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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们事多!真是两条搅屎棍!”刘春如暴跳起来;“甚么公平不公平;莫lang费时间!”
“你们抽得是白签;别人抽中签。”讲这话的是汤丙奎;“下回抽壮丁;不用抽签了;送你们两个去就是;这就公平了!”
“剩下的都是白签;还抽干甚么?”那些还冒抽签的人中;有些人也不耐烦了;指责地说;“难道还希望我们也抽出中签来?”
“真是站着讲话不腰痛!”也有人附和道。
“哎!我们不是这意思……”田月先想不出词来回答;急得满脸通红。
天勤看到眼前的场合;赶忙拉了拉田月先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哼哼;”汤丙奎冷笑两声;见局势在控制之中;这才安下心来;面对陶明桂喊道:“明桂老倌呃;还发甚么呆?你抽了中签!”
“啊——?”陶明桂大吃一惊;当他确确实实看到签上的“中”字后;眼睛直了。脑壳里“嗡”地一声响;身上的骨头好似散了架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地嚎哭起来。
“我的天哪!”哭声在祠堂外回荡起来。
两支中签都出来了。还冒抽签的人直到这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保丁捧着签筒走了;周围的人都散去了。空荡荡的祠堂外;只有陶明桂一人还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刘春如和汤丙奎走了过来;汤丙奎道:“陶明桂;你还哭甚么?还不回家去准备一下;过几天就要动身了。”
“动身?动么子身?”陶明桂猛地清醒过来;很干脆地说:“当壮丁?我不去!”
“你不去?”刘春如狠狠地瞪着陶明桂;“由你啦?”
“反正我不去;”陶明桂手背一抹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去?我要你的命!”刘春如吼道。
“……”陶明桂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似乎什么也不管了;白了刘春如一眼后;转身就走了。
刘春如不乐意挨陶明桂的白眼;抬腿就追陶明桂;要和他算账;没想到他的胳膊被汤丙奎抓住;汤丙奎笑笑说:“乡队长!你跟他计较甚么?走;上我家喝酒去!”
“哼!”刘春如依了汤两奎;但仍不甘心;往地上重重地吐了把唾沫;眼盯着陶明桂的背影;格嘣道;“便宜了那杂种!”
刘春如来到汤丙奎的家。汤丙奎的家在一个地名叫野鸡冲的山塘尾上;村子不大;住着五六户人家;全姓汤;都是汤丙奎的本家。刘春如随着汤丙奎朝村子最东头那五间瓦屋走去。汤丙奎刚上阶基;正要跨进堂屋大门;没料到一头撞在一个灰白胡子的老倌子身上。老倌子头裹旧萝卜头巾;身穿粗青布衣裤;腰间还围了条打了补丁的黑围裙。汤丙奎抬头一看;老倌子的两道眼光像两把锥子扎到了他的身上;赶紧低下头;心里暗暗地叫苦道:“糟糕!要挨骂了!”
可是;使汤丙奎感到奇怪的是;耳边没听到骂声;倒是眼前身影一晃;老倌子转身又进去了。
“唉!谢天谢地;”汤丙奎抬起头;暗暗地吐出一口凉气。
“哦?你不敢进门?”刘春如打趣地问;“门神拦住你了?”
“哪有甚么门神?那是我爹!”汤丙奎告诉刘春如。
两人进了门;来到堂屋;刚刚坐定;刘春如便问汤丙奎:“是不是你爹看见我进了门;躲起来了?”
“怎么会?”刘春如的话提醒了汤丙奎;汤丙奎很快就明白他爹转身进去的原因。他赶紧打断刘春如的话;换出副笑脸;对刘春如说;“乡队长;你莫讲笑话啰。”
这时;一个三十八九的堂客从后门走进堂屋;她面颊平静;眼鼻细小;唯有嘴巴是触目的;宽且嘴唇厚。她身穿仕蓝布上衣;青布裤子;头顶一条蓝底起白花的头巾;衣袖挽得高高的;右手抓着个潲瓢;左手提了个潲桶;举止落落大方。刘春如一眼看见汤丙奎的堂客;脸上的横肉马上就松驰下来。笑眯眯地说道:“嗬嗬!丙嫂子呃!老弟我今日赶吃的来啰!”
“嚯?”汤丙奎的堂客爽朗地道;“赶吃?我正在给猪喂潲哩”
“胡扯!”汤丙奎狠狠地瞪了他堂客一眼;“讲话冒大冒细!”
“谁冒大冒细?”汤丙奎堂客反问汤丙奎;“你比我大二岁;可我冒和你打讲!我是和乡队长打讲哩!他不是比我小吗?”
“对!对!对!我比你小;小三四岁哩!”刘春如没生气;反倒乐了起来。
汤丙奎一本正经地对堂客说道:“莫胡扯;捡场搞饭吃吧。”
“算了;莫拿吃饭做挡箭牌;”汤丙奎堂客说;“干脆叫我烫酒烧菜就是。”
“你都猜到了;还要我明讲做甚么?”汤丙奎脸上泛起了咪笑。
汤丙奎堂客眼一瞟汤丙奎;接住他的话茬道:“你冒明讲;可有人明讲了。”
“我晓得你是在讲我;”刘春如嘿嘿地笑道;“我一进门就讲赶吃的来了。可是;丙嫂子;你都把我比做猪骂啰!”
“哎!”汤丙奎堂客还想再笑刘春如几句;汤丙奎岔开话头;不让她再说下去;“快去吧;我今日邀乡队长到家来;是要谈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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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汤保长抽壮丁(三)
汤丙奎堂客走后;刘春如对汤丙奎说:“丙嫂子人是越来越贤惠;嘴巴子却是越来越直啰!”
“唉!”汤丙奎道;“她就是这样的人;谁来她都要嘻哈几句。乡队长;你可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啊!”
“这样的人好!这样的人好!”刘春如连声夸汤丙奎的堂客;接着又问;“丙奎兄!你是百多户人家的保长;你堂客还要提潲桶子喂猪?你不怕让人笑话?”
“笑冒子啰?”汤丙奎摇了摇头;苦涩地一笑;“何止是她;就连我那六十岁的爹;还要下田做工夫……!”
“那如何行?”刘春如打断汤丙奎的话;“以后不要让老人家下田;田里的工夫请人做嘛!”
汤丙奎装穷;不免叫起苦来;:“我说乡队长;叫我请人;那来的钱呐?”
“钱?”刘春如眼睛睁得溜圆;“我就不信你丙奎兄冒钱;如果你冒钱;河里就冒得水……”
“算了;”汤丙奎摇手打断刘春如的话;“这盘讲我们打不到一块去;在你乡队长的眼中;我们这些当保长的;一个个都是钱袋子;‘大脑壳’起堆。可你不晓得我这当保长的苦;上头来句话;就得照办;下面百姓不听讲;我也只能讲好话……”
“讲么子好话?”刘春如挥手大声道;“谁不听讲;把他抓起来;坐他的班房!”
“谈何容易呵;”汤丙奎苦笑说;“别人不说;就讲今天抽签抽壮丁;陶明桂抽着中签;你看叫人伤脑筋不;他家三兄弟刚刚分家不久;他一堆子人;他;堂客;三个崽;两个女;七个人吃饭;年纪咧?四十;叫他当壮丁;别的不讲;就讲他这四十岁的年纪;能叫他去吗?”
“他不去谁去?”刘春如反问汤丙奎道;“他抽中签;当壮丁就是他的命!”
“陶明桂可不是这样想的;”汤丙奎说;“他心里没准还在默神是我汤丙奎搞他的鬼名堂呢!”
这时;汤丙奎堂客把菜端上桌;一碟子干牛肉;一盘腊猪肝;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盘腊猪肠;一碟切成对半开的咸鸭蛋;一盘烟熏猪耳朵;三盘三碟全是下酒的菜。汤丙奎和刘春如端起酒杯;一杯酒下喉咙后;刘春如道:“丙奎兄;你也莫操那份空心。如果陶明桂硬要错怪你;我拿他给你出气;乡公所的班房如今正空着呢!”
“他中签了;还有时间坐班房吗?”汤丙奎提醒刘春如说。
“喔——?”刘春如一征;笑了;“看我把话讲到那里去了。嘿嘿;丙奎兄;他陶明桂当壮丁的事你就全交给我;你也莫再操心他的事。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他!”
“那又如何不操心呢?”汤丙奎又是一杯酒下肚;嘴唇抿了抿;说道;“他陶明桂再怎么样也是我保上的人啊!”
“那你要怎么办?”刘春如一边提起酒壶倒酒;一边问汤丙奎道;“陶明桂中了签;他不去不行;可是叫他去咧?你又前怕狼后怕虎的;喔——?你是不是有点怕那陶明桂?”
“是有一点;”汤丙奎点头说道。
“怕他个屌!”刘春如脸一仰;脖子一直;又是一杯酒灌进喉咙。他翻着红眼;粗声说道;“我就不信他陶明桂有好大能耐?还能把你吃啦?”
汤丙奎说:“他吃倒是吃不下我;可是我也不好硬叫他去当壮丁啊!”
“那你究竟想如何搞?”刘春如连喝几杯酒后;凑近汤丙奎说道;“要不?换个人去?”
“乡队长;这话可不敢在外边讲啊!”汤丙奎放下酒杯;双手拼命地摇动着;“都已经抽完签了;我这保上还有那个愿意去啊?”
“那就给第三保再加一个吧。”刘春如满不在乎地说道;“这回给他们保多派一个;下回少派一个就是了!不过;三保这三十二担优待谷归他陶明桂出……”
汤丙奎赶紧打断刘春如的话;不让他再往下说。他的话是这样说出来的:“三保去壮丁;三十二担优待谷也就要三保出;切莫扯到我们四保来啰!至于陶明桂那里;我们不让他当壮丁;他就感恩不尽了;那三十二担优待谷他也应该要出。怎么样?我们两个二一添作五?不过;这话只有你我知道;千万不要传到外人的耳朵里!”
刘春如本想说三十二担优待谷要那陶明桂出;却冒想到如此一来;他还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经汤丙奎这么一说;恍然大悟:“丙奎兄;真有你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刘春如走时已是下午了;汤丙奎送走刘春如后;和堂客打个招呼;就往陶明桂家里去。
陶明桂住在朱家湾。朱家湾是个有十三户人家的湾子。这湾子坐东朝西;南面朝着垅口;北面是一个从湾子后头延伸出来的山嘴。山嘴上树木丛生;挡住了冬天吹向湾子里的北风;而夏夜的南风却朝着湾子里直吹;使朱家湾成为一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就凭这一点;也引得邻村的人们眼搀的紧。一个个都说;住在朱家湾好福气啊!祸不沾身;人人有福!可是;谁又能想到;住在朱家湾最南面的陶明桂;这回却是祸从天降;四十挂零的人还中壮丁!?上午;陶明桂从汤家祠堂回到家里;五里来路他就走了两个钟头;到家时已经是中午饭过后。须知;这一路他是怎么走回来的?是跌跌撞撞;高一脚;低一脚;就这般走回来的;他喝醉了酒?不是!他是失了魂?是的!他的确是丢了魂;就是那支千刀万剐的中签;害得陶明桂一路上失魂落魄地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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