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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天然一直都没有来。
龙虾沙拉吃完了,法国布丁被她糟蹋了一半,那杯来自意大利的白葡萄酒被她喝了一口之后嫌它是酸的,就扔在了一旁,桌上还有沾满沙拉酱的哈密瓜球,一桌的一片狼藉。霍星将一顿价值她半个月工资的晚餐糟蹋得差不多了,擦了擦手,继续托腮看着那位孤独的女人。
金衣女人喝酒的姿态依然优雅,身旁的目光已经从同情转为了敬佩,她似乎从来不会让自己变得难堪,即使无人陪伴,她依然是一朵无与伦比的花。
霍星看着她,看着她对面空空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高兴起来——姜恶魔不来!他就是不来,不管有怎样倾国倾城的美女请他吃饭,他就是不来!哈哈!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幸灾乐祸些什么,总之她就是有些高兴。
金衣女人喝着她的第四杯酒。
霍星的桌上依然一片狼藉。
而四周的客人已经渐渐离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索罗斯酒店里只剩下霍星和那穿着金色裙子的女人。
“小姐……”服务生弯腰轻声说,“我们要打烊了。”
霍星点了点头,“卖单。”
服务生如逢大赦一般奔去结账,她同时也看到另外一名服务生更加轻声细语的说那金衣女人说打烊了。
金衣女人缓缓放下了酒杯,目光仍然看着酒店门口。她似乎真的不相信她约的人竟然会不来。
霍星的幸灾乐祸渐渐淡去,突然想到……姜恶魔不会是……根本没看到那张卡片吧?
他根本没看到卡片,就把花转送给了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不是太可怜了吗?
她突然有了一种难言的罪恶感,对霸占了那束花和吃掉了那些巧克力,她吃掉了别人的爱情和寄托。
她提起白色蕾丝提包,站了起来,那金衣女人也站了起来,踏着她那足有十公分高的金色流苏高跟鞋。霍星觉得她走路有点晃,可能是喝酒喝得多了,又没有吃饭,正想开口提醒她小心点,突然就看到她微微一晃,沿着椅背倒了下去。
我靠!美女摔倒的姿势都是美的!
霍星冲了过去,一把把她扶住,她已经沉沉睡去。身边的服务生友好的看着她,“原来你们是朋友?那这位女士就拜托你了,请小姐把她送回家吧。”
这位“女尸”就拜托我了?霍星瞠目结舌,呆了半天之后,眼看索罗斯酒店的服务生毫无要处理地上这个“女尸”的意思,完全把自己和她当成了一伙的,也许是刚才自己打听她的消息让人误会了吧?抓了抓头发,她只好把醉酒的女人扛在肩上,摇摇晃晃的向酒店大门口走去。
二十二 四年05
算了,她破坏了别人的约会,那就还给她一个漂亮的梦境吧?她把金衣女人放进酒店门口等候的出租车后座,自己坐上前座,“花房村农场333号。”
出租车开了,司机迷惑的问,“花房村农场?在哪里?”
“呃……就是前面左转再左转再右转再左转再直行到底穿过那条斜斜的路上去再右转就是了。”她顺口说。
司机目瞪口呆,慢慢的开,边开边说,“到了位置小姐你要指路啊,我不认识路。”
“没事,我认识。”霍星手里提着两个包,一个是自己的白色的小蕾丝,另一个是金衣女人的镶钻镜面提包,她毫无顾忌的打开别人的提包,看到里面放着精致的口红和遮瑕膏,还有个绣满了花朵的钱包,打开钱包,看到了里面的钞票和一叠的卡。
司机斜眼看着她在乱翻别人的钱包,脸色有些变了,坐在身边的莫非是小偷?还是麻醉抢劫的抢劫犯?他按了出租车上的一个开关,而霍星忙着翻钱包并没有发现。
翻了半天,她终于在钱包的某个隐蔽的地方找到了一张身份证。
佘华。
金衣女人叫做佘华,比她大四岁,可惜身份证上不写身高体重三围,否则她就更能确定是不是她。身份证照片上的女人五官柔媚,唇色红润,虽然没有化了妆之后那么美貌,却也是百里挑一,霍星对那张身份证看了很久,叹了口气。
X部门的人不能有真实的身份,她在两年前由编外人员正式调转为正式职员,就在那时消掉了户口和身份证,变成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有名字,叫佘华。
出租车在荒凉的道路上行走,司机以怪异的目光看着身边打扮得精致清纯的黑发女孩,但一路上什么也没发生,黑发女孩既没有同伙等候在路边劫车、也没有抢走金衣女人的钱财后把她推下车,而是平平安安的到达了花房村农场。
这里的确是个农场,司机看到了地里的菜花,仰起头来,又看到了静默在田地旁的那座高大的青瓦别墅。
好大的房子!
汽车发动了,慢慢离开。
霍星横抱着佘华,她本来想敲门的,但两只手都抱着人,总不好踹人家的大门吧?想来想去,她把佘华放在花园的墙顶上,人翻过墙,再抱着她走向别墅的大门。
轻轻拉了下门把,姜天然竟然没有锁门,她直接走了进去,看到屋里电视闪着光,他就躺在沙发椅上,已经睡着了。
霍星本来想把佘华放在他身旁,但还是轻轻把她放在了姜天然身前的地上,姜天然睡着的面容很平静,安详得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罪恶,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怪物、血腥和杀戮,纯净得皎然无暇。
他为什么能睡得这么安心?他杀过人,他杀了苏释,也许他杀过更多的人……她凝视着他的睡脸,在梦里……不会觉得恐慌吗?
杀死了同类的人,仍然有安睡的资格吗?
她觉得没有。
于是她重重的一脚踢向姜天然的沙发,只听“碰”的一声巨响,那沙发椅重重摇了一下,差点向后翻倒,姜天然瞬间惊醒,一跃而起,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霍星。
“很没警觉啊!果然是辞职很久了。”霍星拍了拍手,虽然踹沙发的根本不是她的手,“半夜睡着干嘛不锁门?别以为你是男人就不会有变态闯进来,还有——”她指了指地上的佘华,“她约你晚上在索罗斯大酒店见面,不见不散,你可能没看到花束上的卡片,不过反正我把人送到了,好好哄她。”
“啊?”姜天然睡眼惺忪,啊这一声也啊得毫无目的性,完全没有听懂的意思。
她走近前去,重重的点了一下姜天然的胸口,“不要把女人一个人丢在那里,不管是五星级酒店还是马路边,不管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不要乱丢别人送的花,就算是不想约会也要和人家说清楚,不要让人痴痴的等你!知道了吗?不要让女人一直都是一个人!”
“啊……”姜天然的啊是越发迷茫了,摇了摇头,他似乎在让自己清醒,“佘华和你约好了一起吃饭?”
“总之——把她照顾好。”她一拳打在他头顶,“把她照顾好,听到了没有?”
姜天然点头,她对他挥挥手,“那我走了。”
“小星。”
“嗯?”她转过身来,“干嘛?”
“今天很漂亮。”姜天然说得很认真。
她怔了一怔,回过头来一笑,“谢谢。”
她走了,一蹦一跳的走在月夜的田野间。
姜天然呆呆的看着她的身影穿过门穿过院子,一直走到农田里,那衣裙上的蕾丝在月色中闪闪发光,她的黑发闪着光。
熟悉的窒息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用力呼吸,坐倒在沙发椅上。
地上,佘华的金色裙子熠熠生辉。
霍星一路哼着歌回家,把佘华丢进了姜天然房里,觉得自己简直是射出爱神之箭的丘比特,月黑风高,一个完全醉倒的绝代美女躺在地上,你说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她越过整个农田,回到216号,爬上三楼。
打开了灯,屋里一片寂静,白色的灯光打开的时候那股惨白清寒竟然让她吓了一跳,关上了门,走到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脸,才想到一天过去了。
热闹的一天过去了,在这么热闹的一天里,她完全像个小丑。
她用梳子梳了梳自己的头,照了照那件清纯的裙子,这一天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这个月没有钱寄回家了,不知道家里的人会怎么想?
大概会想她变坏了吧?
她对着镜子耸了耸肩,连脸也不洗,走回卧室重重的躺在床上,时钟显示着十一点。她看着那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想着时间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马列主义哲学说世界不是物质就是意识的,那时间呢?时间不是物质的也不是意识的吧?为什么人类会感觉到时间过去了呢?为什么时间不能停止……
因为有变化,所以时间就有意义。
世界的一切、身边的一切,连自己在内,甚至姜天然,都在分分秒秒不停地变着……她侧过头看着遥远的对面,别墅333的灯光亮着,想象着那屋里的两人并肩在一起卿卿我我。姜恶魔一定会问她为什么喝醉了?一定会耐心的解释他其实没有看到她的邀约卡片,然后会说很多温柔的话。
她努力回想着自己的王子,用力的想着苏释,她爱得那么认真那么惨烈的男孩……想来想去,和苏释所有的记忆都没有哪一句是温柔的,她甚至连一个笑脸都没有得到。苏释全心全意的关怀都给了一个叫“理佳”的女孩,而那个女孩究竟是存在的还是不存在的、究竟是胖是瘦是圆是扁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呆呆的想着,她至今也不知道那个占有苏释全部爱的“理佳”到底是谁……苏释一点也不爱她,他对她最温柔的表现,是对罗叆说了一句“救她。”
那句话不是对她说的,却是对她最好的一句话……他虽然不爱她却拼了命要救她。
她抬起手遮住了眼睛,那真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就算他用命来救她,她也没有感受到一点点温柔,一点点都没有。她真是太可恶太奢求了,一个男孩用生命来保护她还不够,她还想要听到很多温柔的话、想要看到关心的表情,想他因为自己而笑。
太可恶的女孩了,她真是太可恶了。
但那个用生命保护她的男孩不爱她。
苍天是公平的,它让你爱的人拼了命对你好,甚至为你死了,但他就是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