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忽然笑了,声音虽低却显得猖狂,道:〃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早八百年前就落伍了,真要摧毁人的意志,应当。。。。。。〃他用轻蔑的目光觑着莫灿,用虚弱嘶哑的嗓音、嘲讽的语气向她展示自己在这一方面的独得之秘。站在近处的程平甚至可以在他脸上看见极为炫目的神彩,那是一种绝对不会向逆境屈服的神采。
果然,过不多会,莫灿脸上开始阵青阵白,左近几间囚室的人吓到大气都不敢出,连程平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莫灿的指示。
慕容锐钺几乎要鼓起掌来,因为黄翎羽刚才所说的各种方法果然匪夷所思,比之莫灿不知高明了多少倍。莫灿被如此当众奚落,也定没脸面再用这些手段。慕容锐钺甚至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想法,也许不论面临什么样的难题,这个人都有办法轻轻解决,不论面临什么样的突变,他也都有手段能够随机应变。这样的交锋,光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热血沸腾。
就在短短的时间里,黄翎羽凭借过去的知识再一次化解了近在眉睫的危机,取得了暂时的上风。如果事情就这么进展下去,也许莫灿什么也不会做,最多也就一点皮肉之伤就可以解决了事。
哪知道慕容炽焰再也忍耐不住,忽然扯住莫灿的手臂,有些哀求地道:〃灿姨!〃
黄翎羽倒吸一口气,心叫不好。
走廊里的火光照耀中,只见莫灿回眸过去,轻柔地问慕容炽焰:〃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炽焰霎时间停下了动作。
〃你这是在做什么?〃莫灿又问,〃你竟又求情了?〃
垂头随侍的程平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慕容炽焰咬紧了下唇,松开了拽着莫灿的手。
〃你难道忘记了,一时心软会有什么下场?〃莫灿道,〃你难道忘记了,你一路走到今天的功业,凭的就是冷血无情?〃
她忽然松开了黄翎羽的衣襟,将他放倒在地上,轻轻捧起慕容炽焰的脸,直视着他的双眼,问道:〃你难道忘了颜妃之所以败落,你母亲之所以胜利,是因为了什么?如果你先心软了,就只能被人踩在地上。这个世上,原本就是无情者为胜!〃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肯定和自信,如同天下的真理就掌握在她手中。
旁观的慕容锐钺也暗自叹息,他已经知道这场博弈的结果。
还有什么能比最为亲密,最为关怀自己的保护者的劝诫更为有力?从小到大,慕容炽焰的世界就只有雪妃和灿姨。日久天长,这种服从甚至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果然,尽管迟疑了许久,慕容炽焰仍然让步了。
〃灿姨,是我错了。〃他道。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莫灿没有责备他,仍然很温柔地问。
〃我不该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手软。〃
〃既然知道错了,灿姨也就不再多说你。但你若要补偿今日的错误,就证明给灿姨看。去,〃她指着地上的人道,〃和往常做的一样,把他的膝骨给灿姨取来,让他以后也没办法逃跑。〃
莫灿的声音温柔如许,但是程平已经开始觉得汗毛直树。慕容炽焰迟疑着没有动弹,莫灿便用安慰慈祥的目光抚慰着他。
慕容炽焰忽然动了起来,动作快到程平产生了眼花的感觉。当看清楚时,慕容炽焰已经跪了下去,将那个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人固定在草堆里。
黄翎羽奋力地挣扎,但是那力量是如此微不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足够的进食,就连饮水也都是只能得到近乎结冰的冷水,苦刑加上失血,使他即使拼尽全力,也只是蜻蜓撼树,徒劳无功。
慕容炽焰白皙纤长的手指在火把光照中泛着晶莹的红润光泽,他面目冰冷,仿佛没有了灵魂的木偶,但双手却犹有自己的意志般直直掐住了黄翎羽的双膝,修理得十分光洁漂亮的指甲,几乎没有声响地就陷了进去。
程平完全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万籁俱寂中并没有传出预想中的呼痛声,仅有黄翎羽轻微低弱的喘息。
在受冷挨饿了这么多天之后,他根本不成造成任何阻碍。因为对方冰冷的手指插入血肉,嵌入骨缝,剥离肌腱,掀启骨骼,他甚至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一切的智慧和随机应变,在无法逃避的重伤面前是如此的无力,他甚至集中不了精神来思考如何化解这样的灾难。
混红的火光中,有人旁观着他紧紧抓住慕容炽焰的手腕,也许是因为要缓解痛楚,也许是因为要推拒这双正在持续着伤害的魔爪。
不论是莫灿,还是慕容锐钺,又或者是程平,产生了在参与一场献祭的错觉。眼前所见,似乎是只被蛛网缚住双翼的蝴蝶,正被天敌尖锐的口器穿透柔软的身体,垂死挣扎之中只能发出一阵阵痉挛般的颤抖。
渐渐的,终于再无声息。
只剩下慕容炽焰盯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手指上仍然扣着两团碎骨。
忽然一双十分熟悉而且柔软的手臂从后方将他轻轻地抱紧,然后那个十分熟悉而且温柔的声音在他肩后轻轻道:〃别管他了,灿姨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你。〃
片刻前手指抠入血肉,指甲插入骨骼的感觉还清清楚楚地留滞着。
慕容炽焰忽然全身剧颤,黄翎羽的挣扎也没有那么剧烈,他长声惨嘶着挣脱了莫灿的拥抱,一步步往牢门退去,却始终看着自己手上滚热的两团碎骨。仿佛不堪其重,被烫伤一般将它们甩落在地,捧着头逃了出去。
半年如烟'71、72'
第七十一章 半年如烟
冬去春来,春去夏来。转眼间,半年时间过去了。
半年里,很多事情变化了,还有很多事情仍然一成不变。变化了的,比如那满湖碧水红莲盛开,比如那慵懒夏蝉吱吱不休;一成不变的,比如皇亲贵胄府邸里亭台楼阁的肃静,仆从婢女的恭顺。
对这转瞬间的变与不变,不过是人生历程中见怪不怪的事物。身在世事里,很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就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全身心地习惯。一如今日的程平,恭顺地习惯地趴伏在地面上,等候尊上的训示。
而慕容锐钺则若有所思,坐在宽大的檀木桌后,目注观景窗外的碧湖垂柳。他思考了很久,趴伏在地的程平也一动不动。
〃他最近还是只要鹅卵石?〃
〃是的,他仍然天天在找‘膝盖',却始终不满意。〃
〃你看他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程平思考了片刻,答道:〃以往不乏有人被损残肢体,刺激过大而神志失常。他的情况,也可能是挖膝后的高烧给烧坏了脑子。〃
慕容锐钺随手翻动桌上的宗卷,淡淡道:〃他最近精神如何?〃
〃哭闹不断,精神倒是比四个月前好许多。只是有时候拿石头填不进膝处,便哭叫着捶打伤处。〃
〃好了,就这样吧。虽然最近地牢是人满为患,但他的事再放放,过一阵子再看是不是要‘处理'。〃
〃是。〃
慕容锐钺正在询问时,黄翎羽却安静地窝在一成不变的地牢囚室里。
他其实没疯也没傻,不过最近经常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只能在记忆中想想就算。那时候黄翎羽与阎非璜是一个团队的人。
考古小队往往是临时组合搭配,但他们始终没拆开。就连回到城市,也有大半时间都泡在一起。在没有考古任务和研究任务的时间,黄翎羽和阎非璜会懒洋洋躺在一张古旧的木架床上,懒洋洋喝点啤酒下点小菜,懒洋洋地看些书报电视。
那段时间正在热播一部韩剧,里面的女主角患了绝症,周围的人整天哭哭啼啼,弄得观众也哭哭啼啼。
不过这种情绪显然影响不了阎非璜,他看得甚是欢乐,还说:〃我预言这主角最后不是因为绝症死的,而是哭死的。在疾病消磨完她的生命之前,悲观已经侵蚀了她的生存意志。〃
〃没有患上绝症的人就不要空口说白话。〃
阎非璜斜眼怒了,揽着黄翎羽迫他倒在床上:〃看你挺欣赏那女人的样子,难道你竟是传说中的‘双插卡'!〃
黄翎羽也怒了,一脚踹在他腿上,把他掀翻在地下,冷笑道:〃要插也是我插你。〃
最近天气渐渐炎热,吹进地下的风都是潮湿的,牢房送来的饮水也不再是结冰一般的冷,带了些许春夏的暖意。
黄翎羽瞪着眼睛,看着昏黄火光中的天顶。
那时候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把阎非璜踢倒在地。后来阎非璜不在了,他还有一双健全的腿。每当夜雨深沉的时候,他可以在雨幕中独自一人攀爬城市边缘的树木、山峰、居民楼宇。雨幕包围着他,耳中只听得到雨声和自己的呼吸,身体只感受得到雨水和自己的力量,仿佛天地中原本就只有他一人,以后也将会只有他一人。
他一人可以渡过所有的难关,解决所有的问题,阎非璜不在了,也不会产生任何不便。
但是那些都是旧事,现在他眼中所见,只有囚牢的天顶。
他在摸着自己已经缺失的关节。在应该是膝盖骨的部位,现在已经凹陷进去,心情顿时沮丧到极点。
〃Shit! 靠!son of bitch!〃他又大喊大叫起来,冲着天花板顶中指,破口大骂鸟语。
牢门附近的守卫狠狠地踹了牢门一脚,但是也没能止住他的痛骂。
黄翎羽摸摸身旁,随手抓到一枚被河水冲刷得圆滑的鹅卵石,往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上死命地塞,一边揉搓一边哭喊:〃还我膝盖!还我膝盖!天杀的臭婆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