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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集占与随从亲兵一同追到窗边,向院中的士兵吼道:“不要放走那三个人!死活不论!”转身带人正欲下楼,一瞥之间只见地上跌落了一块羊毛毡毯,上面满是破洞和焦痕,这才明白陈家洛竟是用它挡住了火枪,心想:“好大胆的年轻人!”忿恨之余,竟也有一丝赞佩。
楼下的士兵虽然是霍集占带来,但一时不明情况,武功又与陈家洛和木卓伦相去甚远,片刻之间就被冲破包围。木卓伦带路绕到院后马厩,也来不及牵马,索性挥刀将一排缰绳全部砍断,群马纷纷长嘶,蹄声杂沓,向院外冲去。木卓伦一把拽住一副马缰,另一只手伸向女儿,香香公主借他一拉之力,跃上马去。木卓伦正待上马,却见陈家洛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用手捂住了口,像是要抑制住猛烈的呛咳,紫黑色的血却已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木卓伦神色一变,上前扶住他,却被陈家洛猛地一推,只听他道:“大叔,不要让凯赛尔……一个人……”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女儿,见她满面忧色,像要跳下马来,心中纠结万分,终于狠下心肠跃上另一匹马背,在香香公主的马后一拍,两骑并排冲了出去。和卓士兵刚刚随后追来,迎面见群马奔腾,不敢阻挡,眼睁睁看着木卓伦父女绝尘而去。
陈家洛只觉得身体像失去了重量一般摇摇欲坠,咬着牙勉强站稳,顺手擦了擦唇边的血,心中却突然变得无比平和。偶然斜眼一觑,见右手衣袖上殷红的一片,想了想才知道是方才被火枪喷出的铁砂所伤,这时候也不觉得疼痛,将短剑横在身前,注视着不断涌上来的和卓士兵。那些士兵看到他淡淡的神情,不知为何心生惧意,竟一时无人上前进击。
香香公主被父亲催着纵马疾奔,眼前心中只是晃动着陈家洛的影子,忍不住回头张望,却已看不到他,只见和卓兵从四面奔来,似乎包围住了一处。心想:“只要阿塔能够逃出去,我们的族人就有希望。他……他救了我两次,我不能救他,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心念已定,一声唿哨,勒转马头,向来路奔了回去。木卓伦在后面声声急唤,她也充耳不闻。
和卓士兵不想她去而复返,又从来将她当作圣女看待,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路来。香香公主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圈子的中心。她看到陈家洛已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嘴角还染着血迹,一颗心蓦地往下沉落,浑身变得冰冷,脑中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念头:“他死了……他死了……我也不用活在世上……”木然下马,一步步向前走去。周围的士兵不知她要做什么,犹豫半天,还是拦在了面前。眼见她面对一排寒光闪烁的长刀,竟视若无睹一般,只是不再前进,怔怔地站在当地,众人也不敢动作,转头看着走进圈子来的首领。
霍集占的目光却只停留在香香公主的脸上,看着她虽然美丽,却变得空空洞洞、毫无生气的面庞。那张比美玉更洁白的面庞上已浸透了泪水,显得愈加单薄可怜。他突然想走上前去,替她把泪水拭去,用最温柔的话抚慰她,温暖她——但也只是一瞬间之事。在他心里,权势、王位、疆土,都比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重要得多。他随手分开已在香香公主的容光之下握不住武器的士兵,拉住她的手拽近前来。
香香公主并不反抗,盯住他的目光里却充满了冰寒之意,淡淡开口道:“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当你手中的傀儡,任你摆布我的族人。”
霍集占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突然拉着她走到陈家洛身边,蹲下身来。香香公主一愣,直到手指被他放在陈家洛的颈侧,感觉到了细微的温暖与跳动。一阵狂喜从她的心中喷绽开来:“他还活着!”正在此时,见陈家洛眼帘一颤,慢慢张开,虽然眼光迷茫,毫无焦点,但已足够令她忘记了一切,仿佛从古至今,天地间只有这一个身影是真实存在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众士兵只是静静地站在香香公主的周围,看着她欣喜地流着眼泪。突然听到霍集占冷冷地哼了一声,又将她远远地拖了开去,一字一字地沉着嗓音道:“把这个汉人关到地牢里去。——凯赛尔,你想让他活着,就乖乖听话。如果你死了,我就杀了他。”
香香公主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眼眸中无悲无喜,甚至没有惊惧和愤怒,就像两湾深深的潭水,却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霍集占也好在场的所有士兵也好,都以为她会说些什么,但她只是那样安静地凝视了半晌,便垂下眼帘,慢慢地走回了院子,走上楼去。谁也没有再听到她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是三国杀(倾杯版)武将展示时间:
霍集占:●●●●
逆天的枭雄
武将技
【火枪】当你打出手中最后一张“杀”时,指定武将必须连续打出两张“闪”才能避免伤害,否则体力2。
☆、一八 (二)
城市上方的天空又变得昏暗起来,几乎有幼儿巴掌般大小的雪片纷纷扬扬飘落,顷刻间就在街道和房屋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本来就阴冷的地牢之中此时更是凛冽刺骨,但陈家洛却觉得体内的火焰烧得无穷无尽,像是把全身的骨骼都烧焦了一般。
他之前所中之毒采自天山中白头蛇的毒液,常人若被这种蛇咬伤,早已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此毒入口见效略缓,他服下毒药之时便以内力阻住毒质扩散,然而其后挡枪、救人、断后,全力抗敌之际,还是有毒素侵入血液之中。所幸和卓士兵把他带到这里之后就不闻不问,给了他运功的机会。之前吐了几口血,情知是内息逆冲,倒将体内毒素去了大半,谅无性命之忧,但余毒发作仍是十分猛烈,四肢百骸中都像有利刃不断穿刺碎割,几乎是身子一动便生生疼昏过去,不多时却又疼醒,这般无休无止地煎熬,竟不亚于凌迟炮烙之苦。也不知昏绝复苏了多少回,又费了多少工夫,才勉强将内息调得顺畅,便靠着石壁,借那冰寒稍稍缓解体内灼痛,一边以内力一点一滴地冲刷去深入脏腑之毒。
这地牢四面都是厚重的墙壁,闷不透风,只能从牢门上狭窄的窗口漏进一丝灰蒙蒙的光。他算不清在这里待了多久,只觉运功运得精疲力尽,所幸痛楚少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仿佛眼前一亮,四下环顾时,竟是回到了天山之上,昔日自己学艺之处。他这时已忘了身在梦境,觉得袁士霄必在前方等候,便举步上山。到得一座峰顶,又不见人影,只见远处雪山耸立,云海茫茫,不由得心旷神怡。过得片刻,云雾散去,露出碧蓝色的澄净水面,在头顶洒落的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原来正是天池风光。蓦地想起自己少年时,袁士霄讲起此地掌故,说道天池是仙女洗浴之处,自己虽然半信半疑,却也不免期待偶然能见到仙女,这时便不禁笑了起来。突然之间,见到水中竟出现了个隐约的人影,身形窈窕,长长的黑发垂下,发梢则随着荡漾的水波飘散开来。
他吃了一惊,心想:“莫非真有仙女不成?”随即意识到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身影,显然十分无礼,不禁面上发烫,转开了头去。过了一阵,听不到水中人的行动声响,想回头看看却又不敢,正在犹豫,忽觉得脸颊上凉凉的,竟是一只纤纤玉手在轻轻抚摸。他急忙转过身来,见对面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容光明媚,流眄生情,一头长发宛如浓墨一般,兀自向下滴落晶莹的水珠。他只觉得这少女的相貌有几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待要问时,又怔怔地发不出声音。一霎时眼光相对,顿觉目眩神摇,仿佛世界上的所有,连同自己在内,都包容在少女那一双盈盈如水的眸子之中。
忽然间,忧郁的神情从那双眸子中升起,令人不由得同她一起心生悲伤。但那悲伤又不是单纯的自哀自叹,而像是充满了天下最广博的怜悯。眼泪像成串的珍珠一般从她的双颊滚落,她并不抬手擦拭,只是默默地向前凝望,像望到了极远极远的地方。
陈家洛只觉得心潮起伏,不能自已,好像为了解开她的忧伤,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一时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拂去她的泪水,突然间手腕上一紧,像被什么拉住了,再也动弹不得,心中一阵恍惚,猛地惊醒,睁开眼来。
令他诧异的是,视野中第一时间出现的,竟是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庞。在香香公主那清丽的容颜上,果然也带着露珠般的眼泪,和哀怜悲悯的神情。他环顾四周,仍然是地牢中冰冷的石壁,只有地上多了一盏油灯,洒出昏黄的光亮。
香香公主看到他醒来,便展颜而笑,因见他颈间、双手和腰际都被铁链锁了,连在身后石壁之上,只得倚墙而坐,要站起躺下都不能,衣袖上鲜血早已凝成一片,心里又是一痛,向前走了两步,跪坐在他面前,任他帮自己擦去脸上泪水。忽听他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忙反手握住他手掌,温言道:“你不要着急,我很好。是他……他答应我来看你的。”
陈家洛还想说话,却觉得喉咙灼痛,咳嗽几声,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见香香公主忧心地看着自己,强打精神笑道:“没事,我在运功驱毒,吐出来倒好些。”开口才觉出嗓音嘶哑,几不成声。香香公主忙拿过身边的水壶,凑到他嘴边。陈家洛贪婪地喝了几口。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明知自己是惊弓之鸟,还是扭脸躲开水壶,投去询问的目光。香香公主怔了一下,随即会意,道:“你放心。”自己喝了一口水,又递了过去。陈家洛定定地望着她,轻声道:“凯赛尔,对不起,我是糊涂啦,不应该连你都怀疑……”
香香公主按住了他,露出一个温柔而哀伤的笑容:“陈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你对我和我的族人所做的,我们永远也报偿不完。我每天都在向真主祈祷,希望你能够平安,如果要用我的生命去交换,我一定会感到很高兴。”说到最后,又止不住流下泪来,猛地扑上前去,抱住了陈家洛,伏在他怀中低低啜泣。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