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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盈然只是静静地听,她想看看冯婉秋还能对她说些什么,是不是也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递来一张支票或是在她面前拍出一张银行卡,作为她离开陆一洲的条件。冯婉秋最终没有像白盈然想的那样拿钱消灾,但那种有钱人家骨子里的优越感却在白盈然面前显而易见。
白盈然虽家世普通,但也从小自尊自傲地长大,凡是在她面前摆阔摆谱的,自然都入不了她的眼去。
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将那一年收到的所有压岁钱一把交到母亲沈穆姚的手里。沈穆姚惊讶地问她这是干吗,她指了指她刚贴在书桌墙上的一句话“我视金钱如粪土”。沈穆姚当即笑喷,高兴地拿着那些压岁钱走了。
她喜欢诗词,尤其喜欢那些不为名利不惧权势而有骨气的诗句。比如她小学的时候喜欢王冕的“我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初中的时候,她喜欢唐寅的“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高中的时候,她看裴艳玲的《钟馗》,无比喜欢钟馗当场手书的那首诗:“一树梅花一树诗,顶风冒雪傲奇枝。留取暗香闻广陌,不以颜色媚于斯。”如今虽早已泯灭了少年时的天真意气,深知钱财权势地位于人自有其无限妙处,但骨子里的那份清高不羁却也只是权作隐藏,未被消失。
白盈然在冯婉秋说完了所有想说的坐在那里再说不出什么话的时候,才站起身来向冯婉秋说:“阿姨,其实您高估了我想成为你们陆家什么人的愿望,您若是有空,不妨留着时间去撮合您儿子和您那位未来儿媳妇的姻缘。”
白盈然回来在陆一洲面前绝口不提此事,但也再不考虑陆一洲的那个提议,反正她早说过要在那考虑后加个期限,不是一万年一样可以遥遥无期。
白盈然把陆一洲送的那条项链锁进了办公桌,她不想把它带回家让父母看到,否则沈穆姚一定会刨根问底问到她不得安宁。可只要她还在海恒上班,立刻把它还回去又难免令陆一洲难堪。她想还是等合同期满,自己离开海恒的那天再一并相还。
陆一洲生日的那次相聚,那些柔和灯光里的话语和容颜,只在她心底微微擦出一个火星,便又瞬间被扑灭了下去。白盈然想,对于陆一洲,心底有微澜还不如平静无波的好。
国庆长假过后,白盈然渐渐忙碌起来。她忙碌的原因缘于沈穆姚愈发着急她的婚姻大事,硬是给她安排了一轮相亲大战。
白盈然不是独身主义者,自己这年龄确实每时每刻都在向大龄剩女迈进。她记得读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得知她的一个小学女同学已经结婚生子又离了婚。大一的时候有公共体育课,体育课上还有八百米耐力跑的测试。白盈然在跑道上跑得气喘的时候,心里悲催地想别人都过完了一轮人生,为什么她还要在这操场上跑初中时候的耐力跑。而现在,一晃数年,那些大学同学都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自己却还在人生的跑道上独自寂寞地奔跑。
是该有个伴了,哪怕是两个人跑呢,也绝好过一个人的孤寂无聊。
她想起初中的时候跑八百米,胖乎乎的曾莉亚在她身边气喘吁吁地陪着她跑。虽然那些该她跑的路程其实一厘米也不会少,但是没有曾莉亚,她可能跑不到终点。她也许中途就会累倒放弃,停下决不再跑。
有人陪你并肩向着一个方向同行,休戚相关,苦乐相倚,虽然自己依然要于艰辛处步步努力,依然会有疲累倦怠,甚至泪水苦咸,可不孤独,或许就是她能继续迈开腿去的勇气来源。
于是每天一下班,她总是匆匆打扮赶赴相亲的地点,同相亲的对象见面聊天共进晚餐,连双休日都不能幸免。她觉得自己这一个多月的状态可以用这样一个已经被套用得烂熟的句式来概括:不在相亲,便是在去相亲的路上。
今天中午,沈穆姚很高兴地打电话过来告诉白盈然,说一个老同事介绍了她在银行工作的外甥,相貌一流,年收入几十万不在话下,人家正好今天有空,想和她见个面。
白盈然拿着电话“哦”了一声,她已经渐渐习惯这样的见面方式。这一个月里她也见了不少单身男士,涉及各行各业,连国家安全局的都有。白盈然觉得可能还是自己太挑剔,要不然为什么没有一个能欣然擦出些火花。她其实已一再告诫自己,既然自己不是金枝玉叶,也没腰缠万贯,普普通通也并非完美无缺,那就要同样宽容地看待别人。可白盈然常常感到十分挫败,因为她终究还是勉强不了自己的感觉。
比如有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本市人,独子,从小读书成绩优异,一路直升进清华,毕业后回来进了一个知名的汽车制造大公司工作,家中备有三室的婚房。别人对她很是满意,频频提出邀约,白盈然也和他出去过几次,人家甚至还派出亲友团暗中偷窥了一回。一次约会,那清华男士说在自己公司买车可以优惠,问白盈然喜欢什么样的,他就买一辆。白盈然说她对车一窍不通,只要买他自己喜欢的就好。那男的就说其实买车也没意思,公司上下班一直有班车接送,自己开车巨不划算。然后他又说公司的饭菜怎么难吃,每天都是从家里带饭去上班,妈妈每天都会早起给他做那顿可口的午饭,不知道结了婚以后若是不住在一起可怎么办。
白盈然自那次约会后,再不同那清华男士见面,每次都推托自己工作忙没有时间。沈穆姚说那家条件挺好的,又是本市人,对你也很满意,不知道还在挑些什么。白盈然不说话,心里却想那哪是找老婆,分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儿子想再找个能照顾他的妈。想着自己若是要这样成天侍候着一个孩子式的男人,她顿觉不寒而栗,那她宁可再继续挑剔下去。
今晚约会的地点很有情调,是这城市里文化气息浓郁的时尚一条街,两边都是颇有格调的餐馆、咖啡馆和茶楼。华灯初上,每家店堂里都坐了不少人,却清雅不觉喧闹。在这里约会的年轻男女颇多,一个个脸上都轻漾着甜蜜的笑容,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仿佛能听见人声呢喃,感受到徜徉其间的暧昧情愫。
白盈然走进餐馆,对这里的氛围很是满意。她觉得自己依然不能免俗,心里已然有了一个世俗的比较,好比以貌取人的肤浅。可是,前两次的那个相亲对象,据说年薪可观,第一次约会的地点却选在永和豆浆,那种种喧闹,着实令她大跌眼镜。
她可以不世俗,可以不势力,可以清贫自首,但却不能没有情调。事实上,情商不高智商再高的男人,女人多半不会喜欢。
当然,情调这东西没有一点物质的支撑也是绝对不可能制造的。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王子猷夜雪轻舟访友乘兴而去兴尽而归的典故。在那个大雪之夜,王子猷忆起友人便彻夜乘舟,经宿方至,却造门不前而返,只道兴尽二字。率性而为,自是一派魏晋名士风流。
可白盈然那时候就想,要是没有那一条小舟,或者没有那驾舟之人乘舟之资,他王子猷还能这般率性而行任意而为吗?不也只能继续四望皎然,中夜徘徊,一切情怀都只能是心中意淫,附庸不成风雅,自然也没有名士风流的典故流传。当然这是她白盈然想得过于极致,但南朝旷达,东晋风流,多是阀阅门第的做派也是事实。其实驾不成舟还可以做一首怀远怀人的诗,类似于“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抑或是“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不会作诗也可以对月吟诗,让思想感情游走千里,种种寄托于文字,不过这方法也就仅限于文艺青年。所以,当沈穆姚每次介绍到她的相亲对象的年薪时,白盈然也很认真地听那个数字。
她跟随着侍应生上楼,二楼雅座里已经坐好了一位年轻男士,带着金丝边的眼镜,浅色的西装,温文尔雅的样子。
白盈然走过去,那男的忙站起来,客气招呼,热情寒暄,行事周到有礼,给白盈然一个极好的初印象。
两人边吃边聊,白盈然知道坐在对面的人是某一国有大银行在本市分行某支行的行长,科长级。这种国有大银行,只要做到科长级别,哪怕只是一个小科长,日子就过得比较滋润。他长得很不错,可以算是白盈然喜欢的那种,气场也相合。第一次虽谈不上默契,但至少让白盈然感觉自然和舒服,且言语幽默,谈吐颇佳。白盈然想此人做到支行行长绝对是有道理的,从他的待人接物言语谈吐看,想必已得职场精髓,能讨女人欢心,自然也懂如何让上司满意。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一顿饭吃得还算圆满。唯一让白盈然有些意外的,也无非是其间那位行长似乎有意无意地向她推销了本行的一张信用卡、两个定投基金和某个据说年受益颇为可观的信托理财产品。白盈然想他真是个十分敬业之人,此人在金融系统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白盈然虽再三推辞,但还是被那位行长开车送到家门口。行长似乎对白盈然也很有感觉,说好下次一起去看某部即将上映的大片,白盈然含笑点头。
回到家里,母亲沈穆姚一个劲地打听细节,白盈然说挺好的,不过细节就不说了吧,看看都几点了,平常这时候早就坐在床上进入自己的睡前阅读时间了,明天还要上班。
沈穆姚便也不再多问,不过从这次约会结束的时间来看,她觉得应该有戏。若是女儿没有感觉的相亲会,基本上九点之前一定到家,可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沈穆姚心里高兴,抱了笃定的态度。不着急,慢慢来,找个好女婿,千万急不得。
白盈然拿了衣服进浴室,洗完澡出来听沈穆姚说好像她包里的手机响过。白盈然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果然有一个未接电话,是个陌生的手机号。既然不在自己的通讯录里,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电话。可能又是什么骚扰电话,反正对方若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一定还会再打来。
白盈然上床看了一会儿书,又闭目想了一会儿她那个正在写的徐文长的剧本,她已经忙里偷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