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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伊秩訾王呼卢訾及左贤王乐将兵入云中益寿塞,大杀吏民。是岁,建国三年也。
是后,单于历告左右部都尉、诸边王,入塞寇盗,大辈万余,中辈数千,少者
数百,杀雁门、朔方太守、都尉,略吏民畜产不可胜数,缘边虚耗。莽新即位,怙
府库之富欲立威,乃拜十二部将率,发郡国勇士,武库精兵,各有所屯守,转委输
于边。议满三十万众,贲三百日粮,同时十道并出,穷追匈奴,内之于丁令,因分
其地,立呼韩邪十五子。
莽将严尤谏曰:
臣闻匈奴为害,所从来久矣,未闻上世有必征之者也。后世三家周、秦、汉征
之,然皆未有得上策者也。周得中策,汉得下策,秦无策焉。当周宣王时,猃允内
侵,至于泾阳,命将征之,尽境而还。其视戎狄之侵,譬犹蚊虻之螫,驱之而已。
故天下称明,是为中策。汉武帝选将练兵,约贲轻粮,深入远戍,虽有克获之功,
胡辄报之,兵连祸结三十余年,中国罢耗,匈奴亦创艾,而天下称武,是为下策。
秦始皇不忍小耻而轻民力,筑长城之固,延袤万里,转输之行,起于负海,疆境既
完,中国内竭,以丧社稷,是为无策。今天下遭阳九之厄,比年饥馑,西北边犹甚。
发三十万众,具三百日粮,东援海代,南取江淮,然后乃备。计其道里,一年尚未
集合,兵先至者聚居暴露,师老械弊,势不可用,此一难也。边既空虚,不能奉军
粮,内调郡国,不相及属,此二难也。计一人三百日食,用E05F十八斛,非牛力不
能胜;牛又当自赍食,加二十斛,重矣。胡地沙卤,多乏水草,以往事揆之,军出
未满百日,牛必物故且尽,余粮尚多,人不能负,此三难也。胡地秋冬甚寒,春夏
甚风,多赍釜鍑薪炭,重不可胜,食E05F饮水,以历四时,师有疾疫之忧,是故前
世伐胡,不过百日,非不欲久,势力不能,此四难也。辎重自随,则轻锐者少,不
得疾行,虏徐遁逃,势不能及,幸而逢虏,又累辎重,如遇险阻,衔尾相随,虏要
遮前后,危殆不测,此五难也。大用民力,功不可必立,臣伏忧之。今既发兵,宜
纵先至者,令臣尤等深入霆击,且以创艾胡虏。
莽不听尤言,转兵谷如故,天下骚动。
咸既受莽孝单于之号,驰出塞归庭,具以见胁状白单于。单于更以为于粟置支
侯,匈侯贱官也。后助病死,莽以登代助为顺单于。
厌难将军陈钦、震狄将军王巡屯云中葛邪塞。是时,匈奴数为边寇,杀将率吏
士,略人民,驱畜产去甚众。捕得虏生口验问,皆曰孝单于咸子角数为寇。两将以
闻。四年,莽会诸蛮夷,斩咸子登于长安市。
初,北边自宣帝以来,数世不见烟火之警,人民炽盛,牛马布野。及莽挠乱匈
奴,与之构难,边民死亡系获,又十二部兵久屯而不出,吏士罢弊,数年之间,北
边虚空,野有暴骨矣。
乌珠留单于立二十一岁,建国五年死。匈奴用事大臣右骨都侯须卜当,即王昭
君女伊墨居次云之婿也。云常欲与中国和亲,又素与咸厚善,见咸前后为莽所拜,
故遂越舆而立咸为乌累若E96F单于。
乌累单于咸立,以弟舆为左谷蠡王。乌珠留单于子苏屠胡本为左贤王,以弟屠
耆阏氏子卢浑为右贤王。乌珠留单于在时,左贤王数死,以为其号不祥,更易命左
贤王曰“护于”。护于之尊最贵,次当为单于,故乌珠留单于授其长子以为护于,
欲传以国。咸怨乌珠留单于贬贱己号,不欲传国,及立,贬护于为左屠耆王。云、
当遂劝咸和亲。
天凤元年,云、当遣人之西河虏猛制虏塞下,告塞吏曰欲见和亲侯。和亲侯王
歙者,王昭君兄子也。中部都尉以闻。莽遣歙、歙弟骑都尉展德侯飒使匈奴,贺单
于初立,赐黄金衣被缯帛,绐言侍子登在,因购求陈良、终带等。单于尽收四人及
手杀校尉刀护贼芝音妻子以下二十七人,皆械槛付使者,遣厨唯姑夕王富等四十人
送歙、飒。莽作焚如之刑,烧杀陈良等,罢诸将率屯兵,但置游击都尉。单于贪莽
赂遗,帮外不失汉故事,然内利寇掠。又使还,知子登前死,怨恨,寇虏从左地入,
不绝。使者问单于,辄曰:“乌桓与匈奴无状黠民共为寇入塞,譬如中国有盗贼耳!
咸初立持国,威信尚浅,尽力禁止,不敢有二心。”
天凤二年五月,莽复遣歙与五威将王咸率伏黯、丁业等六人,使送右厨唯姑夕
王,因奉归前所斩侍子登及诸贵人从者丧,皆载以常车。至塞下,单于遣云、当子
男大且渠奢等至塞迎。咸等至,多遗单于金珍,因谕说改其号,号匈奴曰“恭奴”,
单于曰“善于”,赐印绶。封骨都侯当为后安公,当子男奢为后安侯。单于贪莽金
币,故曲听之,然寇盗如故。咸、歙又以陈良等购金付云、当,令自差与之。十二
月,还入塞,莽大喜,赐歙钱二百万,悉封黯等。
单于咸立五岁,天凤五年死,弟左贤王舆立,为呼都而尸道皋若E96F单于。匈
奴谓孝曰“若E96F自呼韩邪后,与汉亲密,见汉谥帝为“孝”,慕之,故皆为“若
E96F”。
呼都而尸单于舆既立,贪利赏赐,遣大且渠奢与云女弟当于居次子醯椟王俱奉
献至长安。莽遣和亲侯歙与奢等俱至制虏塞下,与云、当会,因以兵迫胁,将至长
安。云、当小男从塞下得脱,归匈奴。当至长安,莽拜为须卜单于,欲出大兵以辅
立之。兵调度亦不合,而匈奴愈怒,并入北边,北边由是坏败。会当病死,莽以其
庶女陆逮任妻后安公奢,所以尊宠之甚厚,终为欲出兵立之者。会汉兵诛莽,云、
奢亦死。
更始二年冬,汉遗中郎将归德侯飒、大司马护军陈遵使匈奴,授单于汉旧制玺
绶,王侯以下印绶,因送云、当余亲属贵人从者。单于舆骄,谓遵、飒曰:“匈奴
本与汉为兄弟,匈奴中乱,孝宣皇帝辅立呼韩邪单于,故称臣以尊汉。今汉亦大乱,
为王莽所篡,匈奴亦出兵击莽,空其边境,令天下骚动思汉,莽卒以败而汉复兴,
亦我力也,当复尊我!”遵与相B27C距,单于终持此言。其明年夏,还。会赤眉入
长安,更始败。
赞曰:《书》戒“蛮夷猾夏”,《诗》称“戎狄是膺”,《春秋》“有道守在
四夷”,久矣,夷狄之为患也!故自汉兴,忠言嘉谋之臣曷尝不运筹策相与争于庙
堂之上乎?高祖时则刘敬,吕后时樊哙、季布,孝文时贾谊、朝错,李武时王恢、
韩安国、硃买臣、公孙弘、董仲舒,人持所见,各有同异,然总其要,归两科而已。
缙绅之儒则守和亲,介胄之士则言征伐,皆偏见一时之利害,而未究匈奴之终始也。
自汉兴以至于今,旷世历年,多于春秋,其与匈奴,有修文而和亲之矣,有用武而
克伐之矣,有卑下而承事之矣,有威服而臣畜之矣,诎伸异变,强弱相反,是故其
详可得而言也。
昔和亲之论,发于刘敬。是时,天下初定,新遭平城之难,故从其言,约结和
亲,赂遗单于,冀以救安边境。孝惠、高后时遵而不违,匈奴寇盗不为衰止,而单
于反以加骄倨。逮至孝文,与通关市,妻以汉女,增厚其赂,岁以千金,而匈奴数
背约束,边境屡被其害。是以文帝中年,赫然发愤,遂躬戎服,亲御鞍马,从六郡
良家材力之士,驰射上林,讲习战陈,聚天下精兵,军于广武,顾问冯唐,与论将
帅,喟然叹息,思古名臣。此则和亲无益,已然之明效也。
仲舒亲见四世之事,犹复欲守旧文,颇增其约。以为:“义动君子,利动贪人。
如匈奴者,非可以仁义说也,独可说以厚利,结之于天耳。故与之厚利以没其意,
与盟于天以坚其约,质其爱子以累其心,匈奴虽欲展转,奈失重利何,奈欺上天何,
奈杀爱子何!夫赋敛行赂不足以当三军之费,城郭之固无以异于贞士之约,而使边
城守境之民父兄缓带,稚子咽哺,胡马不窥于长城,而羽檄不行于中国,不亦便于
天下乎!”察仲舒之论,考诸行事,乃知其未合于当时,而有阙于后世也。当孝武
时,虽征伐克获,而士马物故亦略相当;虽开河南之野,建朔方之郡,亦弃造阳之
北九百余里。匈奴人民每来降汉,单于亦辄拘留汉使以相报复,其桀骜尚如斯,安
肯以爱子而为质乎?此不合当时之言也。若不置质,空约和亲,是袭孝文既往之悔,
而长匈奴无已之诈也。夫边城不选守境武略之臣,修障隧备塞之具,厉长戟劲弩之
械,恃吾所以待边寇而务赋敛于民,远行货赂,割剥百姓,以奉寇雠。信甘言,守
空约,而几胡马之不窥,不已过乎!
至孝宣之世,承武帝奋击之威,直匈奴百年之运,因其坏乱几亡之厄,权时施
宜,覆以威德,然后单于稽首臣服,遣子入侍,三世称籓,宾于汉庭。是时,边城
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亡干戈之役。
后六十余载之间,遭王莽篡位,始开边隙,单于由是归怨自绝,莽遂斩其侍子,
边境之祸构矣。故呼韩邪始朝于汉,汉议其仪,而萧望之曰:“戎狄荒服,言其来
服荒忽无常,时至时去,宜待以客礼,让而不臣。如其后嗣遁逃窜伏,使于中国不
为叛臣。”及孝元时,议罢守塞之备,侯应以为不可,可谓盛不忘衰,安必思危,
远见识微之明矣。至单于咸弃其爱子,昧利不顾,侵掠所获,岁巨万计,而和亲赂
遗,不过千金,安在其不弃质而失重利也?仲舒之言,漏于是矣。
夫规事建议,不图万世之固,而偷恃一时之事者,未可以经远也。若乃征伐之
功,秦、汉行事,严尤论之当矣。故先王度土,中立封畿,分九州,列五服,物土
贡,制外内,或修刑政,或昭文德,远近之势异也。是以《春秋》内诸夏而外夷狄,
夷狄之人贪而好利,被发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