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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块腰牌,从手感跟重量推测应该是铜铸的,外头只是一层鎏金。那牌面上布满龙飞凤舞的纹饰,极像道士画的符咒,而牌的正中央,篆刻着大大一个宋体字——“开”。翻过另一面,还是那种符咒纹饰,然而中央刻的却是另一个字——“避”。
我好歹在琉璃厂混了一段时间,知道这种东西的价值,像这样既没来头,做工又不精细的民间杂货根本就不值钱,市场上几乎是用斤来论的,跟卖废铜差不多。
虽然如此,我还是蛮兴奋的,毕竟这是我得到的第一件“古董”,而更重要的是,它帮我解开了几个疑问。首先,这腰牌出现在怪物手里,证明他确是一个“人”,而携带腰牌的,就应该不是个现代人,起码是在解放前。
不过,这同时却带来更多的疑问——要是古人的话,怎么不腐烂呢?他在这里干嘛?是怎么死的?又是什么把他搞成这副模样的?
第5章 一丘之貉
望着这块无意中得到的腰牌,我满脑疑惑,这时,又听李爷在上面叫喊,那声音跟山羊似的发抖。也许是看我太久没动静,担心出了意外,可又不敢下来看。
“别急,我在研究呢!这就上来。”真是死鸭子嘴硬,其实我恨不得一步跳上去。
我把腰牌塞进裤袋,整了整衣装,故作镇定地钻出来。李爷赶紧伸手拉了一把,一边帮我拍掉泥土,一边连珠炮般地问:
“怎么样?有结果吗?是个死尸吧?要不要告诉村长?咱们该怎么处理啊?”
“这个暂时没有结论,我回北京找专家分析分析再说,您就别理那么多了,交给村长去办吧!”
晨曦下,李爷被照得通红的脸溢满敬意,我顺势摆起架子,像模像样地问:“当初你进去的时候,里面除了那东西,还有别的什么吗?”
其实之所以提这个问题,是因为想到,那里面既然有腰牌,怕是还有别的旧货,到时候讨去卖给乔老头,说不定就发财了。
“哎呦!这你都知道,厉害!那里面确实还有一堆东西。”一离开土坑,李爷话唠的毛病又发作了,“是几块铁破烂,模样挺古怪的,愣是没看出啥玩意儿,我一股脑拿回家了,打算等农闲拿去铁铺换几把锄子。”
“铁破烂?”
我皱起眉,刚才那兴奋劲顿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要知道,旧货中铁器是最不好买卖的,因为容易起锈,一不小心就掉渣,只有傻帽的冤大头才会要。这时不由得感叹,怎么就不来几件金银铜器,就算破碗也好嘛!
“什么样的铁破烂啊?带我去看看行不?”
思前想后,觉得最好还是眼见为实,于是我对李爷提出要求,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也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判断庸贵的本事。
李爷却一脸的囧样,支支吾吾地,我突然间明白,他是怕那些东西被我讨去,做不成锄子。
“不就几块烂铁嘛!我只是瞅瞅,研究研究,不会要你的。就算要,也会给你适当的钱做补偿的。”
一听能换钱,李爷的眼立刻放出光芒,二话不说,拉起我就往村里走,那速度几乎可以用“飞驰”来比喻。
……
李爷的家就在晒谷场东面,没多久,我们就站在围院中,而那些从洞里捡来的东西就放在院子的角落,李爷一件一件地拿到空地上。
先是一根拐来扭去的铁棍,怎么看怎么像发动拖拉机的摇杆,虽然上面锈迹斑斑,不过仍能看出,这玩意做得颇费功夫。
之后是三块连像螺旋桨一样的页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竟然完好如新,边缘还隐隐透出寒光,丝毫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我顺手捡起来察看,不禁怀疑这玩意是他从工厂里偷来的。这时,李爷又拿出几件模样奇怪的小铁器,有的像钩子,有的像纽扣……
李爷把东西整齐地排成一行,然后叉腰站在对面看我反应,这阵势,就像天桥摆地摊的。我哑然一笑,突然,脑里闪过一个想法——这些原本应该是一件工具,只是散开了。
我蹲下身子,尝试着拼装起来,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也没想到会如此简单。根据东西的凹凸跟大小,不一会,就整出一件像雨伞般的东西来。我兴奋地握住摇杆,用力一摇,这玩意竟然飞快转动起来,而且力度大得惊人,只觉呼呼风扑面而来。我大吃一惊,赶快停住手,可惜还是晚了,那摇杆锈得经不起折腾,只听一声闷响,“噗”地散落一地。
我目瞪口呆地站着,没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李爷反应更大,几乎整个傻掉,一时间,四周出奇的静,静得像是被定格住了。
这东西好眼熟,我肯定在哪里见过。稍稍回过神来,我开始转动脑筋,突然想起,就在昨天晚上,在那箱书本中,曾见过描绘着跟这个同样形状的图案。
“到底是啥玩意?”李爷看似清醒了,惊魂未定地靠过来,接着一句,“值钱不?能换多少?”
“这是古时候的农具,不值钱的。”我装模作样地解释,其实真怕他纠缠,毕竟东西是坏在我手里。看他一脸失落,又不忍心安慰说:“东西你先放着别动,回头我找专家分析看有没有研究价值,要锄子的话,去铁铺买吧!”说完,掏出五块钱递给他。
李爷毫不客气地把钱裹在手里,之后开始对我连连夸赞,在他嘴里,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个大人物……
辞别李爷,我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家,不为别的,就想弄清楚刚才那玩意是什么。果然,在一本介绍盗墓工具的书中,赫然画着这个东西,只见上面写着——“穿山钻”,宋元“金丹南宗”所创……优点:速度快、力度大、洞壁齐整。缺点:易损坏、体积大、不便携带……只流行于本宗派,后被“荷花铲”取代。
从描绘的插图来看,这“穿山钻”并无神奇之处,无非是把三页铲片做成螺旋状,利用杠杆原理使之转动,从而产生转动惯量,再利用前端摩擦力来钻土……
那腰牌呢?我每一本每一页的翻看,很可惜,没有找到任何类似的记录,也不知是遗漏,还是那玩意纯粹是饰物。然而,这人既然带着穿山转,那明显就是个盗墓贼?而且是来“干活”的,就此推理,洞的附近必定有大规格的古墓,因为他带着这么大一个钻洞家伙,艰难跟风险可想而知,那目标肯定值得他冒险。
可就我知道的历史,包头是个新成立的城市,虽然五千年前这一带就有人类聚居的痕迹,但直到清嘉庆年间,才渐渐有个城镇的雏形,这前后也不过两百年,哪来的宋元古墓?难道,是辽代游牧到此的契丹贵族?如果是的话,那将是天大的奇遇!
由于受中原王朝的影响,契丹也是一个重视厚葬的民族,我在琉璃厂常有耳闻,那契丹贵族墓是挖一铲吃一辈,挖十铲富一村啊!前不久刚看报纸,说是在通辽市奈曼旗的青龙山上,考古学家发现辽景宗孙女陈国公主的葬墓,那挖出来的旧货足以开十间“正天斋”。
我漫无边际地遐想,心潮不由自主地澎湃,接着又黯然叹气,只怪自己对这方面毫无经验,不知从何下手。此时此刻,真希望父亲能出现在我身边。
想起父亲,我怅然地把目光投向小木箱,突然一阵光明,所有盗墓知识不就在里面吗?只要潜心苦学,又何愁一个辽代古墓?这脑袋一贯通,顿时欣喜若狂,全然忘却那具恐怖的尸体是怎么死的。
……
乔小姐给我的假期是七天,刚开始挺感激的,以为很充裕,谁知一算,单是路途就要耗去五天时间,这使我不敢在大坝沟多耽搁。在匆忙赶回北京的火车上,我骤然明白——原来乔小姐早就计算好了。忿忿之余,又不得不佩服她的精明,还有处事的干练。
回到北京,正好是第七天的下午,稍稍收拾之后,我把腰牌揣进裤袋里,大步向琉璃厂走去。
虽然琉璃厂的古玩买卖做得风生水起,但像菜市场那种喧嚣是没有的,偶有人流接踵,也多数是闲客,通常只在地摊上淘淘宝,捡捡漏,像正天斋这样有字号的店面通常是门可罗雀。不过话说回来,真正发财的还是他们这些大商号,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用乔小姐的话说,这好比钓鱼,必须耐心等待。
此时正天斋就处在“钓鱼”状态,推开店门,只有乔老头一个人在。他懒散地躺在摇椅上,端着小酒杯,正跟随收音机哼唱京剧。
“嘿嘿!回家娶媳妇了?来,陪我喝一盅。”
乔老头一看是我,满脸猥琐地调笑起来,还真给我倒了一杯酒。瞧这家伙的德行,不用说,肯定是刚做了笔大买卖。
“霓月姐呢?”
“被聚品斋请去‘拉纤’了,那货‘有一眼’。”
乔老头一嘴行话,说的是有一宗很大的买卖,乔小姐去当中间人了。这种生意也叫“搬砖头”,既不用本钱,又肯定有得赚,难怪他神采飞扬。
看我心不在焉的样子,乔老头有些扫兴,突然又阴阴地笑了,搓了搓通红的鼻子,吐着酒气说:“你小子一回来就找她,说,是不是几天没见,犯相思了?”
“你说什么啊!我是有东西要给她看。”
我最讨厌乔老头这种暧昧的声调,为老不尊的,一时火气上来,把腰牌重重甩到柜台上。
“呵呵!给我看还不是一样。”乔老头挺身瞄了一眼,看到是块腰牌后,哈哈大笑起来,“就是这‘宝贝’?我还以为什么……啊!如律令?”
他突然诈尸般地跳起来,抓住腰牌死死盯着,好一会,才抬头急促地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从没见他露出过如此惊慌的表情,此时他那张皱脸变得很陌生,很恐怖——眼睛暴突,鼻翼不停扇动,连同上唇也跟着颤抖,就像被电触到一样。
“从家里带来的啊!咋啦?”
“我是问你,这东西的来历。”乔老头调高了嗓音,那样子好像要把我吞了。
“要是知道还用拿来给霓月姐看啊?”我也来了脾气,一手把腰牌抢回手里。
乔老头也算江湖中人,很快就冷静下来,他颓唐地回坐到摇椅上,眼神空洞地呆望着前方。这倒让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