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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嘴角不由抽了抽。
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位被称作东疆铁面战神、男人中的男人、猛将中的猛将、常青王朝所有未婚女子及已婚妇人票选出最想上攀下嫁的四大候选人之一,在灿烂耀眼的光芒底下,其实藏着的是何等腹黑恶霸、顽劣不堪的下流品格!
是他,颠覆了她所有对英雄的遐想和梦想,更是他,害她欢快无比的野店生涯蒙上了层厚厚的阴影……
「米姑。」燕青郎的目光投向她,微微一闪。
玉米眼角又是一阵抽搐。
别以为用那张明明是面瘫还假装是严肃的酷脸讲话,就可以掩盖他恶意言语羞辱她的事实,他当她不知道「米姑」的发音跟闽南乡间盛行的粗点「面龟」一模一样,当她听不出他就是故意指桑駡槐、讥笑讽刺她丰润的身材吗?
当年她可是费心研究过天下美食的,哼!
「傻了?」他浓黑眉毛一挑。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话冲口而出,她这才发现自己都说了些什麽。「呃……」
四周一片死寂静默,捧着烙饼酱羊肉的玉粮面露惊恐地瞪着她,好似她头上活生生长出了角、角上还冒出了朵花。
「玉、老、板。」燕青郎眼神深沉,缓慢地改口。
「哎呀,大将军,您请您请,您用您用!」玉米一抖,在他还未说出下个字之前,飞快抢过自家小弟手中的托盘,狗腿殷勤地放在他面前,就差没热情地「汪汪」两声了。「要有什麽口味不合或是敝小店招待不周的请尽管开口,热不热?小粮快来给大将军打扇──今天熬的小米粥还不错,您要不要也顺道来一碗啊?」
呜呜……小人知错了,大将军,您可不可以别再用那种寒恻恻凶霸霸的眼神牢牢盯着小人不放了?
坚忍凛然又煞气冲天的燕青郎,一双莫测高深的黑眸终於缓缓移开,向下落在金黄色烙饼和酱羊肉上,修长大手拿起了筷子,先夹了块羊肉入口。
「……咸了。」他诚实地评论。
「是啊是啊,我觉得忒咸了点儿,不过姊姊硬是说咸一点客人就会多叫几张烙饼,连酒水也能多卖些──唔!」玉粮嘴里突地被塞进了颗馒头,险些噎死。
「原来如此。」燕青郎意味深长地瞥了及时把手藏回背後的玉米一眼。
「误会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哈,哈。」她乾笑。「今天熬卤汁的时候下手重了点,盐巴不小心下多了,下次改进,一定改进。」
燕青郎不置可否地放下筷子,改拿起一张烙饼卷起,慢慢咬了一口。
凭啥他大将军吃个饭,还得她这个店老板在这儿罚站陪吃啊?
还有还有,他是对她人人夸人人赞的大酱羊肉多嫌弃啊?宁愿乾巴巴地光嚼饼也不愿再碰羊肉一下下,他这样对得起那些为民捐躯的羊吗?
玉米满肚子忿忿腹诽,却没胆子叫嚣抗议,只能乖乖垂手躬立一旁,等待大将军「品评」。
「嗯。」他很快吃完了饼,伸手入怀掏出一方玄色大帕拭了唇。
嗯?嗯什麽?然後呢?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
燕青郎抬眼,一接触到她脸上又是敬畏又是懊恼又是期待的矛盾复杂神情,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起身放下饭钱,负手走向野店大门。
咦,这就完了?没什麽事了?今天怎麽这麽好?没有毒舌烂评?没有挑三拣四──天要下红雨了不成?
「恭送大将军,大将军慢走……」她大大松了一口气,乐得眉眼飞飞的。
燕青郎迈着长腿在跨出门槛之後,蓦然回头,不冷不热地抛下了一句:「明天我来吃鱼。」
脑袋嗡地一声,玉米双颊瞬间炸红了,张口结舌地瞪着他,心虚地呐呐道:「鱼……鱼?」
他怎麽知道……怎麽……
燕青郎看了她一眼,沉静眸光隐约闪动着丝什麽,最後只是重复了一句「记住,明天」,便身姿挺拔若松地走了。
「军营里缺不缺文书跑腿的?小人自愿放下屠刀投笔从戎啊,大将军──」
玉粮终於挖出堵住嘴巴的馒头,可待他七手八脚要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了。
「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我就知道世上哪有那麽便宜的好事,将军府的人哪有那麽好贿赂……」玉米则是蹲在地上画圈圈,小圆脸上满满备受打击之色。「他根本就是故意挖坑看我笑话……我的鱼,我好不容易腌好的鱼啊啊啊……」
在阵阵哀号声中,就连野店外悬挂的灯笼也彷佛为之瑟缩地哆嗦了好几下。
燕青郎骑着胯下千里神驹「追霄」,如箭般往大营方向飙去,嘴角始终微微上扬。
嗯,今天天气真不错。
黄昏时分。
送走了最後一波要回镇上,途经此处先在这儿歇歇腿、呷呷酒、嗑嗑点心的行客们之後,玉米姊弟俩也结束了一整天的辛苦操劳,开始了抹桌拖地关店门的清洁工作。
可是就算玉粮能休息了,玉米也还得继续揉面发面剁馅儿卤肉,才能应付得了明日一大清早上门的食客。
身形娇小丰润的她忙碌地穿缩在灶房中,挥汗如雨,直到戌时才忙罢,匆匆煮了一锅大卤面、拌了一碟子麻油野菜,和弟弟一同吃晚饭。
哎,最苦恼的是明明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偏偏她这身段十六年来如一日肉肉暖暖软软的,该瘦的地方都不瘦。
一大碗面下肚後,玉米不忘捏着微凸的软嫩小肚肚,唉声叹气。「面若玉盘是有了,怎样才能腰如约素呢──喂!我说你那是什麽眼神?」
「姊姊你──」玉粮一口面含在嘴里还没吞下去,满眼震惊错愕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原来也读过书的?」
「废话!你小时候描红的字帖还是我写的呢。」她不悦地赏了弟弟一记大白眼。「话说咱爹娘当年琴棋书画虽没有精通,好歹也是略懂,我忝为二老的掌上明珠,从小也是舞文弄墨长大的,要不是──哎,总之长姊如母,瞧不起姊姊是要给雷劈的,知道不?」
「既然姊姊也知道读书习字乃圣人教化之道,那我们何不秉持爹娘的精神,索性弃刀从笔开间私塾作育英才吧?」玉粮顾不得吃面,满是希冀地巴望道。
「没听过『穷书匠等於饿死鬼』呀?」她嗤笑了一声,没好气道:「先别说咱们肚子里这点墨水还没三两重,就是东疆这个牧羊打猎为营生的地方,小孩都跑去赶羊了,就算勉强找得到几个在家闲晃的,镇上公办免费的童子塾也把人给抢光了,我们开私塾喝西北风啊?」
玉粮被数落得频频往後缩,眨着可怜兮兮的无辜眼神,小小声道:「咱们可以搬回京城嘛,你不是说我们老家在京城吗?何苦一辈子窝在这穷乡僻壤……」
「玉粮!」玉米脸色瞬间僵凝,目光冷厉地盯着他。「你忘了爹娘临终前交代什麽了吗?」
玉粮清秀的脸庞霎时一白,慌了起来。「姊……」
她面色紧绷,握着筷子的指节微泛白,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爹娘临终前,要我们姊弟俩这辈子永远离京城远远的,平平安安的在一个地方落地生根,别怕辛苦,要互相扶持。难道你都忘得一乾二净了吗?」
「我知道错了,以後绝不再提跟京城有关的事……姊姊,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他眼圈儿也红了,愧悔自责不已。「对不起。」
「小粮,」玉米喉头有些发紧,深吸口气,放缓了声轻道:「姊姊知道男儿志在四方,要你窝在店里一辈子当个跑堂是屈才了,姊姊答应你,等时局安稳些,咱们再想办法搬到南方去。江南素有文风之乡雅名,你喜欢读书,姊姊就陪你在江南读书、做学问,往後你想当个教书先生,姊姊也帮你。」
「呜,姊姊,都是小粮不懂事拖累你,令你担心了……」玉粮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傻蛋,要怕你拖累,姊姊当年早把你扔半路上了。」她掏出棉布手绢帮他擦眼泪,语气故作轻快道:「别哭了,要给人瞧见,还以为野店米姊儿晚上关门都在打弟弟呢!」
玉粮破涕为笑,随即不好意思地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嗯。」
「以後要乖乖的啊,姊姊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她摸摸弟弟的头。
「嗳,小粮都听姊姊的。」
姊弟俩就着这样温馨的氛围吃完了晚饭,饭後,玉粮自告奋勇收拾洗碗,烧热水,玉米则是破天荒享受了一次被人服侍的小姐瘾。
「姊,你慢慢泡啊,要是热水不够了喊一声,我随时去烧。」清秀少年化身热血烧火小厮,在门外兴冲冲地喊道。
「知道了。」她舒舒服服地泡在大木桶里,让热气蒸腾的热水洗去一整天的疲惫。
呼,幸好她反应得快,一手鞭子一手萝卜外加一招温情眼泪攻势,很快就摆平了小粮那颗少年驿动的心,不然脑袋一条筋的傻弟弟说不定哪天冲动之下,还真的偷偷跑回京城要扬名立万、光耀门楣什麽的,那就真真完蛋了!
想到弟弟又愧又悔,乖乖低头认错还赎罪跑腿的模样,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机智百变、脑袋灵光的不世天才。
「我果然是个集智慧与美貌於一身的东疆野店一枝花呀,哇哈哈哈……」
嚣张笑声惊飞了夜里满树的寒鸦。
隔日,深为自己的心计高手段好而沾沾自喜,欢乐了一整夜连做梦都笑醒的玉米,在蒸馒头的当儿才猛然惊觉──
就是今天!
就在今天,燕青郎那个可恶的讨厌鬼要来吃掉她辛辛苦苦腌好的鱼!
玉米越想脸越垮,越是不甘心,凭什麽她千方百计弄来的鱼得便宜到他这从不缺食少饭的大将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队粮车里有一整车就是装着京城燕国公府太夫人专门买给孙子吃的百来条活鱼。
他这种强盗的行为,简直就是在乞丐口中抢食,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行!」她赤手空拳将整笼热烫烫的馒头扛起砰地甩在灶台上,胸口腾腾的怒火比大锅里滚沸的水还要激动。「我要反抗强权,我不能每次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姊,来了来了,大将军来了!」玉粮兴奋得脸通红,气喘吁吁地攀在厨房口嚷嚷。
「来就来,怕他啊!」她叉腰吼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