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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涛叹息之声在她耳边响起,“实在难过就哭出来,我借你一个肩膀靠靠也没有问题。”
江面上寒风凛冽,一艘亮着华彩的观光游船上传来鼓乐声,其他亮着灯光运送货物的船只不紧不慢地在江里穿梭。
吴涛握住白盈然已是冰冷的手,放在手里搓了搓,拉进自己暖热的大衣口袋里。
“对不起,吴检。”白盈然轻声说。
“对不起我什么?”吴涛问。
“对不起……”白盈然说不下去。
“戏假情也不真是吗?”吴涛轻笑。
白盈然立刻红了脸,倏忽将手从吴涛的口袋里抽出来,尴尬地停了脚步。
吴涛也停下脚步,立在那里,转回身看着她,“盈然,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诚然,每个人都与众不同。但是,你是那种男人很容易就喜欢上却又很难亲近的女人,因为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美丽,不世俗,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内心又隐藏得过于深沉,很难让人知道你心里真实的想法。也正因为这样,别人也不敢轻易来和你亲近。”
白盈然讶然地听着吴涛对自己的评价,吴涛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吴检看人一向精准,不要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我。”
白盈然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捂着脸半嗔道:“讨厌的自以为是的人民检察官!”
“我还没说完呢。”吴涛正色道,“你处事过于被动,很少主动进取。这样不好,你会错失很多东西,比如难得的机会,比如值得你爱的人。”
“被你说得我简直是病入膏肓,快无药可救了,那可怎么办?”白盈然点头,旋即故意惊诧道。
“这个好办,跟着吴检,吴检可以救你。”吴涛认真地说。
“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大言不惭的人了!”白盈然反应过来,伸手一拳捶在吴涛胸口。
吴涛咧嘴皱眉,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刚才真不该把你喂那么饱,你这手劲也太……”吴涛低哼了一声,松了白盈然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虽然吐不出血,可这里绝对有暗伤。你这是袭击司法人员,后果很严重啊。”
“我就袭击你了,我打不死你!”白盈然忍不住笑,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挥拳又击在吴涛身上。
吴涛笑着躲闪,不知是故意,还是呛了冷风,突然就咳了起来。他不停地咳,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白盈然终于发现吴涛不是装假,忙停下嬉闹去拍他的后背。好一阵吴涛才缓过一口气,停了咳嗽,望着白盈然道:“就该这样,多笑笑心里就不难过了。能笑就不要哭,实在难过要哭的话,刚才我也说了,吴检永远会留一个肩膀给你。”
“……对不起。”白盈然轻声嗫嚅。
“怎么又对不起了?”吴涛凝视着白盈然,夜风中,黑色的眸子里闪烁星光,“吴检心甘情愿做的事,不用说对不起。你总说对不起,好像你怎么我了,连我也觉得自己可怜了。再说,吴检要哭了,吴检真要哭了!”
白盈然望着吴涛,心里存了感动。曾莉亚说的没错,这人是块宝,谁捡到了,绝对是一种运气。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五 江南小城(1)
白盈然没有和吴涛一起外出度假,她有她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去了周梅所在的那个江南小城,独行在寒冬里的江南水乡。
彼时周梅已经转至当地的医院,她便先去医院看了周梅。因脊椎受伤,周梅躺在床上不能多动,白盈然紧紧握了周梅的手,想安慰几句却又无言。
不知道她是否还能风姿飒爽地登上舞台,白盈然泪溢眼眶,却使劲憋了回去,她不想惹周梅伤心。周梅倒是乐观,笑呵呵招呼她坐,许是久躺生闷,对着白盈然说了不少话。
白盈然怕影响周梅休养,略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出来,往自己入住的酒店走。
一个人慢慢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静悄安闲,令人心情平和,消融了大城市里压抑焦躁的情绪。
白盈然入住的酒店在小城的市中心,是一家老店新开的五星级酒店。酒店的大名出自《易经》“品物咸亨”,咸亨酒店,如雷贯耳,无人不知。
白盈然走进酒店的大堂,脑子里还记着中学时候学的那篇《孔乙己》的文章。如今之咸亨,自然和鲁迅文章里的判若云泥,虽依然是江南仿古的格局,富丽堂皇处却已显极致。
她难得奢侈一把,一个人住五星级酒店的大床房。房间很不错,斜顶挑空,时尚怀旧兼而有之,房间外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
白盈然扔下行李,泡了杯咖啡,执杯坐在阳台上看风景。
小桥流水,古朴民居,目之所及是这个城市中的一条老街。远处的院子里有一棵参天的大树,结了许多黄澄澄的果子,远看像梨,却不免又使人心生疑惑。这个季节,树上居然还留有那么多果实,委实是冬日小城的一道亮丽风景。
阴冷的天气,空气里带着明显江南气候的湿润。白盈然放目驰骋,漫无目的地看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老街上行走。
灌下一杯热咖啡,手里心里都暖和起来,白盈然这才觉肚子空空,施施然到楼下的餐厅去吃午饭。
一路绕行,见水榭亭台,乌篷游鱼,白墙黑瓦,别样精致。酒店里处处溢出江南的复古情调。
点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白盈然慢慢悠悠细享了一顿美味的饭食。这里的太雕酒甚是有名,白盈然有饮上一杯的冲动。但想想还是作罢,分明滴酒不沾的人,再好的酒也难品个中三味,更何况酒店按壶卖,自己也就不做那暴殄天物之事。
如是吃吃喝喝,醒时执杯高处闲看,困时拥被睡至日上三竿,白盈然在酒店了窝了几天。她觉得这种彻底放松休闲百无聊赖的日子着实不错,至少有些事可以不做,有些人可以不想,抽身远离,心置世外的感觉甚好,甚好。
冬日晴空,空气清爽。
白盈然吃了早餐,终于觉得该出去转转。
酒店不远处便是沈园,这个越中名园和酒店同在一条马路上,相距不过两百多米。
水多桥多乌篷船多,是这里的特色。走过沈园门前的一弯绿水,抬头看,匾额上“沈氏园”三字透出几许沧桑。
一处典型的江南私家园林,得彰其名却是因了陆游与唐婉的爱情,还有那首有名的《钗头凤》。
因着是冬日,又是工作日,沈园人烟稀少。这样的园子,最适合罕有人至的时候闲逛,一水一阁,一花一石,一草一木,才显情致无边。
园子并不太大,一石照壁后便豁然开朗,一汪绿水,静静无波。夏日里,这里该是满池荷花,如今只剩几缕枯枝,衬出一派凄凉况味。
许是因了陆游喜梅的缘故,园中栽了不少梅花,一树红梅打了苞,几树腊梅初绽了黄色的花蕊。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白盈然踩在石桥上,自是想起了那有名的诗句。
她忽然也想起了顾尘凡。
这个江南小城,也是他的祖籍之地。
而今天正是他虚岁三十的生日,三十而立,一个男人最美好的年华。
他的生日白盈然没有刻意记,却怎么也忘不了。他的生日和一个伟人的生日相同,知道了便不容易忘记。她记得高三那年,她看到了他的那张高考登记表,他的生日籍贯,她了然于心。她记得那时她心里很是高兴,因为他与自己可算是半个同乡,母亲沈穆姚的籍贯就在这个江南小城的一个县镇,传说中祝英台的家乡。
她不知道顾尘凡有没有来过这里,或许自己正踩踏在他昔日的足迹里,只是那足迹湮没在岁月风尘中,早已了无痕迹。
她无端想到小时候。那时候条件有限,冬天的时候在家里洗澡,妈妈会给她罩上浴罩。现在想来百姓真有智慧,没有空调,没有热水淋浴,照样能创造条件在寒冷的天气里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
一个圆圆的大木桶,罩上一个大大的塑料罩子。木桶里倒上热水,热气漾上来,全部漾在罩子里,一点也不觉得冷,好比现在的桑拿浴,除了换水的时候有些麻烦。
她那时候读小学,才学会了写字。妈妈在她身上擦着香皂,她却在热气氤氲中,用手指在雾蒙蒙的浴罩上一笔一划地书写,写完了哈一口气再一手抹掉。
她记得那时候她写得最多的,就是顾尘凡的名字。
她想起古人的诗:“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相问,或恐是同乡。”她惭愧自己还不如一个古代女子有追寻的勇气,那一停一问之间,或许就给了自己生出情愫结成姻缘的机会。而自己呢,和顾尘凡住在同一个城市里,那么多年,却只应了那样一首诗:“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如果自己能主动一点,再主动一点,今天或许会是另一个局面。这一生,不管有多少男子向她示好,她心心念念唯一怀着追求向往的,不就只有顾尘凡一人而已。
一人而已。
斯人已去,是人子,是人夫,是人父,唯独和她白盈然没有半毫关系。
她在空阔的沈园里转了一圈,触目伤情。
唐婉离了陆游,赵士程珍而重之娶为正妻。赵士程乃皇族宗室,天潢贵胄,十年赤诚温柔以待,却终敌不过陆游即兴挥毫一首《钗头凤》。
唐婉和《钗头凤》不久,抑郁而亡,赵士程终生不再娶。
陆唐的爱情悲剧里,赵士程焉不是一个痴心悲情的厚重男子,无端做了这千古绝爱的陪衬。
如果陆游当时能替自己和唐婉力争,再力争,结局也许不会如此。
却终究是一场宿命。
人言恨一人不争,误三人之终生。只人处其间,自是没有置身事外者看得清晰通透。俗世红尘,种种羁绊于心,遑论胸怀孤勇,一念取舍,杀伐果断,执着坚韧。情字纠缠,瞻前顾后左右为难患得患失之际,难免捉襟见肘,生出无奈憾事,逃不出命运乖蹇暗中铺排。
俱都是,性格使然,命运使然罢了。
白盈然想起吴涛说的那些话,他认识她不久,看她却最是透彻。有时候,她最恨的便是自己这样的性格。
白盈然记起周梅也演过陆游,腰悬长剑,一袭青衫,沈氏园中,缓步而来,“浪迹天涯三长载,暮春又入沈园来。输与杨柳双燕子,书剑飘零独自回。”
自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