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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日看见浣纱因为父亲的过世而崩溃时,他的心感受到久远前的伤痛。
伤痛无法自行痊愈,只会被忽视或是被深深的埋藏,但那些悲哀像是一根细小的针,缓慢而恒久的戳刺着内心。在与浣纱结婚后,他的冷静与自制缓慢的流失,她的任性与率直唤醒了他心中的情感。
他们都因为彼此而改变,深深恋着对方,怎么也不愿分离。
浣纱静静的诉说着,轻柔的嗓音在昏黄的卧室中回荡。淡淡的烛火,照出一方亲密的天地。在他的怀抱里,她可以无惧的回想过去的恐惧。
“那里好黑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呼吸都困难了。当爸爸回家后找到我时,我已经在衣柜中昏厥过去。”她因为再度想起父亲而热泪盈眶。
或许是因为没有母亲的关系,在骄纵任性的外表下,浣纱果真如柯焰所说的,只是一个脆弱的孩子。幼年时的记忆,让她害怕一个人独处,更害怕一个人面对黑暗,在黑暗的环境里,她会恐惧到无法呼吸。
只是父亲的死去,让她习惯虚张声势的心防崩溃,那些骄傲与任性都流散,她只是一个没有亲人的孤女。在先前的黑暗里,她深深的恐惧着,温暖的春夜里竟然觉得寒冷刺骨,在黑暗之中她难以呼吸,只能封闭起内心,感受着可怕的恐惧。
直到柯焰回来,为她带来了光亮,照亮四周深浓的黑夜。这是她的丈夫,会与她终生为伴的男人,她不用恐惧会孤独。
“答应我,别再把我独自一人留在黑暗中。”浣纱恳求着,再也没有平日的骄傲,此刻她只是一个柔弱无依的女子。
旁人谈论着她的骄傲,诉说着她的任性,但是谁又看出她心里的脆弱?只有柯焰是不同的,他不会纵容她,反而指责她的任性,他看出她其实只是一个急于得到注意力的孩子。他包容了她孩子的一面,也给予她女人那一面深深的爱情。
柯焰闻言,心里有着深深的怜惜,明白骄傲如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轻易泄漏此时的脆弱。他的手捧起她的脸庞,像是捧着最珍贵而易碎的瓷器。“别哭,也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就算有黑暗,我也会为你点灯前来。”他真诚的许下承诺,愿意用生命来遵从这个誓言,保护着怀里的妻子。
她是他最深爱的人,他怎么舍得让她恐惧,怎么舍得让她独自面对黑暗?
“永远吗?”她小声的问,紧紧拥抱着他,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的心因为他的承诺而稍稍平静。
“永远。”柯焰保证着,修长的指划过她精致的眉与眼,“相信我,浣纱。我不轻易许诺,如果许诺了就一定会做到。”他许诺着,笔直的看进她盈亮的双眸里。
烛火摇曳着,成堆的蜡泪滚落,在床头柜上盈成一堆,微弱的亮光照耀着床上相拥的两人。他们在床上紧紧拥抱着彼此,宛如上天安排好的两个半圆,在对方的怀抱里才能够完整无缺。
浣纱依靠在他怀中叹息着,倾听着他的心跳。不知为什么,她信任了他,但在听着他的诺言时,她竟隐约的感觉到某种不安。此刻的幸福彷佛岌岌可危,她总觉得有危险在一旁窥探,随时准备摧毁她的生活。
危机在四周潜伏着,旁人嫉妒着他们的美好。而那些危机,将彻底摧毁她的象牙塔,让她见识到现实中最残酷的一面。
※ ※ ※
在凤傲磊去世后,凤氏的管理阶层曾经有过些微的动荡。但是柯焰的经营能力有目共睹,而李韬步也尽全力在一旁协助,好不容易才让动荡的局面稳定下来。
一切似乎已经上了轨道,但是浣纱心中就是有奇异的不安,那像是一根隐藏在心中的针,怎么都难以拔除。她感觉出不对劲,但是却无法指出是何处出了问题。
因为工作的繁忙,两人见面的时间逐渐减少,柯焰有时索性睡在公司内,没有回家。
他承诺要陪伴她度过黑暗,但讽刺的是,在他承诺之后,他能够陪伴她的时间反而逐渐减少。
浣纱独自躺在冰冷的床上,因为没有他的陪伴而感到寂寞。在百无聊赖下,她有时会走到书房,试着阅读他所留下的那些关于经营公司的文件。
她在心中蹙眉,几次前往公司想探望柯焰,却被李韬步温和的拒绝。柯焰似乎很忙很忙,忙到无法拨出时间来见她这个妻子一面。她无法理解,就算是在凤氏创立初期,父亲四处奔波的时候,也不曾如此的冷落家庭过。
关于柯焰的流言,从公司里逐渐蔓延到她的四周,虽然众人刻意隐瞒她,但是那些流言耳语有着强大的传染力,能悄然无声的流窜进她的耳中。即使李韬步不愿告诉她,但是从他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中,她已经猜出几分。
那些流言缠绕着柯焰,以及他一位贴身的女秘书,众人在议论纷纷着,说他之所以娶浣纱,只是一项手段,在凤傲磊死去后,他的原形毕露,开始冷落浣纱,沾惹其它女人。
她不愿意相信那些,但是三人成虎,众人说得言之凿凿,流言宛如锐利的刀剑,一字一句都刺着她的心。而她又见不到他,在思念的煎熬下,她已经不能够冷静的判断。
一日的傍晚,柯焰由公司回到家中,俊朗的五官因为连日的忙碌而略显憔悴,他的黑眸中有着疲倦,但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滞,他迅速走入书房。
这些天来凤氏的事情多得反常,各地的合作厂商都出了问题,他费尽力气,好不容易安抚了北部的厂商,而南部的厂商听说又准备解约,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南下,亲自去了解事情。
他隐约觉得不对劲,似乎在他上任之后,凤氏内部就有人特意捣乱,动摇着外部厂商对他的信心,造成不少客户的流失。纵然他有着灵活的手腕,以及过人的能力,但是暗箭总是难防的,这些日子来,光是安抚厂商,就已让他焦头烂额。
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竟然能在暗地里翻云覆雨,操纵着动摇凤氏的能力?柯焰持续的调查,却发现对方十分狡猾,不曾留下任何证据。
“文件呢?”他询问着仆人,推门走入书房,看见浣纱坐在皮椅上翻阅着文件。他褪下外套,随手扔在衣架上。
“小姐不准我整理。她说您不一定会回家里,所以文件就不用收拾了。”仆人恭敬的回答,瞄见浣纱微愠的表情,连忙退出书房。在凤家工作的人都知道,浣纱的脾气并不好,要是惹怒了她,大概就只能等着领遣散费。
浣纱缓慢的放下手中的文件,盈亮的眸子里有着激烈的怒气。她无法接受被冷落,而他竟然冷落了她那么久。
“你总算回来了,那么久不曾回家,还记得路怎么走吗?”她讽刺的问。
如果她知道他近来的工作情形,或许就能够多体谅一些,但是关于他的消息全都被阻绝,她只听见他在女人堆中流连的种种。她的心因为长久不曾见到他而焦虑着,而关于那个女秘书的传闻,更让她难以成眠,任性的一面在此刻又抬头,现在的她像是怒张着尖刺的刺猬。
柯焰用手爬过略显凌乱的黑发,锐利的黑眼扫向怒气腾腾的妻子。“浣纱,我没有时间陪你胡闹,更没有时间听你的讽刺。南部的厂商有问题,我急着南下一趟,把文件给我。”说完,他收起桌上的文件,放人随身的皮箱中。
浣纱气极了,愤怒于他的忽视。“我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到你了,你究竟在忙些什么?”她坐在皮椅中,目光紧紧跟随着他。
天晓得她有多么想他,没有他的陪伴,她只觉得整间屋子大得可怕,她好想扑进他怀里,跟他讨一些时间,要他给予她一些注意。
但是倨强的脾气让她克制着,硬是坐在皮椅上瞪视着他,不愿意轻易流泄出心中的强烈思念。她也知道他忙,但是他怎么能够忙碌到弃她不顾?先前在黑暗里给她的许诺,难道在白昼里就失去信用了?还有那个女秘书呢?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他先前对她的承诺与爱恋,都是为了得到凤氏而演出的戏码?
那些不安在压迫着她的心,让她慌乱恐惧,而他却不能给予她任何的安慰,这让她沮丧得想要尖叫。
“我在忙公司的事情。”柯焰轻描淡写的回答,视线甚至没有与她接触。
他只想要尽快的离开,不愿意再看着她,他知道自制力有限,若是再与她共处一室,他只怕会拋下那些该死的公事,冲动的抱起她,回到那张已经让他想念得太久的柔软床上。
但是心里的责任感让他无法停下脚步,凤氏是凤傲磊交给他的,他必须尽力保护。
浣纱不能接受他的答案,看见他漫不经心的回答时,她愤怒得紧握双拳。“就算你再忙,也不可能没有时间见我,将我一次次的拒绝在门外。”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朝他挥出拳头,企图打掉他脸上冷淡的表情。
她还跟着厨娘学做饭,学着做他最喜欢的菜色,在尝试的期间还笨拙的烫伤了手,却还小心翼翼的捧着做好的饭盒到公司,想见他一面。当李韬步说出他忙于公事,不愿意见她时,她气愤的将饭盒砸进垃圾桶中。在她将饭盒砸入垃圾桶中时,耳边还听见员工们叹息的声音,像是在嘲弄原是大小姐的她,如今已经成为弃妇。
她也试着想要相信他,但是他没有给她机会。
“我没有拒绝你,我只是没有时间回来看你。浣纱,你必须体谅我。”柯焰紧握住她挥来的手,逼近她气愤难当的脸庞,锐利的黑眸里有着激烈的怒气。连日来的忙碌让他的体力透支,精神早已濒于失控,而浣纱的吵闹,更是让他陷入狂怒的情绪中。
“体谅?我一次一次的到公司去,想见你一面,却被你拒于门外,你还要我怎么体谅你?”她气愤到极点,反而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