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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学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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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之脑后,因而内心也并未留下多少痛苦。好在领导上只要你能顺着他的思路发言,按照他的要求检讨,门面做得光生,使他能取得预期的效果,也就行了,至于你在痛哭流涕地检讨之后干些什么,他是并不在乎的。这也是赵先生精研戏曲,能够登台献艺的好处,而子展先生研究屈原,讲究楚人风骨,就难免要处处碰壁了。明乎此,就不难理解赵先生在“文革”中为什么会自呼为牛,而且演出了那么一出滑稽剧:他被关押在学生宿舍里,看管他的学生要去游泳,就把他缚在床上,锁上房门走了,适有外调者来叩门,问:里面有人吗?赵先生答曰:没有人。外调者说:你不是人吗?答曰:我是牛,被缚在床上,不能开门。……此事一时传为笑谈,且很使一些少不更事的学生们开心,但里面却包含着多少辛酸啊!  赵先生不是一个自轻自贱的人,他寻求人们的理解,他希望人们对他尊重,有时,甚至辨别不清这种尊重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感到很喜欢。听姚蓬子说过一件轶事:赵先生年轻时曾与一位姑娘相好,后被赵师母李希同发现,师母就将先生关在家里不准出门,甚至连上课也不准去,于是有叶圣陶和郑振铎二位出面向赵师母劝说,谓赵先生长期不去上课,饭碗要敲掉的,希望赵师母能放赵先生出门,由他们二人担保赵先生和那位姑娘断绝关系。在叶、郑二位先生担保和赵先生一再保证下,赵师母总算答应了。于是,二位先生押着赵先生到那姑娘处,由叶圣陶装作赵先生的父亲,郑振铎装作他的哥哥,当着那位姑娘的面,把赵先生教训了一顿,并劝说那姑娘不要耽误赵先生的前程。不料那位姑娘却痛哭流涕起来,说她是真心爱慕赵先生,爱的是赵先生的文才,不是他的金钱。这一下子把赵先生说得感动起来,他一把推开叶、郑二位,说:你不是我的爸爸,你也不是我的哥哥,我要与她相好。弄得叶、郑二位非常尴尬。  从这件事中也可以看出赵先生天真的一面。而且,他也并不是什么事都迎合,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自污,在有些他认为关系重大的问题上,却是很认真的。记得在“文革”中,有一次小组批斗赵先生,有人说他是资本家,理由是他在北新书局中有股本,虽然用的是他夫人的名义。赵先生坚决不承认,而且说他查过四角号码字典,并背出其中关于资本家的界定来论证,说明他不属于资本家行列。那时,连宪法和法律都不起作用,谁还会理睬字典上的解释呢?当然要引起哄堂大笑。但赵先生的态度却是极其认真的。那么,他有时之所以要迎合,有时会自污,乃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也。  赵先生没有高学历,更不曾出洋镀过金,也没有什么政治背景,而要跻身于高级知识分子圈子,实在并不容易。他靠自学成才,后来娶了北新书局老板李小峰的妹妹为妻,当上书局的总编辑,与各方面的作家联络周旋,终于成为知名作家。赵先生后来是以戏曲名家,但他开始时却不能不什么都写,有如时下之自由撰稿人。他写小说,写散文,编文学史,写文坛消息,而且还搞翻译,——单是柴霍夫(按:现通译为契诃夫)的小说,他就译了不少。1950年代,我在系资料室查阅本系老师的著作目录,发现出书最多的,正是赵先生。这虽然也是得了在北新书局任职之便,但文章总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因为要赶译赶写,有时难免粗疏,于是就闹出了将“银河”(Milky way)译为“牛奶路”的笑话,因而受到鲁迅的批评。不过赵先生是勇于接受批评、善于改正错误的,他倒并不固执己见,因而总能不断进步。  赵先生既做书局总编辑,又是多产作家,还要在复旦大学任教,工作量非常之大。单就北新书局这一摊子而言,每年就要出版很多书,还要编发几种杂志:《语丝》、《北新》、《青年界》,而人手又极少,编辑部只有他这位总编辑,再加一二名助编。这样,他不能不讲求速度,而且还创造了一种快速工作方法。上世纪60年代初期一起改高考试卷时,我曾问过他:这么多书稿和文稿,你怎么看得完?他说:《语丝》是约请书局外的人做主编,我根本不看稿。其余的稿子分两类,一类是名家写的稿子,如鲁迅、郭沫若、老舍等人的来稿,我求之不得,当然不会去动它,收到后先发排,以后直接看校样;另一类是外来的稿子,我采用“红烧头尾”法,先看一下文章的开头和结尾,感觉不错的,再看全文,没有苗头的,就往字纸篓里一丢算了,这样,一天能处理很多稿子。我又问道:你既做总编辑,又做作家,名也有了,钱也有了,而且看稿写稿都忙不过来,还老远地跑到复旦来教书干么?看你散文中描写的情况,那时还没有公共汽车,交通很不方便的。赵先生说:唉,你们年轻人不懂那时候的事。你只看到现在的编辑和作家地位很高,那时候哪有教授的地位高啊!我那时在复旦,一周不过上一二节课,能拿多少钱?我当然不是为钱,而是为了教授这个头衔。有了教授头衔,社会地位就不同了。所以再忙也得来上课。


第二部分应世尚需演戏才——记赵景深先生(2)

  赵先生说话很实在,什么都照实说,从不虚张声势;做事也很实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不怕掉价。1950年代,复旦强调踏踏实实做学问,这原是十分正确的,但把写文章看作是名利思想的表现,这就产生了偏向。那时,大家特别看轻报纸上的小文章,讥之为报屁股文章,认为写这类文章是丢面子的事,而忘记了鲁迅的杂文大都是发表在报纸副刊上的短文。但赵先生却经常写千字文,什么报纸上都发。他是不怕别人笑话的。赵先生主讲古典戏曲,能唱许多曲种。他喜欢唱,不但晚会上唱,上课时教到什么曲种时也会来上一段,有一次他还带领家属在登辉堂粉墨登场,演出《长生殿》中的折子戏,——赵先生自己演唐明皇,赵师母演杨贵妃,两个侄女演宫女。同学们很愿意和赵先生接近,有些人是跟他学戏,更多的人是向他借书。  赵先生喜欢买书,小说、戏曲类收藏尤丰。不过,他与那些藏书家不同,并不专门追求名贵版本,所收大抵以通行本实用书为多。他自己用,也愿意借给别人用。所以到赵府借书的人很多。他备有一本登记簿,将借出的书都登记上,时间久了没有见还,他会寄明信片催讨。一般人都会及时归还,但也有人借而不还,他只有无可奈何地苦笑,但仍旧慷慨地借书。“文革”期间,图书馆封闭,我就常到赵先生家借书看,赵先生总是很客气地接待。他让我自由挑选,登记一下就拿走,下次还了再借。我在他那里借阅了很多别处看不到的古代小说。  赵先生喜欢保存资料,书籍、报纸、杂志不必说了,听说中文系给他的会议通知,他都保存着。每次开会,无论大小会议,他都认真做记录,把每个人的发言都记下,大概也作为资料保存着。看赵先生年轻时写的散文,有很多都是利用这些日常材料写成,但后来他不再写散文,这些材料也就没有发挥作用。如果有人将它整理出来,倒能反映出一段时期的历史风貌。  赵先生在文学、戏曲上是多面手,但应付日常生活的能力却很差,大概是因为师母照顾得太周到之故吧,真正是手无缚鸡之力。“文革”期间,有一次下乡搞秋收,我与赵先生分在一个小组,他扛不动行李,只带了一条薄被,不能御寒,晚上只能和衣而睡。早上起来,我看他用湿淋淋的毛巾揩脸,就悄悄地告诉他,应把毛巾绞干了,才能揩得舒服。他笑嘻嘻地对我说:“在家里都是我太太帮我绞好毛巾洗脸的,我自己绞不干。”但是,他每天还得下地挑稻。好在学生也并不过分苛求,他的扁担上前后都只挂一小束,意思一下就算了。其形象,有如戏曲舞台上的写意表演。大家因此又调笑一通。  赵先生与人交谈,没有什么特别的惊人之语,但青年人愿意与他亲近。还在“文革”之前,赵先生就有许多追随者,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戏曲研究的圈子。其中有复旦中文系教戏曲的青年教师,有赵先生的研究生,还有上海乃至外地的戏曲界朋友。他们自称赵门弟子,互相之间则称师兄师弟。在这当时,是并不多见的。“文革”之中,赵先生组织的昆曲社被打成反动社团,大家都受到一些牵连。但“文革”一结束,赵门弟子又聚集在赵先生周围了。而且每周六下午定期在赵府聚会,或讲课,或讨论,非常热闹。最后赵先生总要说一句:“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于是结束。    

  赵先生有很多世俗的东西,他自己也并不掩饰。但是他善良、坦率、随和、勤奋,这就使得人们不时地怀念他。  


第二部分莲花落里探真情——记张世禄先生(1)…(图)

  我一直不能忘记“文化大革命”初期那一幕。那时,大字报还是有控制的张贴,除了各系办公楼走廊之外,每个系均分得几间教室作为固定的张贴地点。被贴大字报的对象也是内定的,张世禄先生即是其中之一。有一天,张先生被勒令到教室里去看揭发他的大字报,严厉的措辞,不实的指摘,使他惶恐万分。好在一重重大字报帘幕还勉强能遮住他一脸的尴尬。突然,一拨子革命学生衔命而来,在门口凶神恶煞般地大吼道:“张世禄,滚出来!”张先生赶忙从大字报帘幕中转了出来,低头,弯腰,接受现场批斗。红卫兵批上几句,就要张先生表态承认一次。对于这些不实之词,承认不好,不承认又过不了关,真使人处于两难境地。但张先生一脸谦卑神态,一口一个“我有罪”、“我有罪”的回答,总算把场面应付过去了。  这些学生在不久之前还听过张先生的课,转瞬之间就变成这副样子,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张先生的课讲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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