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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距离真长,我一刻不停地划动着,可是虽然头上的光亮越来越清晰,但却总也到不了头,这中间我喝了好多又咸又涩的海水,就在我以为自己不可能游到终点时,头上猛然一轻,终于浮出了水面。
大口的喘气,不顾一切地喘气,这时候才知道喘气对一个活着的生命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这简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惬意享受。
气息终于在不顾一切的呼吸中慢慢变得平和下来,力气也一丝丝地回归了身体,直到这时,我才发觉氧气罩就垂在胸口,我本来可以非常从容地游上来,不用这么狼狈。人在生命的危急关头,求生的欲望占据了整个大脑,它无疑是生存的强大支柱,同时它也成了一个人正常思维的阻碍。
我静静地让自己漂浮在水面上,足有三四分钟,才想到去搜寻丹尼和凝雪的踪迹。
清冷的月光下,大海更显得深沉的令人恐惧,不停伸缩的波光使我疑心那是某种海洋怪兽鳞片发出的光芒,它们正在向我慢慢逼近,或许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它们已经悄然潜游到我的脚下,正在仰头看着我这个怪异的不速之客。无数的光亮也令我根本无法分辨天空和大海,更加无法寻找丹尼和凝雪的踪迹,到处都好像有活着的生命在游动,到处又都像只是海水反射的星月光辉。
“丹尼!凝雪!凝雪!丹尼!你们在哪里?”我嘶哑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
近处的“哗哗”水声和远处海浪的呼啸交织在一起,我发出的声音显得是那样的微弱可怜,我都怀疑这不是我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而是一个陷入绝境的孩子所发出的无力求救。
难道他们都遭遇了不测,被“艾维基努”号裹卷着沉入了无尽的海底深渊里?难道在这冷清的月明之夜的大西洋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
我使劲甩了几下脑袋,自己安慰着自己:不会的,不会的,无论丹尼是在为谁效力,既然他能被选中,走到前台来,身体素质不可能比我这个未受过任何专业训练的人还要差,连我都能逃过一劫,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丢掉性命?还有凝雪,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就单凭她孤身一人泛舟海上,到荒岛求海神指引这一点来看,她的水性一定自保有余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又大声地呼喊起来。
没有回应,丝毫没有回应,我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此时离沉船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了,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无论采用怎样的方式都应该游出水面了。
难道茫茫大海中真的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恐惧顿时将我完全俘虏了,我甚至想一头扎进水里一死了之算了。
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就算是面对再恐怖十倍的诡异环境,就算明明知道前面有无法抵御的凶险等着我,我都不会产生一死了之的念头,可是面对茫茫大海,面对孤零零的自己,我真的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丹尼,凝雪,难道你们真死了吗?”
“啪”,肩头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我带着惊喜猛地转过了头,就看到一个湿淋淋的头颅,面向我的脸颊冷冰冰的没有半点表情,就像是用石头雕刻出来的,那张脸孔翻着白眼珠瞪着我,嘴唇翻动了两下,吐出一句话:“异,跟我到海底捉鱼去罢!”
我心里一紧,赶忙向旁边游着躲在一边,厉声喊道:“丹尼!”
丹尼吐了一口气,开始埋怨起来:“配合一下不行吗?我的表演天赋就这么差劲吗?当年有一位大牌导演看上了我,我差一点儿就成了好莱坞明星呢!”
我松了一口气:“丹尼,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装神弄鬼的嗜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什么时候,天快亮的时候吧……行了,神经老是绷这么紧也没有用,那样会神经错乱的!再说也许用不了久,咱们就被鲨鱼捉住打了牙祭,笑着离开不是更好吗……”
他说这句话的表情就像是在交代临终遗言,好像自己已经被鲨鱼吞下去一半了。
“凝雪呢?”我没有心情听他闲扯,不等他把话说完,急忙打断他的话问。
丹尼习惯性地耸了耸肩膀,不过可能他水性不太好,失去了双手的辅助,单凭两条腿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这个动作只做了一半就中途打住了。不过,这仍然使他的身子向下沉了沉,险些呛了一口。
【二】
马上展开搜寻,如果凝雪已经遇到了不幸,而尸体又没有被什么大型海洋食肉动物吞进肚里,那么她一定漂浮了上来——当然,前提是凝雪并未被沉船压挂住。
一切都往好的方面考虑,这也是我在多次濒死经历中得到的宝贵经验,尽管世事不会按照你的意志发展,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净往坏的方面想,心底的绝望会在危险真正到来之前将你彻底压垮。
我和丹尼循着离沉船地点不超过两百米的半径绕着圈子,希望可以找到令人欣慰的结果。
不一会儿,冰凉的海水就将身体里的最后热量也侵蚀尽了,我脑子里明明在使劲摆动着手脚,但身子还是有好几次缓缓沉了下去,只等呼吸被海水阻住才又猛然惊醒过来,更加费力地摆动着四肢。
丹尼的状况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游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开始接二连三地启用背后的氧气袋,任凭身体缓缓地沉下去,过了好长时间才又会翻着水花漂浮上来,继续这种看起来毫无意义的搜寻。
其实我也知道,就算能找到凝雪的尸体,我们也无能为力,救回她生命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小,别说救援,就是找到她的希望也变得渺茫起来。
在漫长的煎熬中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我无法判断我们是否已经在沉船的周围搜寻了一圈,仍然漫无目的地绕着圈子,没有人提出终止这种徒劳的搜寻,我们心里都知道,不停摆动四肢已经不再是完全为了凝雪,而变成一种维持生命所不得不做的事情。冰凉的海水可能会在我们停止动作后的几分钟里将我们无情地吞噬掉,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饥饿、寒冷、困倦……每一种可能夺取我们生命的因素,在我们漂浮了一个小时之后,通通地席卷而来,身体越来越强烈的僵硬和麻木也感染了大脑,只要稍微不提醒自己,眼皮就会慢慢地合拢。
我们强打精神,互相说着话,到后来就渐渐地演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对话方式,一个人不停地讲述着自己足以炫耀的英雄事迹,另一个人却故意指摘着对方话里的漏洞,继而进行无情地讽刺,讲述者接着漏洞百出地圆谎,讽刺者再一次用刺耳的话刺激着对方。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平时的生活中,我和丹尼一定会反目成仇,挥拳相向,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这种满怀敌意的攻诘方式却成了我们的鼓舞士气的强心剂。
等东方的天空微微露出一抹曙光的时候,这种方式也慢慢失去了它的效果。
于是我们又变换了另外一种交谈方式,丹尼仰躺在水面上,一边有气无力的挣扎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向我讲述曾经和他发生过关系的女孩,甚至连同最隐私的情节都毫不隐瞒地说出来,他虽然声音低沉嘶哑、断断续续,但叙述的情节生动香艳,就连很微小的细节都细描细绘(当时我确实将这些情节当成了“历史真相”,但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某部美国电影中看到了相似的场景之后,我对他的这些话产生了疑心,至于是他剽窃了人家的版权,还是他当时是对电影的刻意模仿,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这显然使我的精神产生了一定的兴奋感,我一边在脑子里还原他所描绘的场景,一边开着他的玩笑。
请不要耻笑我们的粗俗和无聊,其实人类只是地球上亿万生灵中极为脆弱的一支而已,虽然我们发展出了高度的文明,学会了礼仪羞耻,但那只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一种面具罢了,说到底,人类依然是动物,动物的本能欲望永远在我们心底深处占据着霸主地位。
在我们不停的交谈中,天色终于完全亮了起来,初升的阳光将微弱的暖意吝啬地送给我们,我睁着朦胧发胀的眼睛看过去,海天交接的地方绽放出万道金光,天边霞彩绚丽,这种难以描绘的美丽景致足以使人心神俱醉。
我也很震撼,不过震撼的不是眼前的美景,而是天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望无际,博大得可以吞噬一切。
在我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一丁点岛屿的影子都看不到。我想,已经不需要多长时间了,暖阳可能会使我们度过接下来漫长的一天,但当夕阳西垂,星光满天的时候,我和丹尼或许就再也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丹尼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的没了声响,我刚开始只顾着寻找岛屿的影子,还没有太在意,直到收回目光的时候才发觉了这种异常,于是竭力的叫了两声。
在离我身体五六米的地方,轻轻翻了一个水花,丹尼又动了一下,疲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真好……异,这种感觉真好,我觉得……我感受到了上帝的温暖了,沐浴在他的圣光里……真舒服。”
丹尼虽然说很舒服,但这不是好的征兆,就好像那种濒死的人徜徉在幻境的感觉一样,实际上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必须要让他赶快清醒过来,不然他就会这样“舒服”地沉睡下去。
游过去显然会耗费我很大的体力,现在最宝贵的就是体力,但要用什么方法给他来一下猛烈的刺激呢?
想了一会儿,我突然正色道:“丹尼,我知道你绝非一个私家侦探这么简单,现在看来,我们都不可能逃出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的这句话如同石沉大海,丹尼并没有丝毫反应,也许,我的声音并没有我想得这么大,于是我把声音提高到了最大分贝:“丹……”
“嘘——”丹尼突然发出一阵低低的嘘声,阻止了我下面的话,又沉默了几秒钟以后,他才轻轻地说:“异,你看那是什么?”
我艰难地翻转过身子,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