢华但不能招摇……”
掬幽手托香腮,过了半晌浮起一缕笑意:“就这些?”
“是。”
“什么时间取?”
“明天早晨八点半。”
她不以为然的浅笑让江黎昕微微懊恼,他垂下眼睛,仿佛和谁赌气似的道:“如果不是怕你诽谤我公报私仇,我的要求远不止这些。”
掬幽嘴角微微扬起,虽是微笑却总让人觉得隔了层什么,虚浮得有些不真切:“江黎昕,三年前我们就认识了,虽然谈不上有交情,但你的性情和习惯我还是略知一二,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看法,而且你的处事原则是,如果有人惹到你,你定会在三日内让她知
道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后果,”愈升愈高的太阳散发出万道金色光芒,照着案几上摆放的蝴蝶兰,洁白如玉香远宜清,“你若还有其他要求,现在提也不晚。”
她记得他的性情,他的习惯,他又何尝不记得她的一切?整整三年,他以为不听不看她的任何消息,他就可以忘记,可是没有,她一直被他珍藏在心底。三年,他用最美好的年华缅怀记忆深处的她,虽然三年前眼睁睁地看着她决绝离开,可他至始至终也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他眉头微微向上挑起,深遂的眸子看不清稍纵即逝的是何种神情:“你是在向我宣战,还是用这种方法赢得我的注意?你姐姐当年那样疯狂地追求我,我也没正眼看过她,如果你想故技重施,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因为我对你这种粗鲁娇蛮、不可理喻的女孩不感兴趣。”
掬幽澄静如秋水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你知道做一个只会挥霍祖辈事业的二世祖,应该具备怎样的条件吗?第一,要有自知之明,了解自己的魅力是靠金钱堆砌的,一旦没有金钱的保障,他连最普通的男孩都比不上;第二,要懂得察言观色,例如我非常讨厌你,如果你不是顾客,这间花店我连一秒钟都不会让你待下去,你怎么会认为我对你感兴趣;第三,要懂得约束自己的性情,因为一个对社会没有贡献的米虫是没有资格发脾气的。我承认掬薇喜欢过你,但每个女孩情窦初开时都会犯这样的错,爱上一个根本不懂爱的男人,可总有一天她会清醒,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花瓶隐隐绰绰映着她流转的眸光,透着难以捉摸的迷离,“何况舒玄哥的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掬薇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他紧紧盯着她,目光像刀子一样剐过来:“昨晚在‘萱若阁’的女孩真的是你?你偷听我说话?”
“我是无意中听到的。”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舒玄保佑你姐姐找到的幸福不会是我父亲吧?”
“你胡说什么?”她眸中寒光一闪,“江先生是舒玄哥的养父,自然也是掬薇的长辈,我不允许任何人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包括你。”
“龌龊?”他周身虽萦绕阳光,声音却冷得如数九寒冬,“等到你姐姐成了我父亲第五任妻子,你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真的龌龊!”
、暖城(1)
医院门口的柏油路上,明亮的太阳让掬薇有种虚幻的感觉,六月的城市风里有着浓浓的暑夏气息,“掬薇,”江煜城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去新家,好不好?”
新家,独属于她的家,掬薇有些迷惘,这个词对她来说早就是可望而不可及了,舒玄死了,他答应给她的家也随之幻灭。他虽不是舒玄,但他的手、他的声音却像极了舒玄,那样坚定那样有力:“掬薇,我们去新家。”她被蛊惑了,顺从地点点头。
坐在车上他问道:“不休息一会儿吗?”
掬薇摇了摇头,心里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带她逃开的男人永远不是心里期盼的那个,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然。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您的想法很奇怪。”
他浓眉微微蹙起:“我不懂你的意思。”
掬薇眸底依稀有微弱的光芒跳动,她脱口而出:“您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他笑了,那样的温柔,如一杯醇浓的美酒:“我觉得你问错了,你应该问为什么我要破坏你的生活,让你失去未婚夫,害你受伤住院,掬薇,就算我为你做尽世间的一切,也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
“这场车祸只是意外,我知道您做这一切是想尽力补偿我,但江先生,”掬薇定定的瞧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您真的不需要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所以我更能理解你的感受,这场车祸让我失去了珍爱的妻子,这种感觉就像是生命里某个部分被掏空了一样。掬薇,一个人在脆弱无助的时候,需要有人在她身边支持她鼓励她,我真心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他的手臂温柔地拥着她,仿佛一个避风的港湾,给她温暖和安全。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依附藤蔓的菟丝花,可掬幽不能一辈子为她遮风挡雨,给予她一生承诺的舒玄又离开了,此时此刻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可以给她依靠,既然如此,她就自私一下,不管从前的人从前的事,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放纵一回。她将脸微微一低,如水的长发纷纷扬扬垂落下来,整个人倾入他怀中,他很自然地在臂上加了分力道,“掬薇,也许我不是能掬你在手心里呵疼一世的荷叶,但你在我心里和在舒玄的心里一样,都是美丽无瑕的露珠。”
她闭上眼睛,这一觉睡得极安稳,等她朦朦胧胧感觉自己被抱下来的时候,只觉眼前一亮,湖面上一望无际的碧翠欲滴的荷叶,像是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翡翠伞似的,把湖面盖的结结实实的,葱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个个
披着轻沙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鹄立,娇羞欲语,微风拂过幽香阵阵,沁人肺腑,这一切像极了三年前江黎昕的欢送派对,只是这次她成了主角,“我们到家了。”江煜城指着前方,高大树木丛中露出掩映的屋顶,掬薇怔了怔,这是家吗?随着脚步慢慢接近,她终于看清全貌,是线条简单修边浑圆的地中海建筑,对于久居都市习惯喧嚣的人而言,这种极具亲和力的田园风情及柔美色调倒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这是我送给玥婷,就是黎昕母亲的第一件礼物,由她亲自设计,流云与海的希腊地中海风格,”江煜城微笑,“我记得当时她站在空空的屋子里,望着窗外的景色,她说自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外面的绿树繁花领进家,她说到也做到了,”他牵着她的手,“掬薇,你是除了玥婷外第一个来这里的女孩。”
她唇角逸出一抹浅笑,有热烈、有纯净、亦有期待,种种情绪牵动着她走进这个属于江煜城的世界。主客厅皮质沙发与藤制坐榻主导了沉稳持重的风格,仿古地砖是朴实的大地色,些微的暖调让人觉得踏实,纯天然基材的小麦黄色硅藻泥墙面,深深浅浅的凹凸肌理间仿佛吐纳着谷物朴素的香气,大面积的蓝与白清澈无瑕,诠释着对蓝天白云、碧海银沙的无尽渴望。她轻声感叹:“这房子真美。”
他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进主卧室,掬薇彻彻底底惊呆了,主卧室居然和她的卧房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灯,盏盏水晶吊灯,竟是季舒玄送给她的睡莲,小小的紫红琉璃菡萏,舒卷如意的碧绿翡翠叶子,仿佛一掬郁郁青青的夏意。萦绕在水晶灯周围是各式各样表情的小猪麦兜,上面绣着她埋在许愿瓶里的所有愿望,忽然窗帘阖上,LED屏幕上是她自小到大的所有照片,但大部分都是小时候,爸爸带着她和掬幽去公园,划船、坐碰碰车、买汽球,小时候她最爱吃棉花糖,总觉得它篷松松软绵绵就像是万里晴空的云朵,她吃的时候总会糊在脸上。然后是小猪麦兜:“感谢太阳又升起,继续点燃我的梦想;感谢老天爷所降下的雨水,为伤心淤积的心灵刷洗洁净;感谢不离不弃的你,让我知道仍有人爱我。”最后是掬幽掬雪抱着麦兜,微微蹲□子摆出心形:“幽幽、雪儿爱何小猪。”
她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吓了一跳:“掬薇,你怎么了?”她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流眼泪。“掬薇……出了什么事情?”他唤着她的名字,焦虑不安地揽着她,“你别哭,你告诉我,掬薇……”
掬薇哭得难以自抑,泪水毫无阻碍地顺着脸颊流下来,透过模糊的泪眼,水晶灯闪光的朵朵菡萏
如一颗颗流星,她生命里最美好的过去就像是流星,那样璀璨,那样美丽,原来人活在自己的悲哀里比较容易,活在别人的同情里才更艰难,她拼尽全力忍住所有的眼泪:“您可以让我在这里住一晚上吗?”
“好,”他深深地凝视她,“我这就让浩南接你母亲、幽幽和雪儿过来陪你,你现在先休息一会儿。”
当她拉开窗帘时,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天际出现淡淡的晚霞,是很浅的绯红色,隐隐透着紫色的天光,她看着掬幽屈膝坐在湖边,似乎在想些什么,又过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