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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冬,夜未央。
更鼓划破寂寂的长夜,一位披着纯白滚金泥线的多罗猊长身锦的翩翩公子束额高冠,脚下那一双木屐踏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声声清脆,更显暗夜寂寥。
明月当空,天晚欲雪,可否能与君共饮一杯?
神侯府,小楼。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无情公子却白衣清冷,轻轻靠在猞猁裘里,手中恍惚地握着一卷书,将整个天下的忧愁尽压在了眉间。
霍地睁开双眼,目光不期然触到对面的坐着一个笑得有些讨厌的家伙。
“方小侯爷深夜驾临,不知有何贵干?”无情沉下了脸,淡淡问道。
方应看自顾自取了一只白瓷杯子,斟满了酒,冲无情举了举杯:“今晚月色甚好,想找你共饮一杯。”
无情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方才近来,倒没见着追三爷。”方应看自顾自饮了半杯,“若是今晚崔大捕头摇出城办差,那可是劳烦他白走一遭了。”
无情抬起头,两道凌厉的眸光直射过去:“又是你安排的。”
方应看慢慢向无情靠了过去:“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怎么谢我?嗯?”
无情微皱眉头:“我……唔……”张嘴的瞬间那半杯酒被迅速灌了下去。
咳……可恶!
方应看疾退到窗棂下面,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放肆地大笑。
情人泪飞出的瞬间,方应看已然掠至月下飞檐之上:“六扇门若能在月中之前出的了京,我便再不加阻拦!”
夜风毫不客气地卷入室内,将帘幕重重吹起,遮遮掩掩的,又隔绝了小楼与窗外的世界。突然听得院子中呯呯嗙嗙地一阵叨嚷,铁手喝道:“追命你轻点,生怕旁人听不见是不是?”
“二师兄你不知道,我刚出了苦水铺……”
无情的一双剑眉几欲割裂这凝滞的夜色,唇边却还残留着刚才那一抹辛辣的绵软。
大雪在汴京城的冬夜里,在这一晚,下了一天一地。四名童子将一乘软轿抬进了金风细雨楼。
旧游帘幕忆扬州,一灯人著梦,双燕月当楼。
在这样的大雪里,戚少商不期然想起了这句词。
戚少商原来也曾是个诗人,只是这样的词句,该是那个惯穿着青衫的人站在江南的烟雨楼头吟哦着的……
“……你是说,那东西在极北苦寒之地的雪岭?”
“嗯……”
“无情公子果然才识不凡,求了你半年都毫无头绪,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参透了其中的奥秘。”
无情斜睐了一眼戚少商没正经的调侃样子:“你去还是不去?”
戚少商叹了口气:“成大捕头,你们六扇门因为童贯之事被蔡京和方应看联手阻在了京城动弹不得,难道我金风细雨楼就好过么?这一段日子六分半堂连生事端,楼子里的兄弟们也是焦头烂额……”
无情不等戚少商说完便打断他道:“我倒不知道你戚楼主竟是个怕事的,也罢,今夜我本就是为了告知你当日央我查询之事,剩下的该当怎么办,原是你戚少商的私事,成某不便过问,就此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我又没说不去,”戚少商笑道:“定是今晚追三爷在苦水铺外着了有桥集团的道才令得你火气这样大,明日温党梦宅有一批烟草要运出京去,到时候楼子里自会有些安排。”
无情微微沉吟:“戚少商……你当真要跟着去?”
“去,当然去,我明早就启程。”戚少商淡淡地仿佛在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死心么?”
“无情,他走了几年了?”
“五年吧。”
“是五年三个月零一十四天。我还记得他走时,京郊霜叶正红。”
“你知道吗,这五年来,有时候我喝醉了,酒醒的时候总不记得自己在哪里,不知道周围的人都是谁。然后我就在想,他在哪里?他怎么就不在我身边了呢?”
孤月垂于天西,不知谁人将琴声相和?那个曾经答应过今生相依不离不弃的人却在五年三个月零一十四天之前说要离京寻找一棵配药的醉仙灵芙而至今未归。
“戚少商,”
“嗯?”
“你是路盲吧?雪岭在南方。”
二月初十,大雪落尽,艳阳高照。
冬日里,无论多烈的日头都别指望暖了人的身子。清晨淡朱色的阳光照在棉衣上面氤成一圈红圈,干巴巴的,好似一滩洗不掉了的干涸的血迹。
孙鱼还是冒了汗。
昨夜三更时分突然接到了杨总管的密令,着他今晨带一队兄弟在暗中护送温党梦宅的一批货出京——只要出了京,他便可交差回楼子里。只是却不需他孙鱼这一队有什么动作,只要看护好了,隐蔽好了就行,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打草惊蛇。
以孙鱼的能干,这原本不是什么艰难的任务,可自从到了这瓦子巷,孙鱼便开始紧张。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自打孙鱼第一次为白愁飞出任务之后,就再没有紧张过,可今天,今天实在不是一个应该紧张的日子。
他最近的生活很规律,昨晚睡得很早,除了杨总管叫他过去交待了他这一句之外,半夜里他都睡得很沉。这些日子虽然六分半堂气焰涨了许多,却并没有给金风细雨楼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此虽然疲累,但并不怎么费神。
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么孙鱼为什么会紧张?
不远处隐隐传来喧嚣熙攘之声,东西二市已经开了。
温梦成手下最得力的一员干将陈骥正带着一队人押了六辆大车经过瓦子巷。
此时却还未到五更天。
这时只听“嘭”的一声,西面小甜水巷方向似凭空打了一声闷雷,四周的人如炸开了锅般,一时间慌做一团。
陈骥的队伍却不乱,甚至连速度都不曾变过,继续朝瓦子巷口走去。
孙鱼心中一动,这是张炭带的另一队人马在小甜水巷跟六分半堂对上了。
此时陈骥的队伍已经斜插进了东市。
孙鱼吸了口气,只要过了东市,就到了城门口了。发梦二党素来跟城管颇有交情,有几个守城的兵丁根本就是发梦二党门下。
出了城,就完事了。
东市的人虽受了惊吓,却还不太乱,毕竟那闷雷似的响声是出在西边,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孙鱼慢慢的跟着,突然站住了脚步。他的瞳孔开始收缩,因为他看见了在离城门不远的街道中央立着一根棍子,棍子后面停着一乘雪一样白的白绫软轿。
孙鱼终于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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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或者前面有些同学会觉得有点眼熟,那是因为把以前的一个文糅进去了,so,以前那个坑了= =
'元宝''戚顾/方无'金缕曲(二)
临街的楼上,方应看手执丝绢轻轻地擦拭着一只白瓷杯,心思却又像昨夜下过的雪,早已飘散到不知名的远方去了。
戚少商缓步走上楼梯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方应看。
“轿子里面的果然不是你。”
“你也并不在小甜水巷。”
戚少商沉吟片刻:“童贯独揽兵权,于你也是个制肘,一时的合纵连横,并不一定只有蔡京一个对象而已。”
方应看笑了:“你是说合诸葛除童贯?可目前来看,攻辽对我的好处似乎更大。而且……”
就在这时,只听下面“轰”的一声,那六口箱子全部被炸开了花。
戚少商霍地站起来:“你究竟知不知道箱子里的是谁?”
“我知道,”方应看淡淡地说道:“是无情。”
戚少商点点头:“方小侯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戚某领教了。”语毕,转身下楼。
方应看半倚在楼头看着孙鱼的人已经撤走,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满地血肉中哪六口箱子零落地散着,那些原本装在箱子里的烟草被火药炸飞散入空中,随风卷着徐徐地混入雪和血中,于是本来晶莹和浓稠的颜色也遭了污浊,一片狼藉。
身后响起米苍穹的声音:“箱子里并没见什么人。无情应该是在戚少商上楼的时候脱身的。”
“你怎没有阻拦?”
“陈骥使的是拼命的打法,我被阻了一下。”
“嗯。”方应看将手中的白瓷杯放下:“叫所有人都撤了吧。”
“可是……”
“戚少商上楼不是为了掩护无情脱身,而是为了牵制我让铁手出城,此刻,铁手怕事已经过了十里亭了。”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金銮殿中。
升任开府仪同三司的宦官童贯出列朝班,跪倒三呼万岁启奏道:“雄州知州送来紧急文书,系微臣此次出使辽国回程途中路遇辽国光禄卿马植上书。此人原系汉人,世居辽国,现呈书于圣上,乞望南归圣域,恢复汉家衣冢。”
“竟有这等事,快呈上来!”
自有内侍将文书接过,当堂宣读,其中不乏陈情自述以及对大宋天朝上国歌功颂德之辞,听得徽宗龙颜大悦。然而到了后半部分却急转直下,不但全面地介绍了辽国的现状和金国的崛起,更不乏主张连金攻宋之语:“辽国必亡!陛下念旧民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代天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万一女真得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事不俟矣。”
一时满朝文武大惊。
铜盆里的水是从井里新打上来的,冷得凛冽,像美人妆台上轻而薄的裁眉刀,稍稍一用力便能割破人的皮肤。无情捧一掬水泼在脸上,随手将染了血的毛巾扔进去,淡淡的胭脂色随着波纹一圈一圈的氤氲开来。
火药炸开的一瞬间即使无情已经从箱底与大车之间相连的暗格中划了出去,仍然被炸开的碎屑扫中伤了左肩——江南霹雳堂的火器果然名不虚传。
他知道他就在楼上,他也一定知道他就在箱中,他防的就是他,他伤的就是他。苍白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铜盆的掾子,透出淡青色的筋络,当然,他是血河神剑方小侯爷,他是天下四大名捕之首无情,他们从来没有为彼此留过任何余地。
门被推开,戚少商随着诸葛神侯走进来。
“世叔。”无情起身,关切地问:“今日朝上如何?
诸葛神侯先仔细地打量了无情一番,不答反问道:“你的伤势如何?铁手过了十里亭了没?”
“我的伤势并无大碍,铁手已经成功出城,此刻业已经过了十里长亭。”
诸葛神侯点点头:“童贯已于昨夜秘密返京,想是此刻西北大定,便将主意打到了北面的辽国,煽动圣上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