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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谢了,你接着睡觉吧。”
星期日清晨。
我比爸妈还早起了半个小时,留下张“我找同学玩去了”的字条在北房的门缝里,便坐66路到了四路通。今天是休息日,上班早高峰没周一到周五那么明显,过了马路,我在审美理发店前的公交车牌边站住脚,左看看,右瞧瞧。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八点钟,连稻香村都开门了,可却依然不见席蔓莎的身影。
我挠挠头皮,转头去稻香村买了三两枣泥馅儿的点心,出了店,一口口往嘴里送。
诶?
让我愣住的是,就我买点心的这会儿工夫,避雨的站台里,席老师竟已站在了那里。
我忙小跑过去,远远叫了声:“席老师。”
正欠着脚尖看来没来车的席蔓莎怔了一怔,诧异地看向我:“你怎么在这儿?”
“我想跟您去吴叔叔家。”我讪讪一笑,把枣泥点心往前推了推:“您吃点?”
“别来这套。”席老师又好气又无奈地瞪我一眼:“都说了别瞎买别瞎买,怎么就是不听啊,老师是为你好,你……”
等她劈头盖脸地絮叨完我一通,我也没往心里去,指指从南边红绿灯开来的公交车:“是坐这辆么?”
席老师两眼往上一翻,嘟嘴道:“……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我之所以急着收集元青花残片,事情还要从一年后的电视节目说起。
那是北京台做的一期节目,叫《寻找元青花》,重生的前一天晚上,我还坐在电视机前看过该节目的倒数第二期,所以记忆深刻。从片子的场景分析,拍摄时间应该是一到两个月后,算算日子,也没多少天了。
故事发生在朝阳区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四合院里,一个姓白的老大爷早年间在农村花费极低的价格淘换回来件裂了口的瓷器,所谓一分钱一分货,当时不懂行的白大爷只为了好看,根本没把瓷器当回事儿,以为它是假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由于没有细心爱护,没过一年,瓷器的裂纹越来越深,导致再无法维持原状,四分五裂了开来。本来,白大爷是想把碎片丢掉的,但有一天他逛街时,看到地摊上有人在出售瓷器残片,几十的有,几百的也有,白大爷没想到破掉的残片也能值钱,他自己留着也没用,便拿出两片送给了跟他较好的两个朋友,一个是周大爷,另一个是吴叔叔,其他的几片,则是在一年内被分别卖了出去。
因为卖价很高,那时白大爷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这件瓷器很可能是真东西。
不久,白大爷被查出胃癌晚期去世了,几年后,他出国留学的儿子回到北京,无意间从白大妈口中得知那些或送或卖出去的残片居然是一个完整元青花罐摘分下来的,大叫暴殄天物,他在英国呆了许多年,见识自然比白大爷高出了太多,于是,他找到了电视台,希望跟他们合作,帮着自己找寻回那些元青花残片,重新修复完整。
事情基本就是这样。
现在不到八月,白大爷的儿子应该还不知道元青花的事儿,所以,先下手为强,我必须赶在他联系电视台之前找到那些失落的残片,幸运的是,一年后的节目已经帮我找到了残片的下落,不需要我费力气,只要花钱买回来就可以了。
元青花是什么?
十几亿中国人都知道,几乎家喻户晓的它可以称得上世界最贵的瓷器了,至少拍卖会上的记录一直由它保持着,一件完整品的价值何止千万人名币,一些带故事、带人物的大件元青花,几亿人名币都是能够拍出来的,可见其魅力。
但残器呢?经过修复的瓷器值钱吗?
本来,中国古玩界一句“古玩毛了边,不值一文钱”的不成文规矩一直延续了数百年,但这条规矩对国外的玩家儿却不太适用,他们认为缺陷并不影响文物的根本价值,相反,有些特殊的文物,缺陷本身就是一种美,如断臂的维纳斯。纵观近年来国外拍卖行出现的中国瓷器,有相当数量是经过修复的,例如2001年11月份在英国伦敦苏富比的中国瓷器拍卖会上,一件估价10万至20万英镑的明代成化斗彩天字罐,拍出了75。15万英镑的高价,而这件天字罐就是残器,是不完整的修复件,器口颈部磨平,缺盖。这也直接改变了国内藏家对残品瓷器的认识。
诚然,我要找的那件元青花破损十分严重,又不是人物故事纹饰,甚至有可能部位缺失,但元青花毕竟是元青花,就算达不到千万人名币,也不会是区区十几二十万元可以买下来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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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二片古瓷】
吴叔叔家住在丽泽桥西侧一片刚落成没多久的新住宅小区。
三十多层的塔楼,他家住七层一户西北向的三居室。因为席老师胆子小,怕坐升降电梯,我俩是爬楼上来的。现如今,北京房价虽是在跌,可依然寸土寸金,这么套格局不错的商品房,没有二百万是决然拿不下来的。我心知此行艰难,跟周大爷不同,看得出,吴叔叔家根本不缺那几万块钱,至于残片能不能到手,我心里实在没底。
叮咚……叮咚……叮咚……
按过他家门铃,席老师眨着清澈的眼眸瞧着我:“破瓷片真不值钱,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到都到了。”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您放心,肯定不给您添麻烦。”
咔嚓。
墨绿色的厚重防火门开了,门缝里挤出一股浅浅的鱼腥味。
那个我跟电视里见过一面的吴叔叔正站在门口,不到五十岁的样子,长脸,高鼻梁,很有种成功人士的风范。他先是奇怪地看我一眼,也没多问,开了防盗门让我和席蔓莎进屋,等我换好拖鞋,吴叔叔才在我身后问道:“席老师,这位是?”
他应该很喜欢观赏鱼。
我看到客厅的北面和东面的墙壁上架满了隔断玻璃鱼缸,少说得有十多个,都是带底柜、过滤器和灯箱的那种,旁边的长柜上有网兜,有海盐,有鱼虫。往鱼缸里一瞅,七彩神仙鱼,美洲短鲷,蓝剑沙,金龙银龙,巴西龟……
养鱼不错,能修身养性。
席蔓莎叹了口气,“我们班的学生,叫顾靖,也不知道从哪听说您家有古瓷残片,就非要跟着我过来看看,嗯,你们聊吧,小东在里屋呢吧,我去给他补习功课。”说罢,席老师便踩着栗红色的高档木地板朝左手边的小门走去。
待席蔓莎进了屋,吴叔叔招呼我坐在客厅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倒了杯茶。
我为刚刚席老师的话补充了一句:“吴叔叔您好,冒昧打扰了,嗯,我是从周大爷家听说您这里有一片元青花残片的,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看一看?”
“我知道你,周叔叔的残片就是你收走的吧?”吴叔叔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把水果盘子向我这边推了推,里面有切好的猕猴桃,香蕉,西瓜,“他昨晚给我打电话了,说把他儿子臭骂了一顿,呵呵,估计现在还生气呢,你不知道,这个瓷片是我一忘年交白叔叔送的,嗯,看看没问题,但卖是不可能的。”
从那期电视节目里我就知道吴叔叔和周大爷是两个重感情的人,因为在记者的跟踪报道中,白大爷的儿子几乎只是表明了来意,吴叔叔跟周大爷便分文不取地将古瓷片还给了他,没要一分钱。
在吴叔叔卧室的床头柜里,我看到了元青花残片。
这片古瓷包含了一部分瓷口和三个纹饰装饰层,镶着蓝花,比周大爷那块大上些许。
我拿在手里端详了好久,恋恋不舍地放回去,转头问了句废话:“能割爱让给我吗?”
“刚刚已经说过了。”吴叔叔笑着摇摇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不卖。”
唉,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我心下一叹,一边考虑着如何才能说服吴叔叔,一边与他重新回到客厅,本来的话,这种情况我是理应告辞离开的,可古瓷片对我太重要了,只能厚着脸皮继续跟沙发上坐下。吴叔叔许是碍于席蔓莎的面子,也没有轰我走。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花鸟鱼虫。
没过多久,吴叔叔的爱人买菜回来了,一个不到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短发,挺精神。
吴叔叔将我要买瓷片的事儿跟爱人说了说,并提到我是席蔓莎的学生。
吴阿姨没说什么别的,只是客气道:“顾靖是吧,中午别走了,我给你们炖点鸡翅吃。”
“那怎么好意思。”我连连摆手。
“没事儿,你们席老师也留下吃饭的。”她看了眼客厅的挂表:“瞧瞧,眼看就到饭点儿了,听阿姨的吧。”吴阿姨把买来的长条茄子和鸡翅膀放进厨房,没过两分钟,又走出来对吴叔叔道:“头两天死的那条‘黄金战船’能吃吗?我搁冰箱里冻上了,要不,我给它炖一炖?好歹也是四五斤的大鱼呢。”
“得了吧。”吴叔叔失笑一声:“那是观赏鱼,别再吃出病来,趁早扔了吧。”
吴阿姨哦了一嗓子:“腾出的鱼缸,哪天有空去买条红龙吧,我挺喜欢那鱼的。”
“漂亮是漂亮。”吴叔叔皱皱眉头:“可好点儿的红龙得上万了,太贵,还是养点小鱼合适,也不爱死,皮实。”
吴阿姨闷闷不乐地瞥他一眼,没说话,转头回了厨房。
红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暗暗记在心里。
中午十二点整,席蔓莎跟小东走出卧室,小东头发留得比他母亲还要长,偏分。我们大家略微聊了下,吴叔叔夫妇便去厨房开始炒菜,小东也跟着去帮忙打下手。闲来无事,我扶着膝盖蹲在鱼缸前看鱼。
席老师道:“既然吴大哥不想卖,你也别死乞白赖了,吃完饭就回家,知道不?”
我嗯了一声,没多说。
铃铃铃。
席蔓莎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先看了来电显示,又望了我一眼,跟沙发上侧过身,接起电话,语气要多柔弱有多柔弱,“喂……嗯,我在吴大哥家呢……对,家教……你早上起来干嘛去了,怎么不接我电话呢……啊,不是不是,我没别的意思,随口一问……你,你别生气,我错了,我,我以后不瞎问了,真的……”
我透过鱼缸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