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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粮虽是心中百般不舍不愿,可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了跟着姊姊辗转流离,立刻冲进自己的小房间,三两下便抓了个包袱绑上胸前。
姊姊说过,包袱要绑在前头,免得逃难时被人从後头一抓便抢走了……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记得的。
「走。」她一点头,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带着弟弟自野店後头的柴房,悄悄离去。
柴房里有条他们姊弟俩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挖出的地道,狭窄的地道通往三里外的密林,穿过密林便是东河渡口,自那儿上船即能一路南下……
玉米这些年来每迁移到一处落脚,便会先勘察好逃生的路线,想办法为自己和弟弟留一条後路。
这些「学问」和「本事」,都是小时候跟一个老乞丐头儿学来的,一次次帮助她和小粮逃离追踪的人马。
本想着,她和小粮这两年来,再没发觉有任何举止异常、诡秘的人在跟踪或打探他们的下落,她便想,仇人终於死心了,终於相信他们姊弟俩已被彻底斩草除根……她以为,从此以後她和小粮便能在东疆安身立命,过上期盼已久的安稳日子。
可是命运弄人,今天他们还是不得不远走他乡。
就在玉家姊弟消失在密道中时,镇东将军府内却迎来了一个令燕青郎措手不及的消息。
「主子,刀一传来消息了!」
「主子,您日前交代之事,京城飞鸽已到!」
两只飞鸽,一灰一白,两则密息几乎是同时间呈到了他手上。
他略一思索,脸色沉肃地先取过後者,展开那一小卷白锦布,上头禀告查明的内容却令他眉头越皱越紧,心下越发惊悸狂跳起来。
主上:
详查京城十六年来京兆各案,未有玉姓人氏所营饭馆致客於死案件,
发卖玉氏姊弟为奴记录,亦查无此事。另,据密局所载,苏太医其人医术精湛,然性情古怪,曾扬言平生所见,除却御史台大夫叶慎德外,皆无一人值得深交尔。
燕青郎神情复杂难辨,嘴唇紧紧地抿着,眸中怒气涌现。
叶慎德,兰堂人氏,官至御史台大夫,素有铮铮铁骨清名……十年前关苏白叶四氏谋逆大案者其中一人。
原来如此。
玉米……不,是叶米骗了他,原来,她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他胸口一阵剧痛,黑眸中闪着不可置信的悲愤和苦涩,更多的是苍凉的刺骨心
燕青郎涩涩然地闭上了眼,脸色惨然如纸,彷佛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
「主子?」两名悍卫一惊,担忧地低唤。
他睁开了眼,目光已是一片澄澈冷然,面无表情地问:「刀一送来的密息呢?」
「密息在此。」其中一名悍卫忙呈上。
他迅速打开一看,脸上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之色。
原来,刀一带人自京城循线追查而下,查出叶御史当年确有两名遗孤孙儿逃出,十年来足迹自新城、凤野、台州……近年行迹疑似现身东疆。
好,很好……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他眼神冰冷而锐利,忽地起身,问道:「护送玉姑娘去野店的人马回来了吗?」
「尚未。」
「来人……」他又强抑下胸口那阵烦躁和冲动,顿了一顿,又道:「没事,都下去吧。」
「是。」悍卫们迟疑了一下,仍是恭敬行礼退下。
「慢!」他又唤住。
「属下在。」悍卫忙住脚。
「……若是她回来了,立刻禀报予我。」他低声道。
「属下遵命。」
待悍卫离去,燕青郎盯着紧握在拳心,几乎被揉碎了的两条锦绢传书,眼神阴晴喜怒难辨。
小米,莫负我。
请你,别让我成为一个最可悲的大笑话……
然而,一个时辰後自野店惊慌赶回的护卫们,却毁去了他心底深处那死死抓住的最後一丝希望——
玉氏姊弟不见了。
「小米……你怎能如此待我?」胸口剧痛翻涌起来,他勉强咽下喉头那口又腥又咸的鲜血,面色惨然地一笑。
没有解释,没有只字片语的交代,毫不迟疑的欺骗隐瞒,生生将他的心无情践踏在泥地里。
「小米,我燕青郎,对你而言当真连一点意义也无吗?」
她是不是在他怀疑她的那一天起,就已计画好了要离他而去?
他眸中升起了一丝恨意,更多的却是沉沉的失落与绝望……
不,她休想就此一走了之!
「来人!通令下去,东疆全境戒备,捉拿玉氏姊弟!」他目光如箭,一声大吼,「备马!」
「是!」
第十章
东河渡口,大河辽阔,滔水滚滚,因是南来东去航运要处,因此商帆和船只纷管纷不绝,极是热闹。
「姊姊,我们不上船吗?」玉粮看着姊姊伫立在渡口,不时回头,面容凄伤,又隐隐彷佛在眺望,或是等待着什麽,不禁心一动。「你在等谁?」
「我没有,我……」玉米猛地回过神来,仓皇地否认。「我们这就上船吧。」
玉粮欲言又止,最後还是默默地颔首,握紧姊姊的手,起步顺着人潮,挨挨蹭蹭地上了船去。
这艘往南方的中型客船载了百来人,还有一些货物和骡驴鸡鸭之类的活物,虽是分了不同的舱房,却依然喧闹嘈杂不堪。
他们找到了位子坐好,玉米依然情难自已地望着渡口那头的东疆方向,喉间堵塞着一团灼热酸涩的深深痛楚。
燕大哥,小米走了,你要保重。
就在船夫要收起船索的时候,一行骡队急急忙忙地赶近而来,其中一人颇为面熟,玉米一定睛,这才发现原来是过去两、三个月来常率骡队贩货至东疆做生意的赵老板。
糟,遇见熟人了。
她心下一惊,忙缩头闪躲,唯恐给赵老板瞧见了,万一不小心漏了口风,消息传到镇东将军府就麻烦了。
赵老板和几名夥计千拜托万拜托,终於还是得以上了船来。
玉米咬着下唇,有些懊恼地低叹了口气。
船夫终於收起了船索,客船慢慢地随着河水拍浮推动着离开了东河渡口。
这时,远方却隐隐约约似有雷动,轰隆隆如怒龙卷云而来。
「欸?打雷了,要下雨了吗?」玉粮茫然地抬眼望去。
「不是雷……」她倒抽了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瞪着那支由远至近快如闪电的剽悍骑兵。
放眼东疆,如斯剽悍,唯有燕家军……是燕大哥!
为首的身影伟岸修长,煞气腾腾,好不眼熟,就连他胯下骑的神骏战马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追霄!
她的心脏在这一刻彷佛静止了,不知是惊是惧是喜还是盼望,屏气凝神地望着那高大神伟的一人一马。
就在此时,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忽然顶住了她的後腰,充满了浓浓的威胁和无可错认的杀气!
「玉老板,噤声。」赵老板面上商人油滑亲切的笑容仍在,眸底却是精光毕露,毫无笑意。「不想你和令弟命丧於此的话,就乖乖听我的命令。」
「赵老板你、你为什麽……」玉米脑中灵光一闪,刹那间心口一凉,「你是他们的人?」
「玉老板,你居然能在我众多手下的追踪下逃脱了十年,真真令我另眼相看。」赵老板似笑非笑的,「不过普天之下,还没有我主子『得不到』的人。」
「你怎麽会知道我们……」
「这两个多月来本已对你姊弟一一人略有生疑,今日见你俩一入灶间便消失无踪,我就知道有鬼。」赵老板得意地扬起微笑。「後来在柴房里发现地道,就真相大白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既惊且愤,更是恨意难当,「我弟弟什麽都不知道,你放他,我跟你们走!」
「玉老板,不,叶家孙小姐。」赵老板眼底尽是无情的嘲弄之色。「你以为这是一个过家家的游戏吗?乖乖交出你祖父当年交给你的东西,我或许还能考虑留你和令弟一具全屍,否则——」
「我爷爷什麽都没有留给我,你主子找错人了。」玉米说得咬牙切齿,眼底血丝密布地仇视着他。「我和我弟只想留一条命苟且偷生,我们从不会对你背後的主子带来任何威胁,为什麽他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哼!」赵老板冷冷低喝一声,「看看你後面。」
玉米一惊,猛然回头,正好瞥见弟弟被几名大汉围住,巧妙地困在船舷,满脸恐惧却死命咬牙忍住,充满绝望地看着她。
姊,快逃!
玉粮无声说出的嘴形令她心口大痛,热泪狂涌,咬牙道:「放开我弟!否则我立刻咬舌自尽,你就等着回你主子面前以死谢罪吧!」
赵老板脸色一变,目光阴狠凶辣一闪,手中锋利匕首微微用力,刀尖瞬间透肌剌入,玉米痛得闷哼一声,感觉腰後剧痛处有液体汩汩流出。
「动手啊!」她疼到颤抖,却笑了起来,语气中的凶狠冰冷丝毫不逊於他。
「一刀了结我们姊弟,你们什麽也拿不到,依你们主子的心性,他会放过办事不力的你们吗?赵老板,这十年来,因为抓不到我们姊弟,你的手下可死了不少吧?」「别以为我不敢真的杀了你!」赵老板脸颊肌肉一跳,眸光阴毒更盛。
「欢迎之至,像这种跟狗一样四处被人追赶着逃窜的日子,我们也过够了,还不如趁今日大家博得一个痛快!」玉米直直地瞪着他,脸上浓浓嘲讽轻蔑之色流露无遗。「我敢!可有权有钱的赵老板,你敢吗?」
「就算不当场击杀你姊弟一一人,我赵某人多的是手段教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老板蓦然笑了,彷佛在看着一个玩闹不乖的幼童,抑或是死物。「相信我,到时候,你会亲口哭着求我杀了你们。」
她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却极力压抑着不愿让他看出透骨的恐惧。
「还有,船已离岸,别指望燕大将军救得了你们。」赵老板嗤了一声,残忍地再捅上一刀。「况且要是他知道了你们姊弟俩谋逆遗孽的身分,到时候只怕你们死得更快些!」
玉米紧咬得下唇都出血了,不发一语。
她原就不愿燕青郎涉入这件事里,她只愿这船开得越快,离得东疆和他越远越好。
就在电光石火间,忽听得船上众人一阵惊呼,赵老板和其手下迅速望向声音来处,手上却依然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