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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那颗子弹却没有进入仲牧城的心口，直直地射进了挡在他前面的那个女人的肩膀上，陷进肉里。
满眼惊慌地看着面前这两张几乎一致的男女面庞，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一直紧跟着他们的侍从已经连发机枪，把她击到在地，任由大量猩红刺目的黏腻液体自她紧贴着地面的后背流出，缓缓向外扩散，铺出一个宽广无则的形状
而仲牧城，在他看见邹紫言撞到的那个女人的脸时，灵魂都凝固在了原地，经不起任何轻微触碰否则立刻碎得一败涂地
乔诺希！
他居然看到了她自己！
那个还没有遭受情伤，也没有开始改变的，她自己！
如果那是乔诺希，那他。。。。。又是谁？
原本被乔诺希抱在怀中正要跑出大门的希弦突然卷入了这样一阵激烈的争斗，不慎摔在了地上，等她缓过急促地呼吸抓着小脑袋不知所措地抬头张望时，却看见那个刚才还在哄着要带她出去见妈妈的乔诺希，已经浑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满头大汗地挣扎着还要起来抱她离开
太多的鲜血吓哭了希弦，亮亮的眼珠上面蓄满了晶莹的眼泪，哭着跑过去抱住乔诺希的一只手臂吃力地搀扶
“阿姨。。。。阿姨。。。。。。你不要死。。。。。。。。。。”
她们身边的仲牧城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那个终于口齿清晰的女儿居然跪在地上不停地喊着那个女人，让他猛然意识到还有太多事情是颜茗弦，希弦都知道而自己不了解的
单膝跪下，怒火滔天地狠辣出手，一下子就掐住了乔诺希的脖子，凶神恶煞地问“你到底是谁？！”其间的恨意与妒忌显而易见“为什么会认识我女儿？！”
脖上传来剧烈的痛感，让本就艰难的呼吸更加不顺畅“。。。。呵。。。。。。”方才还痛苦万分的明朗脸庞居然淡淡地嘲笑起来，看得仲牧城眼睛通红“。。你的。。女儿？。。。。”人之将死，一点惧意都没有，直言不讳“。。。你也配？。。。。。。她是。。。茗弦的。。。。。”
“你说什么？！”压根没有把乔诺希方才救了他一命的事情放在心上，圈掐的力道更大“。。。。你想死嘛？！”
明白自己躲不过一劫的女人开始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的嘲笑意味更浓，却不知所朝何人“。。。。。我。。真的。。。不懂。。。。。。。。。”费力地望了望他杀意深重的刚毅脸庞，疑惑甚重“。。。你到底。。。有什么好。。。。。。。。”嘟嘟喃喃地重复着根本不可能得到回答的傻问题，和当年傻傻地问颜茗弦为什么要分手的时候一模一样“。。。你有。。。什么好？”
骤然顿住，脑袋轰地一下全部炸开，完全不能分辨眼前的一切虚景实景，周围的一切不断后退，退了又退，时光的洪流席卷而来，瞬间冲毁了他的所有思绪
岁月回转，一切都变得恍惚模糊，那些他还是乔诺希之时，和颜茗弦一起谈笑风生的年少情形渐次浮现，陡然唤醒了深埋在他心底几乎腐烂的甜蜜回忆，致使过往的一切都亮出了夕阳那般温暖入心的淡淡光芒
那个时候的乔诺希还很稚嫩，举手投足间都是傻气，是那个明净恬淡的美丽女子一直宠着，才能逃脱世俗的污浊在她刻意营造的温馨氛围里手舞足蹈，活出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所以，即便是那个单纯脆弱的乔诺希，也能为了颜茗弦鼓起勇气直面仲牧城那个蛮不讲理的残忍魔鬼，义正言辞地大声质问——你有什么好？
是啊。。。。他有。。。。。。。。。什么好？
低垂的眉眼泪水滑落，淌出太多怜惜“茗弦，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也最愚笨的女人。。。。。永远不知道为了自己考虑一下。。。。。”抬头，隔着泪眼愤恨地望着仲牧城“。。。你觉得自己很爱很爱她而她却不知好歹不领恩情嘛？。。。”讥笑着摇了摇头“。。所以说，连她的心也没有看到的你，根本配不上她。。。。。。。你的爱，那么肤浅。。。。。。肤浅到从来没有试着去真正了解她的过去！”
“。。。。。”心中乱作一团，死死地回忆他和她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理会他的迷惘，咬牙切齿地继续斥责“。。一个女孩子，从小就要忍着周围那些贵族小姐异样的目光，用乖顺懂事的样子让父亲安心，让妹妹安心。。。。然后遇见了一个口口声声爱着她却什么都不会的混账，还要为她操心。。。。”讥诮的嘴角挂满怨恨和对那个女人的，无可奈何“。。。你给她一分所谓的爱，她回赠给你的，是作为一个情人可以给予的，全部！你还不满足？！难道非要她为了你，连她的家人都不要了，连你的家人也不管了，你才觉得她是爱你的？！”
“什么家人？！你说什么？！”
“哼！你以为茗弦为什么要抛弃你跟顾末在一起？！就是为了保护你这个只会说爱却根本不懂爱情的混蛋！你觉得当年的你有能力保护她不被姜佑堂侵犯，有能力帮助她替受了欺辱的颜茗洛报仇嘛？你连自己的母亲都安抚不了，不能下定决心和茗弦在一起，还有什么资格说你爱她？！”顿了几许，总算是消了消气，声音缓和下来，溢满别样的温柔“。。。。可是她呢？连我这样一个赝品，都能无怨无悔地付出，和姜蓉死拼到底。。。。。。。”
脑子里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等到他因为乔诺希的斥责幡然醒悟过来，身侧的指节已经死握成拳，骨头都快碎掉，咔擦咔擦地轻响
“爷爷！”凶狠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盯着身后的仲宇翔，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像只发了疯的野兽“是你做的对不对？！。。。。。。。。为什么？！。。。。。。。”
周围的侍从都被仲牧城狂躁猩辣的表情吓得向后倒退一步，身子微僵，只有仲宇翔不甚在意地眯了眯眼，轻轻松松地应了一声“没有为什么。。。。。。。”气息平稳地发话，没有在意仲牧城几欲崩溃的凶狠模样“。。。那个女人不适合你。。。。。。。。。反正温家的财产到手了，你马上和她离婚。。。。。。”
赤红的牙龈和血红的双眼鬼魅骇人“就因为你觉得她不合适我就要放弃她嘛？！爷爷！办不到！？她是我的底线！你不要逼我！”
“这么说。。。你是要为了那个女人。。。。。。背弃仲家了？。。。”前一刻还平稳不惊的语气一下子凌厉，比仲牧城来的还要阴狠“。。。。。。就像那个孽障一样！”
“哼！”在空中蛮横地挥了一拳，勉强甩掉了一些自己都快控制不住的戾气后抱起脚边的希弦转身就走，再不去管仲家所有人的目光
“混小子！站住！”生平第一次受到这般无礼对待的仲宇翔高声吼去，不料仲牧城头也不回，怒得他抬手夺□边一个侍从的枪‘砰’的一声朝仲牧城的小腿射去
脚上突然传来一股专心的疼痛，好像静脉都断了，再也无力支撑着自己，轰然倒地，落下之前还不忘护着一身灰土的女儿不要伤着
“爸爸！。。。。。。”落地的希弦哭着去拉他的袖子，那一声呼唤像是世间最好的麻醉剂，瞬时缓解了他的痛苦
酷似仲娅楠的希弦那一声叫喊也惊住了后面的仲宇翔，握抢的力道微微放松，哪知道仲牧城又支撑着自己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还要往外走
‘砰！’又一声剧烈枪响，原本无恙的另一只小腿也开出了血洞，再也走不动了
怒容满面的老人微抖着指掌甩了枪支，沧桑的语调意味不明“牧城，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伤你的腿吗？因为我要你想起来，当初是怎么在火场里死命攀爬的！那个女人是你今生最大的弱点！要不是因为她，刚才你也不会被邹紫言挟持了，你为什么总是不长记性？！”
趴在地上，用手肘撑着冷硬地面的男人开始吃力地朝前挪动鲜血涌动的身体
“爷爷，不用你提醒，我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晚的感觉。。。。可是，我还是活下来了不是吗？。。。。。。。”
看着孙子冥顽不灵的偏执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那下一次呢？！下一次你也能这么幸运？！”
额头上冷汗汇集，逐渐布满了灰暗的脸庞，面上的笑容却异常坚定，哪怕现在连顺畅说话都困难“当然！。。。。只要我还爱着她。。。我会一直幸运下去！”
“你个混账在说什么？！”
还在费力地往前挪移，头也不回，徒留虚弱不堪的低沉语音缓缓散入身后老者的耳郭，一身的脏乱衣物布满灰尘和血水，内侧的衬衫已然湿透
“爷爷。。。。你知不知道。。。。。。当我在火场里一直爬一直爬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怪异地看着前方地上那个迟缓前移，双眼鲜血淋漓的年轻男人“。。。。不是报仇？。。。”
快要没有力气了，苍白的嘴唇也在方才的跌撞间渗出一抹猩热的血液，逐渐滑落形状俊秀的颌骨，有些落进了口腔，染红了皓齿，致使鲜红的舌头吐字艰难“。。。。。除了报仇。。还有。。。颜茗弦。。。。。。”
“你！。。。。。”
向上稍微抬了抬脑袋，欢快地凝视着地下城那扇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门，半开的石门透出外界明亮的光芒，温暖又舒心——那里才是有她的地方，也是他真正的心灵归宿
笑了，宛若当年一样纯净明朗，唇角眉梢都落满专属于颜茗弦的温柔，鲜血抖落的双唇还在断断续续地念叨“。。。爷爷。。。。我这一辈子，遇见了很多值得我为他们去死的人。。。。我的妈妈，戴逸，夏允，甚至是你。。。。。因为是你给了我想要的一切。。。。。可是，我只想为了她一个人。。。。。活下去。。。。。。。有她相伴的生命才是独一无二的。。。。。。不然，和谁过一辈子对我来说。。。。。。。没有分别。。。。”勉强地偏了偏头，慈爱地望望身边那个一直牵着他手心陪他出门的希弦，轻抬起指尖细柔地擦去她和自己一样汹涌划落的眼泪“小希乖。。。不要哭了。。。。爸爸带你去见。。。。妈妈。。。。。。。好不好？”
粉圆小脸上全是歪七扭八的泪渍，抽着小鼻子不停地点头“。。。。嗯！。。。。。”
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了，刚带着女儿爬到门口，微凉的指掌还没触到外面那一抹温暖的阳光，整个身子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希弦吓得揪住他染满血污的衣物嚎啕大哭“爸爸！。。。爸爸！。。。。。。”
“少爷！少爷！”急得快跑过去的管家赶快查看仲牧城的状况，确认没事之后，才安心地舒了口气，面色犯难地回头看了看仲宇翔，恭恭敬敬地小声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