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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坐呀。”老人亲切地说。然后从泛黑的橱子里拿出几碟花生和小菜,摆放在桌上。然后蹲在炉子旁边,放了些干草进去,点燃了,再拿着一只像鼓风机的陈旧器物,压呀压,朝炉子底下吹入空气。
秦磊微笑地拉开木椅坐了下来。“大爷,不用忙啦,坐下来聊天。”
“呵呵……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怕冷哦,想喝点热茶,顺便也温些酒。”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他抬起了头,四处张望。
“好久了,我连今年几岁都忘记了。”老人把一壶开水放在炉火上面,然后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对面。“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过夜呢?”
“就是来参观悬棺,待晚了,又碰到下雨,没想到车子又刚好抛锚,只好住在这里了。”秦磊见老人挺和善的,话匣子也就打开,诉说下午的所见。
“其实呀,据说最早的悬葬是在隋末唐初的时候!只是中间隔了相当久的年代没有人再用这种方式安葬,所以大家才认为悬棺大约开始于明朝。”
他一听到隋末唐初,眼前又出现了近乎透明的战争场面。
老人起身走到炉灶,也丝毫不觉得烫就用手直接把茶壶提了起来,这个宛如蕴含剑招的利落动作,秦磊乍看之下彷佛是自己提剑扬起。老人在两只玻璃杯冲了两壶茶,然后把热水倒在小脸盆里,随手拿起一只铁制的酒壶搁在热水里温热。
这些动作秦磊感到有点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是在那里见过。
老人把一只玻璃杯推到秦磊的前面。“小地方,不可能有什么好茶叶,你就勉强点吧。”
“快别这么说。”秦磊便轻啜了一口,虽然不是好茶叶,却也甘纯不涩,口齿留香。“大爷,你挺会享受的嘛,在沁凉的夏夜里一边喝着甘爽的热茶,一边赏月,真惬意。”
“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有那么多娱乐可能排遣时间,只好在平淡中寻找惬意了。”
“对了,你应该对这里相当熟悉吧。”
“呵呵……我在这里住那么久,当然熟悉喽!”老人拈起花生丢进嘴里。“这里靠近塞外,以前就是战场。草甸平原听说就是北宋杨家将的练兵场,还留有不少当年的遗迹。就说唐太宗李世民也曾在介休城打过刘武周,他的部下甚至在这附近跟叛军发生战斗呢。”
老人边说,边把温热的酒壶拿起来,秦磊急忙站起来接了过去,将温热的黄酒倒在两盅酒杯,礼貌地递到老人面前。即使他忙着,仍不忘聆听老人的讲诉,最后那一句他当然听得十分清楚,脑子一兜,随即问道。“大爷,这里除了万年冰洞之外,你可曾听过有个可容纳近千人的大洞穴?”
“呵呵……”老人冉冉地拈起酒杯,轻啜了口温酒。“我刚才说到那里了?”老人玻鹧劬叵搿�
秦磊则喝了一口小酒,紧盯着他,心想着怎么把话题岔开呢?难道真的没有那个洞穴?那么荀相恒的梦就出错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老人突然说。“对了,就是跟尉迟恭一起投降李世民的寻相,他的尸身就葬在这里。”
“阿……”秦磊吃惊地瞠目结舌。果然是在这里开打,最后战死的是寻相,不是我!
老人好奇地歪着头瞅他,然后静静地品茗,吃小菜,没有询问他发生什么事。
秦磊回过了神,略为急促地说。“大爷,你怎么说尸身,而不是尸体呢?”
“很简单,他的头颅不在这里呀!”老人摆出怎么连这种问题也要问的表情。
秦磊不自觉地蹙起眉头,前世的记忆也飘向眼前,他骑在马上挥剑朝敌人砍了下去,头颅也随着剑落而飞起来。不只是他,周遭的打斗也是类似的光景,头落血喷。他不禁揣想着,当时斩头杀敌是种习惯吧。“那么,你曾经听说他的头颅放在那里吗?”
“也不晓得传说是不是真的,听说就在悬空寺的洞穴里,后来洞口被掩盖起来。”
那道黑烟!难道就是寻相拜托我吗?秦磊在心里惊喊着。惊讶过后,他不自觉地露出凄然的表情说。“唉……既然都死了,为什么要分隔两地埋葬呢?这对死者而言是多么可悲又凄凉的事呀!
老人喝了口酒,用苍老的嗓子吟诵江总的诗………折杨柳。
“万里因尘绝,千条杨柳结
不悟倡园花,遥同羌岭雪
春心自浩瀚,春树聊攀折
共此依依情,无奈年年别。”
“身首依依情,无奈年年别!秦磊感触良多地说。
“可见你是个有同情心的人。”老人起身,走到橱子端了一盘冷鸡肉出来。
“也不能说是同情,而是设身处地为他想想,死后还遭到这种对待,情何已堪呀!
“吃吧!如果寻相地下有知,也死可瞑目了。毕竟在乱世里各侍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踏上这条不归路,谁也怨不得谁。”
“不过,你还没说传说中他的身首为什么会分隔两地?”
“还不是因为怨气太大了,才刻意分开。天晓得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老人摇了摇头,嘴唇微微挪动,彷佛说错了、错了!
“喔,原来是这样,你才会说在乱世里,谁也怨不得谁。”秦磊猛灌了口温酒,挟起凉爽的鸡肉片递进嘴里。“不过,为什么要把尸身葬在这里呢?”
“听说当时阵亡的还有寻相的师弟萧子充。萧子充是这里的人士,他们的师父才把两人尸身埋葬于此,也算是落地归根,只把头颅带往悬空寺,聆听晨钟暮鼓,消弭厉气。”
“对了,寻相曾在云岗石窟雕刻佛像吗?”
“咦,你怎么知道呢?”老人吃惊地瞅着他。“传说他和师弟两人原本跟随师父在云岗雕琢佛像,希望能为长达数百年的乱世带来祥和之气,也把功德回向给死于暴君杨广手中的无辜百姓。结果呢?依旧年年战乱,民不潦生,四处峰火!或许是个性的问题吧,他认为再雕琢几千个佛像,再开凿几百个洞窟,仍然无法改变战火连天、人民苦不堪言的悲境,而且也浪费了一身的武艺。因此他才放下锥子,拿起长剑,加入刘武周的兵团,打算行侠仗义,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传说啦,好像也是他的师弟在旁鼓噪,他才不顾师父的劝导入世。”
“原来如此!秦磊突然隐约见到一排石窟,以及摆出各种姿态的精巧佛像。然后他萌生了祥和的熟悉感,好像曾经带领侍卫来到此地礼佛。
这一老一少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逐渐地,秦磊不胜酒力,醉倒在桌上,感觉好像有人帮他盖上被子……
“秦磊,还记得我吗?”
秦磊在迷惘中抬起了头,只见眼前岿立一位全身冑甲的将军。他渐渐酒醒了,这才惊觉自己也是一身盔甲。他屏息凝看眼前的男人,蓦然惊讶地说。“是你,寻相!”
“不枉我们打了几场战,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寻相感触良多地微微摇着头。
“但是你的头,怎么……”他吃惊地瞅着寻相半透明的头颅。
“这就是老哥我要拜托你的事。”寻相铿锵有力地双手一拱。“我已经身首分开上千年了,你不知道这种思念的滋味,以及肉体上的痛楚。我等候了上千年,终于在悬空寺碰到你了!他露出舒坦的表情。“如今只能把千年的愿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不是小弟不愿帮忙,而是有个疑问。荀相恒应该就是你的后世,你为什么不拜托他呢?”
“这就是身首异处的悲哀,元神无法完全投注到投胎转世的人。不像你,元神随时可以依附在你身上,甚至保护你。你再想想,为自己的前世找回被砍下来的头颅,这是多么一件悲凄的事呢?因此我才拜托于你,而不是他。更因为,我的头颅是你砍下来的,由你帮忙的话,我才能完全摆脱在尘世飘泊的命运。”
“你怎么知道我的元神在保护我?!”秦磊试探性地说。
“因为千年的公案,今世来解决,你的元神不愿你被害,因为这也牵扯到他,才一直跟随着你,就像我一直陪在荀相恒身边一样,你们所发生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若不是为了那件事,我也不会现身在你面前,当面拜托,因为这有违天意。”
秦磊在心中一笑,挺起腰杆子,怒目直视。“传说中,是因为你的怨气太深,才将你的头颅和身体分开,这些日子步步近逼的厉鬼,不就是你的化身吗?!”
“哈!那是我的师弟萧子充呀,那个老头子总是把事情讲一半!你看我,像是你们见到的那位厉鬼?”
“你如何证明你说的全是实话,而不是在骗我!”
“呵呵……只要你回到了前世,就知道我所言是真或假了。”然后他玻鹧劬Γ杂铩!袄系埽肽闳盟厝グ桑 �
秦磊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身体就猛然一震,然后下意识地拔出长剑,同时感觉身体不再只有他一人,周遭的景致也随之变了。
此地已不是简陋的小屋,而是火把点点的硕大山洞。只见两军在洞穴中对峙,剑拔弩张,近千名的将士眼中都闪烁着杀气,恨不得此刻就将对方的头颅砍下,凝结的气氛紧绷到最高点,战争一触即发。
他见到了前世的自己就站在洞口附近的一处偌大平台,拔出长剑,剑尖直指前方,厉声斥责。“寻相,秦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秦王呢?”
“谁知道秦王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杨广?你能保证吗?”寻相也抽出剑,站在巨岩之上,大声说。
“我敢拍胸脯保证!他猛拍胸膛。“不然我也不会跟叔父一起投靠秦王。你也是明理之人,你情愿跟随刘武周和宋金刚这等人,为什么不和秦王一起打天下呢?你跟尉迟恭皆是一代猛将,秦王与宋金刚两人相较之下,谁优谁劣,我不相信你分辨不出来。何况宋金刚和刘武周已死,你何必这样做呢?跟我回去吧!
“我累了,不想再为人作嫁,只想好好当一次自己!就算是兵败,也是命中注定。”
“谁也不能预知未来,只有全力以赴,才知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