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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以来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之后,丧失了生育的功能。我想这也是她开始屠杀婴儿的原因之一。
在经过短暂的沉默期之后,这对男女终于分道扬镳,按照刘定伟的叙述,他和黄玉芬就成了两条再也没有交叉的平行线。
“不为什么,也不存在谁怪谁,只是某一天她消失了。”刘定伟讲着,“我没有再找过她而已。”
身份、地址、去向,甚至连电话也中断了。黄玉芬带了一点儿钱之后,销声匿迹,把刘定伟一个人留在原地茫然失措。刘定伟用无休止的工作来麻痹自己,除了赚钱能够提起他的兴趣,几乎没有任何再支撑他走下去的东西,可更要命的是,刘定伟一直找不到自己赚钱的意义与目的。这就像一个晚期病人用化疗来对抗病毒,病毒永无止境,健康的细胞却在被日益蚕食。在黄玉芬失踪后两年多,刘定伟终于累倒在长途运输卡车的驾驶位上。
车祸与其说毁掉了他的肉体,不如说是毁掉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这也成了他一得知黄玉芬的死讯之后,就想一把火把自己烧死的原因。烟很快抽完了,讲完这段的时候,刘定伟停了下来,他用沉默来作为自己故事的句点。
听完故事之后,我在想应该干些什么。刘定伟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前方。
他和管文明是莫逆之交?我不知道。刘定伟说他从来没问过管文明的名字,后来的故事也没有出现过管文明的身影,但我不信他们从此就再也没见过。
不管什么情况,事实终归摆在那里,同样的籍贯,被打断的瘸腿,受伤的右臂,以及不得不操练起来的左手。这些都在暗示着他所说的那个贵州人就是管文明。
李舒然让我来找他,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我认为刘定伟是知道我要来的,起码已经得知大悬案的凶手管文明,就是自己所说的贵州人。否则他不会在那几个关键点,刻意停下来看我的反应。
这些都是闫磊没有跟我提及过的。或者他当时也是这样对闫磊说的,可闫磊却心不在焉地放过了这条信息,直接导致了冯天天与何久安的死。事到如今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其中有很多种可能,每一个逻辑都是行得通的,我的脑子里全是一个个情节片断,从现在开始,半年来所遭遇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我坐在那里发愣,刘定伟没有理睬我,依然呆滞地看着前方,仿佛我不存在似的。
那些人物和情节,从最早来到J市遇到的老王和黄玉芬;回到居住地邂逅的假林慕;新闻发布会上倒戈的老李;管文明的意外落网;再到现在侯文杰的死;精神病院里的遇险和那个怪物;前刑警队长胡吗个的出手相救……
这些点与点,占据着各自在这个故事中的位置,然后用那些或明或暗的线索编织成一张大网,真相与阴谋的大网,正在慢慢地将我牢牢地束缚在网的中间。我感觉得到。
我一次次过滤出那些无用的信息,发挥着我的想象力,从那些细节一点点地衍射开来。现在就像是一道谜题,又像是填字游戏,需要我把中间空白的部分填满。
离真相越来越近的预感日趋强烈,当我把所有可能都排除了之后,一个可怕的想法跃入脑中。我凉意乍起,如果真相真是这个样子的,那将是我难以接受的。
我该如何做,和刘定伟当面对质?我又看了他一眼。既然李舒然让我来找他,一定会预料到这一点,是否会有我想要的答案呢?
我没有把握,万事靠自己,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孤身一人,已没有朋友可言,在我可怕的猜测中,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等着我。我的脑子在迅速地转,我得用最好、最安全的方式找到李舒然,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扳平比分。
“淡定、稳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时机还没到。况且一切只是猜测,我还需要证据。”我对自己说。随即,我深深地呼了两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对刘定伟说:“原来是这样,我要了解的情况已经了解到了,那我先走了。”
刘定伟没有反应,既没有吃惊,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出了刘定伟的房门,我下了楼,走过走廊,回到了院长办公室。“聊好了?”袁建国笑脸相迎,我看不出什么破绽。
“嗯,”我回答道,也跟着笑笑,“你们的病人可以用手机吗?”我问道。
“什么?”
“哦,我是问,他们,确切说是刘定伟,有办法和外界交流吗?”
“理论上是不可以的,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袁建国对这个问题有点儿意外,回答道,“我们的护士每天都会查房的,所以不可能用手机,起码我没听说有这事儿发生过。他如果想和外界交流,必须征得我们的同意。哦,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正处于非常时期,心理还不稳定,我们不想节外生枝,仅此而已。这有什么?”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一问。”我有了答案,心中的假设看来还是可以成立的。接下来我需要一台电脑。
现在天已大亮,回到学校的电脑室基本已经不可能了。我想了多种方式,风险颇大,最现实的是向院长借一台电脑。只要他还没有发现我是个逃犯,我就仍有可乘之机。“能不能借我台电脑?我需要上网,把一些资料传回去。”
“没问题,”他站起身来,把我带到了隔壁,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可能查房去了,你就在这里用吧!”
“谢谢,谢谢。”我说着,真心实意的。
“有事儿叫我一声。”袁建国识趣地带上门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我按了启动键,在Windows熟悉的音乐中,越来越觉得心慌,我觉得早该想到这一点,也只有这一点才行得通,才能解释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我连上了网络,侵入了我想要进的那个人的私人空间。事情往往是这样的,大海捞针固然是一件难事儿,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也必然收获甚微,但如果你有了怀疑对象,继而从他的周边开始查起,很多事儿就轻而易举地浮现在眼前了。
我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儿有这样的觉悟,不过想想怎么样都不可能一开始就把他列入调查对象的。这是排除法,当所有的可能都被否认,然后再一点一点地靠以往积累起来的破绽,才会让他进入我的视线。
我从他的邮箱开始查,这是一个技术活儿,也是一个体力活儿,逐一排查需要一段时间。只要袁建国仍没有识破我的身份,那么时间不是问题,我接下去要干的事儿,不出意外在白天是不会奏效的。
这个人的社会关系比较单纯,除了工作上的一些邮件来往,只剩下和家人之间的交流了,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或者更长,走马观花地看着邮件的标题,还设法恢复了他近三个月来删掉的数据,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这说明我的猜测还没有证据。说实话,当时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反而觉得轻松。这证明我又一次想多了,这次误判无疑让我觉得欣慰。我舒了一口气,点上一根烟,缓了一会儿,上了本地的一个网站,看看有没有关于我的消息。
还没有出现,算算时间,那边肯定已经知道我逃离精神病院了,只不过整张网还没有完全张开,我还能在缝隙中残喘苟活一会儿。我翻着网站,上面的论坛引起了我的注意。不是因为论坛的内容,而是因为论坛这个载体。
突如其来的提示,让我的心又紧了起来。邮件不是唯一沟通信息的途径,BBS或者其他的网络通信工具,都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不得不再次承受这样的煎熬,把要查对象的资料输入数据库,然后调出他曾经所登录的网站。我知道这个工作量更大,却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排查过来,随着范围在逐渐缩小,还没有发现破绽,我的心再次慢慢笃定。
灾难性的结局,总是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突如其来。在一家不知名的网站,需要密码进入的一个共享文件夹中,我发现了他从一年之前开始密集留言的痕迹。
我的腿在发软,事前我想都不会去想,现在又一点点确切起来。从仅剩的那些文件里,我已经多少看出点儿端倪,而其中百分之八十的信息已经被删除了,更说明了他做贼心虚。
这种感觉就像在看一部恐怖片,即使你知道接下来就会发生惊悚血腥的画面,你手捂着眼睛,依然想从缝隙看清真实的面目。
我还得再花点儿工夫把它们恢复。随着数据一点点复原,我感到了窒息,就像被人用绳索再次勒紧了脖子。这里埋藏着一个大秘密,虽然他们在交流中用英文字母代替了人名,但傻子都看得出来GWM代表管文明,以此类推HYF黄玉芬,LDW刘定伟等熟悉的符号跳了出来。
我一边看着,一边出着冷汗。这件事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没错,从一开始我就被算计了,早到我无法想象的时间,没准儿从林慕自杀的那天起,我就注定要陷入这个阴谋了。
所有的东西看似一步一步,理所当然地把我带了进来,却不知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钻进来就再也逃离不出去的圈套。
和目标人物频繁对话的那个ID正是来自本市,我再次查了那人的身份,姓名叫王小山。我的第一反应,这个人就是老王,他自己姓王,所以冒充警察绑架我和张凡双的时候,也给自己起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从他们在共享文件里所聊的那些内容里,我仔细琢磨着其中的逻辑以及事情源头,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王小山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大悬案的第一个受害者,那个女记者王亚娟的弟弟。
事情到这里,已经离所有的真相八九不离十了,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答案是我想要的,也不完全是。我这才发现所有的线索,其实都不是因为自己的聪明才找到的,而是有人引着我一步步走向真相,而且这个人对我了解至深。
现在,我已经知道李舒然是谁了,我点了一根烟,思索了良久,最后作了一个决定,我得当面去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