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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便发作,死时曾有肚痛、流涎、痉挛、吐血症状。
王敦召集数名家人询问。他等平日与王三交情甚好,吃喝玩赌,不曾想得一日早起竟成两世人,众人嗟叹不已,只道王三为人和善,暗室不欺,并不曾结得甚么仇家,何曾想得有人害他。问及昨夜间王三行径,众家人皆道:“只见得王三早早歇息,并无其他。”王敦环视四下,忽道:“怎的不见王小乙?”众家人道:“一早便不曾见得他身影。”王敦无奈,只得令他等且去料理王三后事。待众家人离去,苏公问道:“王小乙是何人?”王敦道:“幸亏昨日苏兄提醒,我早已吩咐家丁王小乙暗中窥视王三行径,想必他不曾错过时机。”
不多时,一名家丁匆匆来见王敦,正是王小乙。王敦叱责道:“我令你窥视王三行径,今日一早王三无端身亡,怎的未见你来禀告?”王小乙神秘兮兮道:“老爷有所不知,待小的细细道来。昨日夜间,那王三早早入房歇息,小的只道无事,便在隔壁房中歇息。不想半夜时分,小的忽然醒来,闻得王三房中悉悉声响,不觉好奇,翻身起床,细细窥听,竟是男女媾和之声。”王敦惊诧,道:“那妇人何人?”王小乙道:“小的暗思,平日并不曾闻得王三与何人相好,却不知是何人浑家、哪个丫鬟?小的隐身暗处,待他二人云雨之后,良久未闻得声响,小的正疑惑间,却闻得他那房门轻响一声,小人偷窥,只见那妇人出得房来,本欲看个清楚,却不曾想那妇人竟纱巾蒙面。小的无奈,只得尾随那妇人前行,不想他竟不往宅院厢房去。”
王敦惊诧:“他往何处去了?莫非他已发觉了你?”王小乙道:“他竟往后院而去。”王敦惊诧,道:“去后院何干?”王小乙道:“小人见他开得后院侧门,竟自出府去了。”王敦惊道:“如此言来,这妇人并非府中女眷。”王小乙道:“小的亦如此思想。小的也跟随出了府,却见那妇人行不多远,入得一户人家。”王敦急道:“哪户人家?”王小乙道:“便是后街樊阿犬家。”
王敦惊诧道:“我闻那樊阿犬不过是一鳏夫,不曾有甚浑家子女?”王小乙道:“正是。故此小的便隐匿在樊阿犬宅前,守候那妇人出来。不想直至天明,那妇人竟未露面。小的正迷糊间,却逢得家人王忠,他道王三无端身死,小的闻听,大惊失色,故而急急来见老爷。”苏公忽道:“那樊阿犬可曾开门出来?”王小乙摇头道:“亦不曾见得。”苏公道:“可闻得甚异常声响?”王小乙思忖片刻,道:“有一阵子闻得他家后街犬吠得厉害。”苏公道:“想必那妇人早已逃脱。且引我等去那樊家。”
王敦急忙唤过几名家丁,与王小乙火急出了后院侧门,径直来到后巷樊阿犬家门前。王小乙上前使劲捶门。王敦急道:“速速撞开门来。”一名壮年家丁上得前去,狠命一脚,早将两扇木板踹开。众家丁蜂拥而入,王敦、苏公入得房中,哪有妇人身影,却见得床上躺着一个男子,一丝不挂,口吐污血,早已气绝身亡。王小乙颤栗上前辨认尸首,正是樊阿犬。
苏公俯身勘验尸首,亦是中毒身亡,其症状与王三一般无二。王敦满面怒色,令一名家人速去唤仵作捕快来,又道:“你等且四下搜索,却不知他自何处逃脱出门?”不多时,王小乙来报,原来那妇人乃是自后门逃脱。苏公思忖,道:“这妇人半夜行走,必不甚远,可着人四下打探。”王敦点头,遂令王小乙引两三名得力家丁,查寻妇人下落。又传唤左右邻里来问。原来,那樊阿犬为人凶狠,那街坊邻里多惧怕于他,无甚往来,故多不知情。问及神秘妇人,街坊邻里又道,樊阿犬虽无浑家,却喜好女色,日常以肉、钱勾引市井妇人,故暗中多有妇人来往。王敦询问妇人名姓,众街坊唯恐招惹是非,皆不敢言。
不多时,捕头、仵作匆匆而至。王敦令他等料理此事,自与苏公等出了樊家。苏公问道:“却不知这樊阿犬与王三有甚来往?”有家丁道:“樊阿犬是个市井屠夫,杀猪宰羊,常入府送肉,与府中家人皆熟,因肉钱账目与王三多有往来。那王三又常来与樊阿犬饮酒吃肉,二人颇为密切。”苏公道:“原来如此。”王敦骂骂咧咧,只道:“今日甚是晦气。”苏公道:“一早竟连生两桩命案,关键便是那神秘妇人。只不过这妇人为何杀人灭口?想必亦是受人驱使。若有迟缓,这妇人亦恐如王三、樊阿犬一般下场了。”王敦道:“苏兄所言甚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乃是贼人一贯行径。”
回得府衙,有家人呈来钥匙十余把,又有包袱一个,甚是沉重,只道是在王三床头被褥下寻得。因王三是府衙管家,掌管府内众多门锁,故此多有钥匙。王敦且将钥匙收入袖中。苏公忽道:“此中可有大人书房钥匙?”王敦一愣,正欲言否,转念想来,苏公之言不无道理,遂又摸将出来,见得第一把钥匙,不由大吃一惊,竟果真是书房钥匙!大怒道:“好个腌脏奴才。盗贼原来是他。”苏公似有所思,将那包袱摊开,却见五锭元宝。王敦又惊又气,恨恨道:“他一个管家怎有这多银两?必是用那公文换得。恁的该杀!”苏公笑道:“钱财美女,这世间又有几人不曾动心?他今已丧命,大人便休要怪他了。”
正恼怒间,府衙班头蓝恬急急求见,王敦闻听,嘀嘀咕咕,甚是不快。不多时,蓝恬来得客堂,见过王敦、苏公,道:“大人,方才有街坊来报,只道多儿街又发生了一桩命案,一个泼皮无端被杀于家中。”王敦大怒,叱责蓝恬办案不力,蓝恬不知来由,只得垂首不语。王敦骂罢,收去怒容,道:“烦劳苏兄与敦同往。”苏公点头。蓝恬引王敦、苏公行过数条街巷,来得一街头,见得数十人围聚一户门前,窃窃私语。蓝恬指点道:“便是那户人家。”
苏公见得,不由一惊:正是昨日自梦乡斋回见得众人围堵追债那胡寿儿家!
众街坊邻里见得知州大人到得,急忙闪开一条道来。王敦、苏公入得宅院,却见宅院内凌乱不堪,墙角堆放些破烂物什。有公差指引道:“死者胡寿儿,乃是一个市井泼皮,尸首便在房中。”王敦问道:“何人发现尸首?”公差道:“乃是死者本家叔叔。”王敦道:“且唤来一问。”公差出得院门,高声呼唤,那胡寿儿叔叔战战兢兢入得院来,见过王敦,道:“小人胡月古,乃是亡者叔叔。”
原来这胡月古恰逢路过侄儿家门,见得大门虚掩,便进得院来,呼唤侄儿,未闻动静,不由好奇,入得房来,无有踪影,四下找寻个遍,不见其人,甚是诧异,嘀咕道:“既无人在,怎的未见锁门?”又寻思道:“莫非在茅坑拉屎不成?”至后墙近得茅房,轻声唤道:“寿儿可在?”未有人语,胡月古忽觉内急,欲入厕便溺,拉开茅房板门,闻得一股粪臭,抬足便进得茅房,不想一脚踩得一个软物,不觉一惊,低头细看,却是一只手,循手看去,却见一人,半截已入茅坑中,一颗头颅软巴巴倚在茅坑塔板上!胡月古看得清楚,正是侄儿胡寿儿,唬得半死,踉跄逃出茅房,跌跌撞撞出得院来,高声呼唤:“死人了,死人了。”众街坊邻里闻得,过来询问:“何人死了?”胡月古只道侄儿胡寿儿无端死在茅坑之中。有街坊道:“昨日见得赌坊高隶纠集一伙泼皮无赖上门追债,叫嚣杀人,定是他等所为。”胡老汉遂央求街坊前去报官。
王敦听罢,勃然大怒,道:“即便欠得几贯铜钱,那赌坊怎可因此杀人害命?”遂令捕头蓝恬引一干公差将那赌坊主儿高隶拘来。苏公入得房来,却见房中甚是邋遢,不堪抬足,弥漫着一股臭味。王敦捂鼻道:“如此恶臭,岂是人居之所?”急忙退身出来,方才大口喘气。苏公留意房中物什,零乱不堪。
穿堂至后墙茅房,王敦令两名公差将胡寿儿尸首拖将出来,丢在一旁,将水泼淋尸首,冲洗干净,顿时满院粪水,甚是恶臭。王敦退避一旁,仵作、苏公近得前去,蹲身尸首旁,仵作剥去尸首衣服,细细勘验。仵作道:“大人且看尸首皮之软硬、肉色深浅,估摸已经死有两日了。”苏公思忖道:“如此推算,便是前日。”那胡寿儿浑身上下惟脖颈处横着一处伤口,深约一寸,早已割断颈部血脉。
苏公暗叹:这凶手端得心狠手毒。苏仁立在苏公身旁,惊道:“那西湖边的男尸岂非也是这般情形?”苏公猛然一惊,道:“亏得你言及提醒,我几将忘了。这二人果是一般死法,想必死于同一人之手。此人颇省得些杀人手段,一刀横断脖颈血脉,如此手法,恐非寻常人所为。”仵作然之,道:“苏大人所言极是,寻常百姓即便持刀行凶,不过劈、砍、刺、剁。且是数刀或数十刀,唯恐其不死。”苏仁道:“如此言来,那西湖尸首必与胡寿儿有些干系。”苏公点头道:“正是。那凶手连杀二人,一尸毁容抛尸野外,一尸隐匿于茅坑之中,如此行径,可见其有所顾忌,恐被过早发现。”
苏仁思忖道:“那凶手与他二人究竟有甚瓜葛?”心头忽然一动,细看那死者面孔,喃喃道:“我似在哪里见过这厮。”苏公不由一愣,瞥眼看可苏仁一眼,苏仁正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那厢王敦闻得苏公言语,趋上前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府以为,这胡寿儿定是因此丧命。”胡月古怒道:“定是那高隶所为,他平日依仗钱势,横行霸道,屡屡殴打街坊,甚是可恶。”王敦道:“叵耐这厮嚣张,今日定叫他知王法如炉。”苏公退身一旁,似有所思。苏仁探头望那茅房中,满地粪便,臭不堪闻。
王敦、苏公等回至院中,传唤街坊邻里一一询问。因这胡寿儿乃是一泼皮,街坊邻里多远而避之,故此多不知情,惟有高隶追债却是多人亲眼所见。苏公问道:“平日里这胡寿儿与甚人往来?”街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