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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拉过一张板凳放在中央空调出风口下方,然后站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把右手伸进了出风口摸索着。没过多久,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转头面对一边站着的王亚楠:“我想我找到了!”说着,他收回的右手上多了一本厚厚的黑色笔记本。
这是一本赵俊杰的日记,他详细地记录了自己调查章桐妹妹失踪案的经过以及所得到的线索。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赵俊杰工整的字迹随即映入了刘春晓的眼帘,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虽然和赵俊杰认识已经有很多年了,其实自己却根本就不真正了解他。
日记中,赵俊杰从第一天得知这个案件开始,一直记录到自己被害前的那一个晚上为止。他几乎没有落下任何线索。刘春晓逐字逐句认真地读着,狭小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王亚楠忐忑不安地坐在刘春晓的对面,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刘春晓的脸上却一点表情都看不出来。
终于,刘春晓合上了日记本,把它放进了王亚楠随身带来的塑料证据袋中。
“怎么样?有没有有用的线索?”王亚楠急切地问道。
“他也提到了‘陈冬梅’的名字,通过查询以前的胡杨林一带的失踪人口报案记录,他注意到了大部分案件中都有一个特征非常相似的女孩子出现。这一次章法医失踪后,他又得到消息说陈冬梅的父亲陈海军正在天长市这边作学术交流,就通过关系联系上了一个研讨会的工作人员,想采访陈海军教授。他最后写道,那个叫阿潘的工作人员有回音了,说陈教授同意近期见面,接受采访。”
“这么说他去见陈海军了?陈冬梅的父亲?”王亚楠神色凝重。
刘春晓点点头。其实他并没有把日记中所有写下的事情都一一告诉王亚楠,尤其是赵俊杰在记录这个案件的同时,字里行间也写下了自己对章桐点点滴滴的爱意。刘春晓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和赵俊杰喝酒聊天时,只要一谈起章桐,赵俊杰的神情总是会变得若有所思,他也明白了自己这个朋友一反常态每天心甘情愿地待在冰冷的解剖室里的真正目的所在,原来他是心有所属了。
阿潘,大名叫潘蔚,不过周围的同事倒是更喜欢叫他“阿潘”,因为他的外貌长相实在和“小飞侠彼得?潘”长得太像了。阿潘在研讨会中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来往信件,安排外籍交流学者的一切生活起居等杂七杂八的事情,所以说通俗一点,那就是一个“打杂的”。
要不是早上一时无所事事看了那张该死的《天长日报》,阿潘的心情不会这么糟糕。《天长日报》的头版头条大幅刊登了专栏记者赵俊杰遇害的报道,全文言辞激烈,看得阿潘心惊肉跳。看看赵记者的被害日期,分明就是自己通知他约定和陈教授见面的日子,阿潘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回想起那个记者神神秘秘的样子,阿潘忐忑不安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周围,除了几个正在侃大山的同事外,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阿潘却还是心神不宁。他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像报纸上所说给公安局打电话提供线索,电话号码就印在报纸的下方,字迹非常醒目,阿潘不会看不到。可是想到一旦打了电话的话,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很有可能就丢了,得罪外籍学者,这个罪名可不小,可是自己要是不说的话,那么自己的下半辈子也许就会生活在深深的良心谴责中了。小人物阿潘平生头一回感到了自己处境的棘手。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阿潘一抬头,傻眼了。
既然李局亲自出面,陈海军就没有办法找借口推辞了。坐在李局办公室的沙发上,陈海军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双手交叉随意地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对于李局的问题,陈海军一问一答应对自如,谈到女儿陈冬梅,他也并没有回避任何问题,相反侃侃而谈,谈到女儿的病,谈到以前生活的种种艰辛,甚至还谈到了章桐家里所经历的变故。
王亚楠自始至终都在一边冷眼旁观,陈海军的言谈之间并没有什么有漏洞的地方,为了更加全面地看清楚陈海军双手,王亚楠甚至在中途还借倒水的机会仔细察看了他双手的十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陈海军修长的双手竟然是十指健全的,和留在死者赵俊杰胸口的那个缺少一指的手印完全不符合,手掌大小尺寸也不一样。难道自己的判断有误?陈海军和这个案件没有关系?王亚楠百思不得其解。
在送走陈海军后,李局一脸的愁容:“小王,下一步怎么办?”
“别急,李局,还有一个人我们还没有问,你放心吧!总有办法抓住这只老狐狸的!”
李局默不做声地点点头,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潘蔚,也就是阿潘,当王亚楠带着下属找到他家的时候,阿潘却已经再也说不了话了。此刻,这年轻人正大睁着双眼,静静地趴在公寓楼下的水泥地面上,身体就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一般,四肢僵硬地向一个完全不可能的方向扭曲着。而死者的身体底下则是一摊殷红的血迹,落日的余晖使地上的鲜血反射出一种异样诡异的光芒。
最先接到报警来到现场的当地派出所警察见到紧接着赶来的市局重案组人员,不由得颇为诧异:“你们这么快就来了?我们还没有通知市局刑警队啊!”
王亚楠双眼紧盯着地面上趴着的尸体,一脸无奈:“我们还是来晚了!”
“你说什么?”派出所的警员一时没有弄明白王亚楠所指的来晚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是我正在处理的一个案件中的重要证人,”说着,她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栋十多层高的公寓楼,问,“他到底是从哪一层掉下来的?”
派出所警员回答:“应该是十二层,从他自己家里,栏杆上有很明显的抓握跨踏痕迹。”
王亚楠皱了皱眉:“马上带我去现场。还有,小郑,你通知局里立刻调法医和技术部门的人过来。这很有可能是谋杀案,赶快通知技术部门的人马上赶到十二楼来找我。”
小郑迅速掏出了手机和局里总机联系。
王亚楠则紧跟着派出所警员走进了不到五米远的事发楼栋里,坐电梯来到了十二楼潘蔚所租住的公寓房门前。
这间公寓房并不大,也就是三四十平方米的样子,此时,整个公寓已经被一道警戒线紧紧包围了起来。
王亚楠和警员钻进了警戒线,来到房间里,正对房间门是一个很大的阳台,后者指了指阳台说道:“他就是从那边跳下去的,我的人在栏杆上发现了半个鞋印。”王亚楠走到阳台上,看着眼前美丽的落日景象,又回头看看整洁的公寓摆设,直觉告诉她这分明是一起杀人灭口的案子。想到这儿,她不由得为已经好几天下落不明的章桐的生死安危深深捏了一把汗,几天时间之内凶手已经杀了两个人,而知道真相的章桐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或者,她已经被害。王亚楠不敢再往下想了。
痕迹鉴定组的人很快就到达了现场,王亚楠站在一边,她在等待,她确信谋杀的推论会被证实。
很快,负责阳台区域的工作人员就发现了新的情况。王亚楠来到栏杆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在黑色指纹粉下所显现出来的指纹,心中不由一动:死者如果是自己跨过栏杆往下跳的话,那么,就应该是手掌印在上方,手指印在下方,成握拳状态,但是栏杆上这一组却恰恰相反,手掌印在下方,手指印却是在上方。王亚楠比画了一下,一个人要是采用这种方式抓着栏杆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拼命阻止自己往下坠落。
来到楼下时,法医老郑已经做完了现场初步尸检,正在做最后的扫尾工作。
“老郑,章法医不在,你辛苦了!”王亚楠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老郑还有一个礼拜就要退休了,身体也不好,却要没日没夜地像年轻人一样去跑现场。
老郑微微一笑:“我还没那么老,等小章回来,我就可以休息了!”
王亚楠点点头,转而问道:“那死者死因呢?”
“初步断定符合高空坠落死亡,死者体内所有脏器几乎都碎裂移位了。但是,”老郑指了指楼栋,“距离太近了,和楼上的起跳处几乎呈一个直线。我见过这种场面,王队长,死者应该是被别人扔下来的!死亡时间是半个小时前,最长不超过四十分钟。”
“那么,老郑,请你解释一下为何你会认为他是被人推下楼的呢?”王亚楠顿时来了兴趣。
“如果是跳楼自杀的话,死者的尸体所在位置应该和楼房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因为他起跳时的加速度会使人体呈抛物线下坠。但是这个死者,离楼栋门口不到五米,几乎是紧贴着楼层下坠。所以我推断他是被人扔下来的。”
“太好了,这和我在上面死者阳台上所见到的情景对得上号。他是被杀的!谢谢你,老郑!”王亚楠松了口气。突然,她愣住了,死者血迹斑斑的左手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这是一只少了一根食指的左手!
“老郑,你看他的手!和你在冷库死者的胸口发现的掌印是不是很相近?”
一听这话,老郑赶紧转身查看死者的双手,“没错,没错,无论是从大小还是死者的指关节特征以及缺失的那一根食指所处的位置来看,这双手很有可能和上一个冷库案件中印在那个死者胸口的掌印有关联。我回去后马上再作一下细致的指模比对,尽快通知你结果。”
“那就拜托你了!”
在开车回局里的路上,王亚楠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潘蔚的手掌印会留在赵俊杰的胸口,难道把赵俊杰推进冷库并且最终导致他死亡的人竟然就是潘蔚?潘蔚和这个案件至今一点关系都没有,唯一的连接点就在赵俊杰的那本日记上,可是,他又怎么会被牵连进来呢?最后竟然还被人残忍地灭了口!又或者是自己判断失误,整个事件根本就是伪装成他杀的自杀?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王队,有人找!在你办公室呢!”
老远就有人提醒自己办公室里有访客,王亚楠心不在焉地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