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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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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痕迹。那么这纸笺从何而来呢?昶水端的百思不得其解。”徐君猷惊讶不已,皱着眉头,望着苏公,喃喃道:“这胭脂笺来得果然有些蹊跷,宛如一桩密室之案。”

苏公稍加思忖,问道:“前日夜里,石公子身在何处?可曾留意书案上面?”石昶水皱着眼睛,回想道:“前日午后,昶水在归路遥归员外府中,商议花场事宜,贾曲宗贾先生同在。晚饭之后,冯汜也赶来了,估摸是亥牌正时方才散了,回到家来,我洗脸濯足后便上床歇息了,确不曾留意书房桌案上面。”

苏公微微点头,又问道:“书童石全可随你左右?”石昶水点点头,道:“他一直随着昶水,回得家中,服侍我洗脸濯足后他便离去了。”徐君猷思忖道:“如此推想,这胭脂笺想必是前日午后,或是夜黑之后放置,石公子回来时没有留意,到了昨日早晨方才发现。”

石昶水闻听,猛然醒悟,连连点头,道:“蒙得大人提醒,小人竟没有想到这点,不过昶水书房平日里总是上锁的,也没有见有撬门痕迹,不知那厮如何进去?”苏公淡然道:“蛇有蛇路,贼有贼法。石公子疑惑的是,这事是何人所为?这胭脂笺上所画的银子与利刃是何意思?”

石昶水望着苏公,连连点头,面含忧色,道:“昶水思前想后,摸不着头绪,这纸笺来得甚是蹊跷,这画也甚是怪异。昨日午后,月下坊佳佳姑娘来寻我,恳请昶水出面,求得苏大人佳词,昶水不便推托,只得应允。因昶水知道郭掌柜与大人常有往来,申牌时分便去见郭掌柜,恳请郭掌柜出面引见,郭掌柜慷慨热心,一口答应与昶水今日同来。我二人言谈中,郭掌柜说及大人屡断奇案之事,昶水不由心中一动。苏大人见微知著、闻一知二,或许能为昶水指点一二,故而今日将这纸笺随身带来了。”

徐君猷瞥了苏公一眼,不以为然道:“依本府之见,定是你的某位朋友暗中捉弄于你,故意弄得没头没脑,让你想破脑袋。”石昶水迷惑道:“昶水曾询问刘妈并桂香儿,他二人说白日里不曾有人来访,夜间益发没有人。除非这人是跳墙而入,隐蔽而行,不过昶水的友人中似乎没有这种獐头鼠目之辈。”

徐君猷拈须而笑,幽然道:“世间之事,常变幻莫测,有常理,也有超乎常理。”石昶水白了徐君猷一眼,不复言语,把眼来看苏公。苏公正皱着眉头,盯着那胭脂笺。徐君猷微微咳嗽一声,轻声道:“苏大人可曾看出甚么端倪?”

苏公眯了眯眼,瞥了一眼徐君猷,又望了望石昶水,道:“你等且看看这纸笺。”石昶水一脸茫然,迟疑道:“这笺是胭脂笺,又唤作薛涛笺,文房四宝斋中多有的卖。”徐君猷点点头,道:“这胭脂笺,既唤薛涛笺,又名浣花笺、松花笺、减样笺,是唐代女诗人薛涛设制,其唯有深红一色,颜色、花纹甚精巧鲜丽。到得我大宋天下,纸家有所改进,便成胭脂笺。此笺多用于写诗,但也有用于书信者。”孟震笑道:“孟某记得唐代三李之一的李长吉有诗云:浣花笺纸桃花色,好好题词咏玉钩。说的便是薛涛笺。”

苏公点点头,笑道:“东坡曾读翰林大学士苏易简先生的《文房四谱》,其言道:‘元和之初,薛涛尚斯色,而好制小诗,惜其幅大,不欲长,乃命匠人狭小为之。蜀中才子既以为便,后裁诸笺亦如是,特名曰薛涛焉。’适才徐大人说的是,此笺多用于写诗,也有用于写书信。我等可依此推想,用这笺的人是个读书人。而这胭脂笺不比代写经纸或黄麻纸,其价钱高出数倍,故而推想此人不是寻常的寒酸秀才。据东坡所知,黄州城中卖胭脂笺的店铺不过两三家。胭脂笺分十色,尤以红色为重,譬如深红、粉红与杏红,其余如明黄、深绿者少之,这浅青一笺又少之。”

徐君猷皱着眉头,思忖着道:“这浅青一色,卖者少,买者更少,若到文房店铺去询问,或许可以查问出这买浅青胭脂笺的人。”孟震疑惑道:“难道黄州城中买这色胭脂笺者只有一个人?若查出七八上十个人来,又怎知是哪一个?”郭遘笑道:“不定这厮是偷了别人的胭脂笺,你又如何查去?”徐君猷顿时语塞,把眼望苏公。

苏公笑道:“徐大人所言甚是,但凡查案,便是一丝一毫线索也不可放过。你不去查,终归一无所获;你若去查,或许有蛛丝马迹,不定还有意外收获。郭掌柜所言也不无可能,或许用者不是买者,但两者之间必定有些干系。”徐君猷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孟震不以为然,笑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便是凑巧逢着了此人,他也不会承认,如之奈何?”

苏公将胭脂笺递与孟震,道:“孟大人且细看这笺,左下方纸张微微发皱。”孟震接过胭脂笺,细细察看,果然有半个巴掌大小的一处微微显得皱了。孟震瞥了苏公一眼,露出一丝惊诧而又钦佩之情,喃喃道:“苏大人眼力好生厉害。”石昶水闻听,急忙站起身来,凑上前来。

徐君猷侧过身子,探头来望,疑惑不解,追问道:“哪里?哪里?”孟震指与徐君猷看,徐君猷皱着眉头,疑惑道:“这一瑕疵又能说明甚么?难道那店家还记得卖出去的这张胭脂笺不成?”

孟震摇摇头,笑道:“这不是纸笺瑕疵,而是因为浸了水,阴干之后,纸面稍稍有些变形罢了。若不是石公子所为,便是那神秘者所为。”石昶水皱着眉头,思忖道:“昶水绝不曾将水湿过此笺。”徐君猷有所醒悟,猜疑道:“莫不是那厮不小心将纸笺落下,无意中沾了水?”孟震猜想道:“也可能是这厮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杯子,杯子中的水浸湿了纸笺。”

苏公幽然一笑,摇摇头,道:“不是水,而是酒。”众人闻听,惊诧不已。孟震急忙将那胭脂笺置于鼻下,细细闻着,可惜只闻得幽幽的胭脂味儿。徐君猷急忙自孟震手中拿过纸笺,置于鼻前,连连使劲吸着,似乎要将那纸笺吸到鼻孔里去,嗅了一番之后,迟疑道:“确似有一丝幽幽的酒气。”

苏公笑而不语,拿过胭脂笺,递与旁边的郭遘,笑道:“郭掌柜是酒中高人,且来品一品。”郭遘瞥了苏公一眼,苦笑一声,道:“苏大人又来奚落郭某。”言语之时,郭遘接过胭脂笺,置于鼻孔前,眯上双眼,轻轻嗅着。众人都噤声不语,不多时,郭遘睁开眼来,将纸笺还与苏公,道:“确有一丝酒气,只是其味甚淡,难以辨别出来是何酒。”

苏公点点头,道:“诸位且看这笺上所画的银子与短刃,线条简陋,且颇有粗糙,又多有润笔之处,可见此人不善作画。”众人探头来望,都赞同苏公的说法。苏公忽捋须一笑,道:“当然,也可能是此人有意为之。不定他是个丹青高手,恐露出破绽来,便假模假样作此劣作来掩盖。”孟震苦笑一声,瞥了苏公一眼,没好气的道:“苏大人说话端的圆滑,顺也是你所说,反也是你所说,说来道去,其实等于没说。”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苏公捋须而笑,并不辩驳,又道:“适才石公子说,这胭脂笺压在书案的镇纸下面,可想而知,此笺分明是要让石公子看到。但石公子看到后,却如坠云雾,这笺究竟是何用意呢?”石昶水连连点头,满脸疑惑道:“如此无头无尾,恁的莫名其妙。”徐君猷思忖道:“除却有人故意捉弄的可能,那么这笺或是一封信,信上没有字,而是以画代字,隐藏着一句话语。”

苏公点点头,道:“徐大人此言甚是,东坡也如此思忖。那么这银子与短刃暗示着甚么话语呢?”石昶水愣愣的看着那胭脂笺,喃喃道:“原来是个哑谜。”徐君猷似有所思,推测道:“或许是两个字,同音或近音,刀,或是盗、或是岛,也可能是稻,等,而银,或是音,或是淫,也或是寅,等。连起来是不是‘盗银’二字?”郭遘把眼望石昶水,思忖道:“这两个字或是一个人的名字,或是一个地名,也可能是一件物什。石公子且细细回想,可有与这二字音同音近的东西?”石昶水皱着眉头,思来想去,口中不住的念叨着,好一番时刻,迷惑的摇着头。

孟震淡然一笑,道:“方才徐大人说:这笺可能是一封信。如此推想,这信中所言必定与石公子有所关联。银子,是利;而利刃,是害。一左一右,分明是利与害的权衡。这笺似是一封警告信,利诱与威胁同在,全在乎石公子的取舍。却不知近日来,可曾有人私下与石公子交涉过甚么?”石昶水闻听此言,脸色顿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情。

徐君猷觉察到石昶水怪异的神色,忍不住追问道:“却不知是何人?所为何事?”石昶水吱唔道:“前日,那七步香酒肆戚掌柜来寻过昶水。”郭遘疑惑道:“你说是那戚胜?”石昶水点点头,道:“正是他。”郭遘皱着眉头,喃喃道:“石公子与他有交情?”石昶水摇摇头,道:“只是往日曾到他七步香沽过酒,甚少往来,他来寻我,昶水倒颇感有些意外。”郭遘低声一声,道:“这厮狡诈而吝啬,阳奉而阴违,石公子须小心则个。”

苏公忍不住问道:“这七步香酒肆在何处?”石昶水道:“便与那玉壶冰阁楼同街,二者相距约莫两三百丈远。”徐君猷好奇问道:“他寻你做甚?莫不是你欠了他的酒钱?”石昶水摇摇头,道:“他来寻我,却先给了我五两银子。”郭遘闻听,惊讶不已,怀疑道:“这怎的可能?那年,他到我店中买药,赊欠了两百文钱,我到他店中前后讨要了七八次,他方才给我。今日怎会主动还你五两银子?”孟震好奇问道:“他何故欠你的银两?”

石昶水摇了摇头,疑惑道:“他并不欠我银两。”孟震、郭遘都愣住了,苏公追问道:“他为何无端将五两银子给你?”石昶水幽然叹息道:“那时刻,昶水心中暗想,这厮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起初,他寒暄一番,说些无聊的言语。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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