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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理睬,真名抬起指尖, AP病毒迅速结晶化,围绕着茎道,平地升起一人高的结晶墙。
“你怎么敢、来、这、里。”女孩竭力压抑的愤怒愈演愈烈,她抬高手臂,银紫色的光芒在手指间盛放,“你怎么能来这里?!”
AP病毒随着真名迭起的情绪愈发强盛,仿佛感受到宿主的意志,它们旋转着结成灿烂的冰花覆盖到茎道透顶,戏弄一般慢悠悠地向下,一寸一寸抚摸着男人的皮肤。浑然一体的结晶流遽然凸起,探出的部分尖细如银针。即使是向无数个孩童体内输入过AP病毒的茎道也不由惊惧。
蓄势似的,锋利的刃尖轻轻抬起,猛地戳下!
电光火石之间,山崖上的空气扭动成冰蓝色的光带,凭空出现的粗眉少年踏着光影,一手按住真名,一手隔空一划,萦绕着茎道的结晶霎时间碎裂,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女孩的攻击。
“真是坏脾气的夏娃啊~”半拥着猝不及防的真名,金发少年状似亲昵,实则禁锢地扣住她的手,“女孩子任性过头就不好了。”
“修一郎,”他嬉笑着,眉眼却一片居高临下的冷漠,“可是对我很重要呢。即使是夏娃,也不能毁掉他。”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补充:“在这个时候。”
少年无声无息地贴近,完全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真名浑身僵硬,即使不回头,也能想象出那人隔了十年仍未变化的模样。
永远在时光之外,冷眼看着凡人垂死挣扎的……近乎神明的意识集合体。
达特的守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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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橙色的光晕染开来,仍处在稚龄的女孩坐在阳台边沿上,哼唱着不知名小调,垂下的小腿随着节奏轻轻摇摆,安静又自得其乐。
环绕着冰蓝色的光带,佑在她身后消无声息地出现,隔空而立。审视着女孩的背影,片刻后,他微抬起食指,突兀地结出冰色的结晶粒,指尖旋绕搅动水幕似的空气,它们绽成花的形状,飞至真名的头顶,从她眼前洒下。真名讶异地抬手接住,小瓣的玛格烈菊凝结在花型晶体里,以生命的消逝为价,定格在纤弱无瑕的姿态里,成就剔透晶莹的美丽。
女孩并没有想太多,手捧着“冰花”,她回过头,金发少年抱着手臂,丝毫没有偷窥被发现的惊慌,见她看过来,只是挑了挑眉,坦然毫无避讳。
“你是谁?”歪歪头,女孩顺理成章地接受了陌生人踩着空气,避过父母出现在家里,眼里一片纯然的好奇。
“小姐可以叫我佑哦。”少年凑过来,弯腰贴近真名的脸,弯成一线的眼满是不可捉摸的笑意。
“我是真名,樱满真名。”下意识地感到不适,真名跳下围栏,避开对方深不可测的审视。到底还是个孩子,被拘禁在大岛太久,见到陌生人,欣喜远胜于防备,更重要的是她听不到他在想什么,忽视了心底的一丝诡谲,她抬起头,笑容明媚:“交换了名字,就是真名的朋友了~我只叫佑的名字,佑也可以直接叫我‘真名’。”
出乎意料,少年爆出响亮连续的笑,好像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笑得前俯后仰。在真名疑惑甚至懊恼的眼光里,他慢慢停下来,嘴角仍含着若有若无的隐含窥伺的笑,靠近真名,几近呢喃:“好啊,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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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他是在嘲笑她的无知吧。在达特眼里,樱满真名仅仅是作为夏娃宿主,是人类进化的意志进献给夏娃的食粮 ,仅仅是这样的存在…所以,他才会发笑。达特,茎道修一郎,甚至是这个国家的高层,那些对夏娃趋之若鹜的人或组织,又有谁真正在意过她的想法呢?
所以,她不想放开Triton的手,死亡和衰朽那么厚重,她却想以爱欲为绳索,把他囚禁在她的世界,那片灰色绝望的灰色地带。
被禁锢在佑的怀里,真名几乎是心平气和地想着,指尖不动声色地凝聚起银紫的光团。
“你还要抱着姐姐多久?!”女童软糯中蕴含着怒意的声音隔开划来,真名来不及转头,身后人突然远离,只有一条手臂松松地搭在她的肩头。
“拿开你的手啦!”留着褐色短发的幼童啪地打掉佑的手,佑嬉笑着无意义地应答:“嗨~嗨~”
解除了桎梏的真名转过身,迎上了女童的飞扑。
“有没有想小杏呢,姐姐?”手臂环绕着真名的脖颈,小杏歪头靠着她,撒娇似的问着。
“完全没有。”摸了摸小杏蓬松的头发,轻声细语,眼神温柔无邪,真名干脆地说道。
女童瞬间蔫了,松开了抱着真名的手臂,垂着眼可怜兮兮地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但很快,脸上凝聚起甜腻的笑容,她偏着头,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没关系呢,只要小杏想着姐姐就好了,反正…”
女童慢慢后退,并肩和佑一起站在光暗的交界处,语调近乎偏执:“姐姐总会变回原来的模样…变回小杏喜欢的姐姐。”
“嘛嘛,叙旧就到此为止了。”佑示意茎道按住小杏的肩膀,敛去了虚妄的笑,他走近真名,眸底现出神祗特有的冷漠,“我对你很失望呢,夏娃。”
黑沉沉的旷野里静得揪心,真名下意识后退,达特守墓者抬起手,紧紧盯住她,眼神清锐,令人压抑的静谧中,她听到佑悠远的声音:“好好看着吧,我送给你的礼物,夏娃。”
伴随着尾音的滑落,最后一缕光熄灭,世界一片灰色的静寂。
而后一个个光点从指尖生气,汇聚成一束朦胧的光,在光的落点,她看到了她自己。恍如默片,无数次重置,她想要地穿过上天降下的启示录;想要驾驭一点微薄的幸福;却最终拖垮了自己的意志。她看到她逝去的灵魂像程序的代码一样,被写入无数次重置的世界,然后以顺其自然的姿态奔向冰冷的尾声。
相同的开始,相同的地点,相同的原因,她的意识被病毒吞没,躯体成为傀儡。
集时而懵懂时而畏惧的样子,Triton始终沉静清白的目光,她不敢去看。又一次失去了。妈妈也好,那些死在失落圣诞节的无辜的人,所有一切都是她的罪孽。她的灵魂沉没在一场无始无终的大雨里,慢慢慢慢没有尽头地下沉,怎样用力呐喊敲打都挣不开这片静默悲哀的空间。
谁能听到她的呼喊?谁还在意着被人类进化的意识献祭给AP病毒的樱满真名?谁…能来救救她?
我不想啊,集,求求你不要害怕我。
间或的苏醒,少年清澈的眼神分外冰冷:“祈被吞噬了吗?”
集,别这样看着我。她想要开口,却很快被卷入更深一层的静寂里。除了死亡和枯朽,一切在厚重粘稠的安静里都太过轻缈。她蜷缩在一隅,无始无终地听到了集的声音。
“祈就是祈…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可是姐姐已经不是自己了。
仍旧是十二岁模样的女孩脸埋在膝盖里,没有呼喊哭号,静悄悄地,如同默片,无声无息地惨烈。
依然是相同的结束,长剑捅进身体里的时候,她看到了Triton青灰色的眼眸,沉静如海,像燃尽的余烬,悄无声息的悲哀。
她想冲他笑一笑,忽然看到十二岁那年夏天,集的生日上,橙发橙眸的女孩一脸天真的憧憬,她对着Triton说:“我喔,想要去旅行,去不同的地方,去看阿莱曼德教堂穹顶落满的白鸽,去看布达佩斯查理大桥下跌落在水中的夕阳,去看布拉格蓝得安宁的天空,听广场上流浪艺人的演奏,走遍旧城广场旁边所有的古老咖啡馆,结识不同的朋友,分享他们的经历,就像拥有了百种人生。想要快点长大,和集,和爸爸去看更广阔的风景。嗯,还有Triton哦,希望Triton也能和我们一起。”
那是谁呢?拥有鲜活的梦想,鲜活的生命,好像盈满了希望和等待的光辉。是谁?
被遗忘了太久,她已经忘记了…原来她不想这样死去,不想这样被憎恨、不被承认地死去。
是第几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她记不清,索性就忘记吧。几乎湮灭在浩大的记忆里,满心钝钝的悲恸,真名强制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即使被自己吞并也不行,这么想着,女孩强撑着,攥着最后一点单薄却难舍的寄托,爱情的寄托,穿过一次次覆灭。
“我们被亚当抛弃了啊。”无数少女的声音迭杂在一起,汇成往来不息的悲叹,它们伸出手,召唤着后继者。
真名摇摇头,飞快地闪过,她阖了阖眼眸,轻柔地笑起来:“我等待的,从来不是亚当啊。”我的王,是独属于我自己的没有冠冕的骑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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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的空间倏然一肃,往来不断的声音蒸腾般销声匿迹,熟悉的静默让真名心中一滞。她茫然四顾,那种无边无际无法挣脱的悲哀像融化的玻璃一样倾覆而下,突如其来地挟裹着她。
“你察觉到了吧?这个世界的问题。”
Carol!
真名猛地抬头,胶质的空间里蓝发少女的身影忽隐忽现。
“沦为了达特的实验室吗。”
Triton?
金发及肩的青年和Carol一样突兀地出现,真名冲他跑过去,却被无形的隔膜弹开。就像一面单面镜,她看得到他们,听得到他们的声音,但无法被感知,更像是…处在交错的时空里。
“只有让樱满真名真正地死去,这一切才会结束。”白色帽子滑落,蓝发少女眼眸定定地望着涯,“这是必须的。”
涯沉默了很久,熟悉的十字架抵着额头,半饷,他低低地说:“我知道。”
真名默然地站在那里,心底传来夏娃一声冰冷的讽笑。
作者有话要说:
☆、Adversity
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过程任他支配;结局却非他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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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的影像断断续续,被无形的力量揉成一团,如同沉入深渊里的泡沫,眨眼间融进虚空,静寂地让人揪心。真名仍站着那里,面对着虚无,她垂下眼睫,像松枝上流连不去的雪,宿命一般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