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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来吧,咱文大小姐还有这志气,你说,这事,文家那边会怎么想?”秦承越看着陆一鸣僵直的背影,微微地摇了摇头,问他。
“你的意思是,文家会给她压力?”陆一鸣回头,看着秦承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你说呢?当初这门亲事可是文老太爷亲口敲定的,这几年,文家那些不成器的子弟,不都在白家永锋集团里混得风生水起?再看白司棠,靠着文家在政界、经济圈子里的人脉,这几年国内国外的生意做得可是蒸蒸日上,你说,在这当口,会有人希望文海韵搞出个离婚来打破这个平衡吗?”秦承越手指敲着饭桌,给陆一鸣细数着眼前的局势。
陆一鸣站在秦承越面前,也不坐下,只冷冷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心里发毛了,方才开口,不带感情地说道:“这事儿,你该去跟当事人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谁不知道你和海韵从小玩到大的,这种事情,还是你出面提点她一下比较好。”说这话的时候,承越看着陆一鸣,心里有些打鼓。
陆一鸣沉吟了片刻,开口问他:“所以,他们找你,要你劝我去当那说客?”
秦承越面色微窘,尴尬地笑了下,说:“还不是我家老头子以前欠过文家人情,父债子偿,我也是被逼无奈。”
“是文老太爷让你来的?”陆一鸣又问。
秦承越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陆一鸣蹙眉,他跟文海韵的关系,在一班人看来也就是个儿时玩伴的意思,这样的儿时玩伴,在北京城里,文海韵至少有一打,文老爷子偏偏找到他,还拐着弯的让秦承越来当这说客,这里面的深意,还真叫人不得不思量一番。
“好了,回去告诉你家老头子,这事我知道了。”陆一鸣望了眼窗外,眼中隐隐有些寂寥。
这事儿,就这样搁在了心头。对于陆一鸣来说,这到底是件棘手的事。文海韵于他,毕竟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当初他和舒扬结婚,说到底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幻念,万一有一天她愿意走出那段婚姻……
结果,现实就是这般的讽刺,他想通了,放手了,她却回头了,要离婚,最后还要有他去当这个说客,劝她不要做出这样冲动的决定。
饶是陆一鸣清醒理智地做了这么多的决定,到底还是被这道题给难住了。
偏生在他还没想出解开难题的办法时,交卷的铃声已经响了——次日下午,他刚走到自家楼下,就看到文海韵从一旁的一辆黑色奔驰里走了出来。
“一鸣,听伯母说,你住在这。”她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丝毫因为离婚带来的困扰,“我负责的慈善基金会下个月会有一场音乐会,我过来拿票给你,和你的妻子。”
陆一鸣低头看着手上的两张音乐会入场券,不由地迷惑起来:照承越的意思,文海韵已经准备和白家撇清关系了,为什么她还要继续为了白家的音乐会忙活呢?”
像是看出了陆一鸣的想法,文海韵垂下眉睫,低低地说了一句:“做人做事,总还是要善始善终的,你们,会来的吧?”
她抬起头,看着陆一鸣的眼神中有着让人不忍拂她意的期待。
“我尽量吧,还要看看舒扬有没有时间。”
他提到舒扬的名字,文海韵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的,她又恢复镇定说:“我想离婚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爷爷那边,是不是也给你施压了?其实你不用理他,我做这个决定不完全是因为你,做了这么多年文家的长女,白家的长媳,我累了,我也收购了。我再不要像个花瓶一样被人摆到这,放到那,更不要当他们官商勾结的道具,从做这个慈善基金开始,我才渐渐感觉到我的人生有了点奔头,我想走出文家的祖荫,也不想再活在白司棠的阴影下,以后做慈善也好,继续去学音乐也好,总归是想做回自己的。”
说完这句,她顿了下,望向陆一鸣的眼神里隐隐有些恳求:
“一鸣,这一次,你会支持我的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陆一鸣叹了口气,道:“海韵,你知不知道,人长大后,想要任性,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听了他这话,文海韵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她伸手握住陆一鸣的胳膊,问他:“爷爷不要我了,爸妈舍弃我了,白司棠由头至尾就没在意过我……现在,陆一鸣,连你也不要放弃我了吗?”
陆一鸣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回头看看,一路走来,文海韵又做错过什么?
在该爱的时候没有争取?文家那种几代人同堂的大家族,她一个女孩子,即便是接受了父母的安排,他又能怪她什么呢?
在他放弃了以后想要回头,这个好像也算不得是她的错吧,人心的变幻,有时候连我们自己都觉得难以捉摸……
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在这种时刻,恐怕已经无法算清了吧……
不话当年
陆一鸣的目光移开,避过她眼中的伤痛,镇定心神道:“海韵,如果你坚持要离开白家的话,站在朋友的立场,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但我也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你这一脚踏出去,之后所要面临的压力,可能比你过去三十年所面对的还要多。而且,这压力可能不仅仅是来自白家,更多的,还有可能是你自己家那边。你觉得,你能承受得了吗?”
文海韵的眼神一黯,垂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不甘心继续这样生活下去。”
陆一鸣摇摇头,眼神落在她的肩膀上,说:“凭着一时冲动去做决定并不难,难得是做出这个决定后要承担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走出白家,又跟你家里那边闹翻的话,你靠什么生活,靠什么去完成你的梦想?”
陆一鸣突然提到这么现实的问题,文海韵愣了下,旋即回道:“我可以去打工。”
“打工?”陆一鸣看了她一眼,象牙色的安哥拉羊毛大衣,浅金色的高跟鞋上一尘不染,不远处还有司机在等她。他叹了口气,对住文海韵继续劝道:“你要知道,那不是件容易的事。”
文海韵抬眼,盯着陆一鸣的脸看了好一会,嘴边溢出点苦笑来:“你这是,在劝我放弃吗?”
陆一鸣回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
文海韵默了好一阵,抬起头,眼神掠过陆一鸣的头顶,落在他身后那栋住宅楼的某一点上,继而,突兀地问了一句:
“那你呢,你已经考虑清楚了吗?”
陆一鸣诧异的回过头,顺着她的眼神朝上望去,意外地看到舒扬正站在阳台上,往自己和文海韵这边看过来。
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做,陆一鸣还是有些担心舒扬会因此误会些什么,心里不由地乱了几分,文海韵的问话也没怎么听进去,只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时候不早了,我先上去了,音乐会的事,我稍后会给你答复的。”
文海韵见他神色有异,心里有点酸涩,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不由地提高了几分:“陆一鸣,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要接受生活的安排,和一个你不爱的人一起,过完下半辈子?”
她的话一出口,陆一鸣的转身上楼的脚步就顿在了那里,片刻后,他转过身,表情复杂地看着文海韵,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道:
“我和舒扬,至少现在,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顿了下,他又补上一句:“我答应过她,以后什么都不想,好好过日子。”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
文海韵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来之前她以为就算别人再怎么说,至少陆一鸣,他应该是全力支持自己的,可事实,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这也就算了,更让她吃惊的是,陆一鸣,这个一直默默地站在自己身后,让她以为只要自己一回头,就永远可以看到他的男人,居然,好像,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这个事实让她感觉分外的失落。
“你……是不是喜欢她?”
犹豫了一阵,心中的疑惑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话一出口,文海韵的心也就跟着揪了起来,她有点忐忑地看着陆一鸣,希望他能够否定自己的猜测,没想到的是,愣在那好几秒钟后,陆一鸣居然回了她一句——“可能吧”。
一瞬间,失望、酸涩、不平、妒忌……种种的情绪纷繁地涌上了文海韵的心头,还没等她对眼前的现实做出反应,她就听到陆一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
“对不起。”
文海韵当然明白,此刻他说出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涵义。但这样的结局,她不能接受,她想不通陆一鸣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叫舒扬的女人!
要是别人倒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无论是相貌气质家世都比自己差了老大一截的舒扬!凭什么她可以和陆一鸣一起好好过日子,自己却要忍受白司棠那个阴冷深沉到让人不敢接近的男人?!!
这一刻,文海韵心中的理智渐渐被愤怒冲垮,这些日子来压抑在心中的不满在对比了她自己和舒扬的遭遇后,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可惜的是,陆一鸣并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转变,在说完那句对不起后,他就匆匆地转身上了楼。
站在北京寒冬的冷风中吹了好一会后,文海韵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Chirs,能不能帮我联系到你们学校的哈里森教授,对,就是那位全美数一数二的大提琴家,我想请他来参加下个月在北京举办的一场慈善音乐会,好的,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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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鸣一进屋就拐进了厨房,舒扬正在里面忙着泡粉丝,旁边的灶头上还煲着骨头汤,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肉香。
“今晚吃火锅,你回来的正好,过去帮我把鹌鹑蛋给剥了。”舒扬一边忙着准备火锅食材,一边指派着他做事。
陆一鸣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一边剥着鹌鹑蛋一边想,舒扬刚才明明就看到了自己和文海韵在楼下说话,此刻却只字不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他解决了鹌鹑蛋,舒扬已经把煲好的汤转移到电火锅里,各种配菜也准备地差不多了。看着她麻利地坐着这一切,陆一鸣不由地想到了他们刚结婚那会儿的舒扬,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舒扬虽然算不上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