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胖院长忽然说,昨天市物价局不是给你们送来了救灾大米吗?三十袋儿呢,你怎么不给老爷子留点儿?
庆有一缩脖子,说,你咋知道的?
胖院长说,电视都放了,我会不知道?我在电视上还看见你村长了呢,说了一大堆感谢话,对不对?
庆有说,这没假,可是我都让会计分下去了,一颗也没剩。
胖院长说,这么说你真让我白跑一趟?让我白耗一趟汽油?
庆有说,我也没办法。
胖院长就黑了脸,说,那好,我下午就把人送到你炕头上。
说着就要走。庆有急了,拉住胖院长的手说,院长你等等,先从我家挖吧,搬上三袋儿谷子,我不吃也得让老爷子先吃。
女人不乐意地说,看把你能的,咱家谷子也不多了。庆有一瞪眼说,头发长见识短,我是村长哩,我能让立过功的老红军吃不上饭?女人不吭声了。胖院长就笑了,说这不就对了,村长到底是村长嘛。庆有看了女人一眼说,你还愣怔个啥,去,把那门打开。女人磨磨蹭蹭开了放粮的小屋,里面还有七八袋儿,庆有一下扛了两袋儿,见女人一眼一眼剜他,说,你看我干啥,一边去!对胖院长笑笑,说女人这个东西嘛,真他娘的头发长见识短,不就几袋儿粮食吗?就扛着出了门,扔到胖院长的吉普车上。又扛起一袋儿,女人突然说,你就不能缓缓?庆有说,缓个屁,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就又把袋子扔上了车。然后,看着胖院长说,这回总行了吧?胖院长哼了一声,说明年你可得早早送去。庆有说,那自然,不遭灾就没问题!
胖院长屁股一冒烟走了。
庆有呸了一口,对女人说,日他娘的,他还看电视哩,脑袋瓜儿倒灵!女人没好气地说,就数你笨呢!你咋不试试袋儿里装的啥?庆有说,还用试,装的不是谷子?女人哭丧着脸说,装的是救灾大米呀,昨晚会计送来了三袋儿,你倒好,全给扛走了。庆有一愣,熟眉熟眼的,看起来都是咱家的袋子嘛。女人说,会计一送来,我就把袋子换了。
庆有急了,说,好好的,你换个啥呀?
女人说,我怕别人看见影响不好,就多了个心眼儿,把大米袋子都换成了咱家的袋子。庆有愤愤地骂道,谁让你多个心眼儿了,你娘的还是死相点好!
救灾大米不救灾,天灾无情,利欲熏心的人更无情。
第二部分 红唇之谜颜 如 玉:王保忠
没想到我和颜如玉竟会在姥姥的葬礼上相逢。
姥姥守了大半辈子寡,这几年大舅包煤窑发了财,她本来该跟着享享清福的,谁料却得了绝症走了。为了弥补内心的歉疚,大舅决定把丧事办得隆重些,亲朋好友请了不少,还特意从城里雇了有名的鼓匠班。
大舅的二层小洋楼在村中独一无二,透出一种财大气粗的氛围。院子里新搭了两座帐篷,一座是灵棚,一座是鼓匠班落脚的地方。大舅让我协助总管干点事,招呼一下鼓匠班子。我走近那个帐篷时,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从里面出来,问我总管在哪儿。我怔了一怔,这不是颜如玉吗?她也认出了我,看了看我臂上的孝章说,是你,也来参加葬礼?我点点头,问,你来干啥?她指指身后的帐篷,说我跟他们是一伙的。我惊讶地说,你不在那个厂子了?她叹了口气,说早不在了,我下岗了。
如玉是我商校的同学,那时候她是校花,人长得出挑,能歌善舞。当年我曾暗暗地恋着她,把她当做我的梦中情人。毕业后她进了市里一家工厂,听说她对象是公安,好像还有点儿职务。而我则回了县城,给机关写材料。这些年我们几乎没有来往,也很少有她的消息。
我说,你肯定是台柱子,当年你唱得那么好。
如玉说,混呗。我又要说什么,帐篷里探出一个脑袋,说如玉你还磨蹭啥,快一点。如玉无奈地笑笑,说我得出去一趟,老陈催着呢。我想,老陈准是他们的领导了。我盯着她的背影想,她丈夫不是公安吗,怎么看着她受这份苦呢?那么,这个娶了我梦中情人的公安要么混得不怎么样,要么就是犯了错误栽了跟头。
按乡俗,出殡前一夜,孝子们要“走街”。鼓匠自然要跟着“走”,吹吹打打,表演节目。大舅特意叮嘱老陈:你们尽管卖力,钱好商量。
晚上放了一阵焰火后,鼓匠班就登上了台。老陈走到戏台正中,像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让村人点歌点曲。台下多是年轻人,点的也就大多是这几年流行的歌曲,什么“你总是心太软”、“最心疼你的人是我”等等。我在台下看着,觉得颜如玉的出场率最高,鼓匠班的几个歌手看来就数她的嗓子好了。那个叫周梅的女歌手和另两个歌手几乎没人点。在台下一片叫好声中,如玉频频出场,她依然优美的身段和清纯的歌喉使我想起了从前的岁月。
演出进行了大半场的时候,台下突然有人叫道:点个小寡妇上坟吧。立刻有人响应:对,来一个。台上静了片刻,那个叫周梅的女歌手就出了场,她刚唱了半句,就有人喝起了倒彩。“让颜如玉唱。”有人强烈要求。
如玉却没有出来。台下又是一片叫声。
如玉终于出来了。她尴尬地说,老少爷儿们,换一个好不好?
“不行,你不会怎么出来挣钱呢?”如玉扭头跑下去了。不一会儿,老陈上来了,他向台下鞠了个躬,哑着嗓子打圆场:我给大家来个光棍儿哭妻好不好?
“下去,下去,我们就要让颜如玉唱小寡妇上坟!”台下又一片叫声。
不管台下怎么起哄,如玉却一直没出来。
台下就有人嚷嚷:不看了,回家睡觉去。
大舅脸上挂不住了,大舅对总管说,你去把老陈和那个女演员叫来。不一会儿,老陈和如玉来了。大舅说,你们不是存心拆我的台嘛,点那个曲你们怎么不唱?老陈嘿嘿一笑,说她确实不会唱。大舅说,我不信,这么简单能不会唱?如玉说,我真不会。大舅说,你要唱,我给你一百块。如玉摇摇头。大舅说,那我给你五百,五百你唱不唱?老陈眼一下亮了,扭过头对如玉说,要不你临时学一学?如玉没吭声。大舅说,五百不满意,一千你唱不?如玉说,你就是给我一万,我也不会。大舅火了,瞪了老陈一眼,说你还让人点歌呢,这么简单的曲都不会,还会啥?老陈赔着笑说,我领她去学一学,一定满足矿长的要求。大舅说,这就对了,不就逗逗乐吗?老陈领着如玉走了。
可那晚如玉终究没有再登场。
第二天一早,大院里重又忙碌起来。总管对我说,马上就要起灵了,你让鼓匠班那些人赶快吃饭。我走进帐篷,忽然发现如玉不见了。老陈淡淡地说,走了,刚刚坐车走了。我说,你把她打发了?老陈说,我也没办法呀,她把事情搞砸了。
办完了丧事,我向大舅辞行,顺便提起了如玉。大舅说,你们是同学?她可把我整得好没面子,给一村人留下话柄了。我说,她肯定有她的难处,咱们不能强人所难。大舅说,不就是个唱歌的嘛,假正经。
我觉得有点对不住如玉,有一次去市里办事,就去看她。她住在城市边缘的一处大杂院里,当我走进她的小屋时,却发现门挂着锁。邻居老太太告诉我,如玉一大早就走了,大概去公墓了,今天是她男人的忌日。我一下愣在那里,说,她丈夫死了?老太太说,死了一年了,你是她同学你不知道?她丈夫去抓逃犯,身上给捅了七八刀,还抓着那亡命徒不放。老太太叹了口气又说,如玉这孩子也是个死心眼,男人为公家死了,她不找政府倒进了鼓匠班子,真是糊涂。
我良久说不出话来。
貌美如花,心情似玉。美女和英雄绝配,问世间还有几个如此痴情的女子。
第二部分 红唇之谜一条短裙:张春燕
晴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嘴角闪现出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是自得其乐、自品滋味的那种意思。她腿上的丝袜在夜光下闪着俏丽的色彩,短裙游鱼般摇摆着。此前,晴很少穿短裙,几条牛仔裤悠闲地打扮着她青春健美的双腿。还是7号病床的老伯,用病入膏肓却还跳跃着激情的目光盯着她说,晴护士,你的腿真美,应该穿裙子,裙长以膝盖为界,配以深色的长筒丝袜,那简直漂亮极了。
晴的脸红了。没有恋爱过的她,第一次对自己双腿直白赞美的人,竟是这位行将入土、目光渐渐枯萎的老人。晴为19岁的自己很少听到异性的赞美感到酸楚,自己平时太孤傲,那些平庸而稚嫩的同龄男孩的目光就不敢在傲视一切的美少女身上流连忘返。面对病床上喘息的老人,晴想,姜还是老的辣,因而也就有了对老人的感激。她动作轻柔地为老人做静脉穿刺,老人的皮肤像冻伤的茄子——又青又紫又厚又硬,针头难进,血管也枯萎了。实习护士晴全神贯注地用针头查找老人没有丝毫生气的血管。
老人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看到晴脸上红润的光泽,好像看到了某种鼓舞,喘息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说,当年我们在延安,条件那么艰苦,生存环境那么恶劣,可那些小女兵啊,尤其是那些从南方来的有知识有文化的姑娘,太会展现女性美了,头发上扎块手帕,或绑段红丝带,那个美啊——老人又虚弱地咳嗽起来,但迸发着激情的目光却像黑暗中的火炬。
晴决定买一条长及膝盖的漂亮短裙。晴不是没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晴要在不动声色中展示自己优雅的气韵。晴在买裙子的整个过程中对7号床的老人心存感念,她想买了裙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穿给老人看。晴期望着再一次听到老人那些毫无修饰的赞美,她的脸就会再—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