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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当世。故意合则胡、越为兄弟,由余、子臧是矣;不合则骨肉为仇敌,硃、象、
管、蔡是矣。今人主诚能用齐、秦之明,后宋、鲁之听,则五伯不足侔,而三王易
为也。
是以圣王觉寤,捐子之之心,而不说田常之贤,封比干之后,修孕妇之墓,故
功业覆于天下。何则?欲善亡厌也。夫晋文亲其仇,强伯诸侯;齐桓用其仇,而一
匡天下。何则?慈仁殷勤,诚加于心,不可以虚辞借也。
至夫秦用商鞅之法,东弱韩、魏,立强天下,卒车裂之。越用大夫种之谋,禽
劲吴而伯中国,逆诛其身。是以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於陵子仲辞三公为人灌园。
今人主诚能去骄傲之心,怀可报之意,披心腹,见情素,堕肝胆,施德厚,终与之
穷达,无爱于士,则桀之犬可使吠尧,跖之客可使刺由,何况因万乘之权,假圣王
之资乎!然则荆轲湛七族,要离燔妻子,岂足为大王道哉!
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众莫不按剑相眄者。何则?无因而
至前也。蟠木根柢,轮囷离奇,而为万乘器者,以左右先为之容也。故无因而至前,
虽出随珠和璧,祗怨结而不见德;有人先游,则枯木朽株,树功而不忘。今夫天下
布衣穷居之士,身在贫羸,虽蒙尧、舜之术、挟伊、管之辩,怀龙逢、比干之意,
而素无根柢之容,虽竭精神,欲开忠于当世之君,则人主必龚按剑相眄之迹矣。是
使布衣之士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
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而不牵乎卑辞之语,不夺乎从多之口。
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以信荆轲,而匕首窃发;周文王猎泾渭,载吕尚归,
以王天下。秦信左右而亡,周用乌集而王。何则?以其能越挛拘之语,驰域外之议,
独观乎昭旷之道也。今人主沉诌谀之辞,牵帷B149之制,使不羁之士与牛骥同皁,
此鲍焦所以愤于世也。
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私污义,底厉名号者不以利伤行。故里名胜母,曾子不入;
邑号朝歌,墨子回车。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笼于威重之权,胁于位势之贵,回面污
行,以事谄谀之人,而求亲近于左右,则士有伏死堀穴岩薮之中耳,安有尽忠信而
趋阙下者哉!
书奏孝王,孝王立出之,卒为上客。
初,胜、诡欲使王求为汉嗣,王又尝上书,愿赐容车之地径至长乐宫,自使梁
国士众筑作甬道朝太后。爰盎等皆建以为不可。天子不许。梁王怒,令人刺杀盎。
上疑梁杀之,使者冠盖相望责梁王。梁王始与胜、诡有谋,阳争以为不可,故见谗。
枚先生、严夫子皆不敢谏。
及梁事败,胜、诡死,孝王恐诛,乃思阳言,深辞谢之,赍以千金,令求方略
解罪于上者,阳素知齐人王先生,年八十余,多奇计,即往见,语以其事。王先生
曰:“难哉!人主有私怨深怨,欲施必行之诛,诚难解也。以太后之尊,骨肉之亲,
犹不能止,况臣下乎?昔秦始皇有伏怒于太后,群臣谏而死者以十数。得茅焦为廓
大义,始皇非能说其言也,乃自强从之耳。茅焦亦廑脱死如毛DA3E耳,故事所以难
者也。今子欲安之乎?”阳曰:“邹、鲁守经学,齐、楚多辩知,韩、魏时有奇节,
吾将历问之。”王先生曰:“子行矣。还,过我而西。”
邹阳行月余,莫能为谋,还,过王先生,曰:“臣将西矣,为如何?”王先生
曰:“吾先日欲献愚计,以为众不可盖,窃自薄陋不敢道也。若子行,必往见王长
君,士无过此者矣。”邹阳发寤于心,曰:“敬诺。”辞去,不过梁,径至长安,
因客见王长君。
长君者,王美人兄也,后封为盖侯。邹阳留数日,乘间而请曰:“臣非为长君
无使令于前,故来侍也;愚戆窃不自料,愿有谒也。”长君跪曰:“幸甚。”阳曰:
“窃闻长君弟得幸后宫,天下无有,而长君行迹多不循道理者。今爰盎事即穷竟,
梁王恐诛。如此,则太后怫郁泣血,无所发怒,切齿侧目于贵臣矣。臣恐长君危于
累卵,窃为足下忧之。”长君惧然曰:“将为之奈何?”阳曰:“长君诚能精为上
言之,得毋竟梁事,长君必固自结于太后。太后厚德长君,入于骨髓,而长君之弟
幸于两宫,金城之固也。又有存亡继绝之功,德布天下,名施无穷,愿长君深自计
之。昔者,舜之弟象日以杀舜为事,及舜立为天子,封之于有卑。夫仁人之于兄弟,
无臧怒,无宿怨,厚亲爱而已,是以后世称之。鲁公子庆父使仆人杀子般,狱有所
归,季友不探其情而诛焉;庆父亲杀闵公,季子缓追免贼,《春秋》以为亲亲之道
也。鲁哀姜薨于夷,孔子曰‘齐桓公法而不谲’,以为过也。以是说天子,侥幸梁
事不奏。”长君曰:“诺。”乘间入而言之。及韩安国亦见长公主,事果得不治。
初,吴王濞与七国谋反,及发,齐、济北两国城守不行。汉既破吴,齐王自杀,
不得立嗣。济北王亦欲自杀,幸全其妻子。齐人公孙F261谓济北王曰:“臣请试为
大王明说梁王,通意天子,说而不用。死未晚也。”公孙F261遂见梁王,曰:“夫
济北之地,东接强齐,南牵吴、越,北胁燕、赵,此四分五裂之国,权不足以自守,
劲不足以扞寇,又非有奇怪云以待难也,虽坠言于吴,非其正计也。昔者郑祭仲许
宋人立公子突以活其君,非义也,《春秋》记之,为其以生易死,以存易亡也。乡
使济北见情实,示不从之端,则吴必先历齐毕济北,招燕、赵而总之。如此,则山
东之从结而无隙矣。今吴、楚之王练诸侯之兵,驱白徒之众,西与天子争衡,济北
独底节坚守不下。使吴失与而无助,跬步独进,瓦解土崩,破败而不救者,未必非
济北之力也。夫以区区之济北而与诸侯争强,是以羔犊之弱而扞虎狼之敌也。守职
不桡,可谓诚一矣。功义如此,尚见疑于上,胁肩低首,累足抚衿,使有自悔不前
之心,非社稷之利也。臣恐籓臣守职者疑之。臣窃料之,能历西山,径长乐,抵未
央,攘袂而正议者,独大王耳。上有全亡之功,下有安百姓之名,德沦于骨髓,恩
加于无穷,愿大王留意详惟之。”孝王大说,使人驰以闻。济北王得不坐,徙封于
淄川。
枚乘字叔,淮阳人也,为吴王濞郎中。吴王之初怨望谋为逆也,乘奏书谏曰:
臣闻得全者全昌,失全者全亡。舜无立锥之地,以有天下;禹无十户之聚,以
王诸侯。汤、武之士不过百里,上不绝三光之明,下不伤百姓之心者,有王术也。
故父子之道,天性也;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则事无遗策,功流万世。臣乘愿披心
腹而效愚忠,唯大王少加意念恻怛之心于臣乘言。
夫以一缕之任系千钧之重,上县无极之高,下垂不测之渊,虽甚愚之人犹知哀
其将绝也。马方骇鼓而惊之,系方绝又重镇之;系绝于天下不可复结,队入深渊难
以复出。其出不出,间不容发。能听忠臣之言,百举必脱。必若所欲为,危于累卵,
难于上天;变所欲为,易于反掌,安于泰山。今欲极天命之寿,敝无穷之乐,究万
乘之势,不出反掌之易,以居泰山之安,而欲乘累卵之危,走上天之难,此愚臣之
所大惑也。
人性有畏其景而恶其迹者,却背而走,迹愈多,景愈疾,不知就阴而止,景灭
迹绝。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欲汤之凔,一人炊之,百人扬
之,无益也,不如绝薪止火而已。不绝之于彼,而救之于此,譬犹抱薪而救火也。
养由基,楚之善射者也,去杨叶百步,百发百中。杨叶之大,加百中焉,可谓善射
矣。然其所止,乃百步之内耳,比于臣乘,未知操弓持矢也。
福生有基,祸生有胎;纳其基,绝其胎,祸何自来?泰山之霤穿石,单极之纟
亢断F8B5。水非石之钻,索非木之锯,渐靡使之然也。夫铢铢而称之,至石必差;
寸寸而度之,至丈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夫十围之木,始生如蘖,足可搔而
绝,手可擢而拔,据其未生,先其未形也。磨砻底厉,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
畜养,不见其益,有时而大;积德累行,不知其善,有时而用;弃义背理,不知其
恶,有时而亡。臣愿大王孰计而身行之,此百世不易之道也。
吴王不纳。乘等去而之梁,从孝王游。
景帝即位,御史大夫晃错为汉定制度,损削诸侯,吴王遂与六国谋反,举兵西
乡,以诛错为名。汉闻之,斩错以谢诸侯。枚乘复说吴王曰:
昔者,秦西举胡戎之难,北备榆中之关,南距羌D132之塞,东当六国之从。六
国乘信陵之籍,明苏秦之约,厉荆轲之威,并力一心以备秦。然秦卒禽六国,灭其
社稷,而并天下,是何也?则地利不同,而民轻重不等也。今汉据全秦之地,兼六
国之众,修戎狄之义,而南朝羌D132,此其与秦,地相什而民相百,大王之所明知
也。今夫谗谀之臣为大王计者,不论骨肉之义,民之轻重,国之大小,以为吴祸,
此臣所以为大王患也。
夫举吴兵以訾于汉,璧犹蝇蚋之附群牛,腐肉之齿利剑,锋接必无事矣。天子
闻吴率失职诸侯,愿责先帝之遗约,今汉亲诛其三公,以谢前过,是大王之威加于
天下,而功越于汤、武也。夫吴有诸侯之位,而实富于天子;有隐匿之名,而居过
于中国。夫汉并二十四郡,十七诸侯,方输错出,运行数千里不绝于道,其珍怪不
如东山之府。转粟西乡,陆行不绝,水行满河,不如海陵之仓。修治上林,杂以离
宫,积聚玩好,圈守禽兽,不如长洲之苑。游曲台,临上路,不如朝夕之池。深壁
高垒,副以关城,不如江淮之险。此臣之所为大王乐也。
今大王还兵疾归,尚得十半。不然,汉知吴之有吞天下之心也,赫然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