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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那一夜,他矜持的笑,也是这般若隐若现的。
正自怔忡,一件衣服扔到了他身上,那人已站起,淡淡道:“你身中蝠毒虽解,但失血不少,好自为之罢。”掀帘进了东屋,不一会便传出了均匀的鼻息声。
戚少商发了一会呆,低头看见衣服上那些整齐的针脚,比当年小红袍的手艺竟好了不知凡几。
清晨,戚少商一醒来便闻到了粥的香味,顿觉饥火难忍,来到外间,顾惜朝恰好吃完,起身时却连碗带锅子一齐端走,戚少商忍不住道:“难道……这里面没有我的份么?”
不想那人干脆地答道:“没有。”
戚少商气极,正想问为什么,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少女的声音叫道:“大哥!我来晚了!”
音未落,人已到,戚少商一见之下,不由惊道:“是你?”
来人娇小玲珑,颜容娟秀,居然就是诓他前往龙游帮送信的那一位!
那少女看见戚少商,也是惊了一惊,随即笑道:“又见戚大侠,何等荣幸!”
戚少商方欲询问当日情由,顾惜朝已插口道:“关关,粥还热着,闲事待吃完再理不迟。”
“闲事?”戚少商忍气道:“这位关关姑娘好毒的算计,调虎离山,混水摸鱼!我却几乎丢了性命!”
那关关转了转眼珠,咯咯笑道:“小女子早知戚大侠一身好武功,命又硬得紧,果然随时能化险为夷啊!”
戚少商虽气恼,亦不便与小姑娘较劲,又委实饿得厉害,进厨房翻找一通,竟连一粒米一把面都未找着,真不知顾惜朝如何变出那一锅粥来。又找了半晌,才终于在一处壁橱中发现了两个包子!
那冷硬的包子也不知隔了几夜,戚少商却已无暇多想,正要一口咬下,背后忽伸过一只手来,竟将他嘴边的包子又攫了去!
戚少商怒极,回身叫道:“你存心想饿死我!”
顾惜朝这回连哼都不哼了,随手将包子扔进泔水桶中,转身便出屋去了,只把个戚少商气得浑身冰凉。
忿忿地出了厨房,便见那“兄妹”两个边吃边谈得欢,那人竟轻弯了眉眼,漾起了笑容,清浅如百合花般,看得他心里便是一窒,越发地恼火。
此刻那人手中正托了一颗滚圆的珠子,比鸽卵稍小,半透红光,半黑如墨,绝然平分又浑然天成。“想必这便是龙游帮主家传的乾坤珠了?”
关关笑道:“正是。若不得戚大侠大力相助,要取得这珠子可不那么简单呢!”眼角向他微瞟,低声吃吃地笑。
戚少商只作不见,蹩进西屋一头倒在床上,眼不见心不烦。却不料饿得搜肠刮肚的,翻来覆去,又如何睡得着!
“咚!”一物被扔到桌上。
翻转身看时,只瞥到了那人的背影,木桌上留下了一碗黑糊糊的东西,似粥又不似,袅袅冒着热气。
戚少商迅速爬起,端到鼻端一闻,一股子药草味儿,隐约能辨出当归、地黄和首乌之类,想来是补血的药膳,心头一喜,不免把先前的怨气都散了。
吃饱便睡,一觉醒来已然午后,木屋中一片静寂,金色的阳光透过枝叶照进来,在墙上轻轻摇弄。厨房中果然还留了一碗药膳,拿来吃了,只觉精神焕发,踱了几步,寻思不如趁此机会觅个出林的路径,遂带剑出屋。
时当白昼,木屋四周几十步之外,那片蔓陀萝林依然幽暗阴森,满目浓浓苍苍,密密匝匝,蓊蓊郁郁,静得竟连一声鸟鸣也无。地下尽是密密的野莽荆棘,荒榛蔓藤,戚少商挥剑砍削,艰难摸索,在密林中转了许久,不出所料又迷了路,四处如坟地般荒冷,连树叶的簌簌声都似已停止,偶尔有几点日光从枝缝间洒下,在地下弄出几个惨白的光点。
戚少商茫茫然踯躅而行,只觉得四周光线在渐渐暗淡,昏暗中又有东西渐渐蠢动,不禁苦笑,看来那药膳是白喝了。正自丧气,前方暗绿之中忽有异色,急行数步,果见一角飞檐出现在浓荫之下!
第六章
那是一座寺庙的檐脊,高墙大院,却早已荒败得久了,残砾遍地,榛莽丛生,寺庙的两扇大门已几近腐朽,庭院里一股腐木的腥味,一条青石板路直通殿堂,缝隙间也已长出了尺余高的蓬蒿。
走进那寺庙正殿,只见左半爿已然毁塌,漏进稀疏昏暗的天光,隐约能看到殿中的神坛上供着一尊真人大小的女神像,盘腿坐在莲花宝座之上,依稀可见其形容端丽,一双眼睛半开半闭,嘴角微微上翘,身上所披的彩裙金漆却已剥落得所剩无几。戚少商心道这必是那湖神庙无疑了,神像前正有一方长条形的祭坛,由整块玉石铸成,莹洁无瑕,经此许多年月,其上竟无一丝尘土,亦委实令人惊叹。玉坛四隅各有一圆孔,想必是用来穿系绳索,当年便在这祭坛之上,戕害了无数年青的生命。忽忆起那日初入林时,自己竟想象顾惜朝作了牺牲时的情形,于今想来当真好笑,那人若知晓此事,保不定提起剑来杀尽了这宛湖两岸的居民。
走了这许久,早已累得狠了,倚着神像坐下,闭目养神。
如此似醒非醒地也不知过了几时,庙外终于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穿过庭院,步入神殿,停住在他面前。
戚少商睁开眼来,狠狠伸个懒腰,笑道:“你来得倒还不算慢!”
跟在顾惜朝身后回木屋,林中处处闻得凤蝠们嘿嘿嘿嘿的诡异叫声,却无一头敢来袭击两人。想来顾惜朝带有使之自行远避的药物。
踏入屋内,那人终于冷冰冰地开口了。
“你若不想成了蝙蝠们的食物,最好不要离开木屋!”
戚少商冷笑道:“这算是软禁么?”
那人亦冷笑道:“嘴在你身上,怎么说都行。”
戚少商不再说话。他自知单靠自己,万难出得这神秘的鬼林去,若想脱身,非制住顾惜朝不可。
软禁中的生活甚是平静,木屋中的空气总是沉潭也似,清晨未见晓燕,黄昏不闻归鸦,只有关关来到时那银铃一般的笑声,能搅起一丝生动的涟漪。小姑娘有时还会与一男子同来,那人甚是高大雄武,话语不多,顾盼之间却可见两眼精光隐隐,无疑是位内家高手。顾惜朝唤他“帮主”,两人时常入室密谈,却往往争吵起来,虽压低了声音,仍能听出争吵的激烈,各执一端互不相让,戚少商冷眼旁观,心中虽好奇,却也不会蠢到前去偷听。然而待那两人吵完出房,便又只见面色平和,浅笑如常,这令他甚是纳闷,且莫名地感到不安。顾惜朝依然极少搭理他,只在每晚临睡前,必亲手熬一碗汤药,看他服下之后才离去。
日子如此平淡地过,戚少商的体力恢复得极快,但丹田中总是空荡荡的,提不起半点内力,想来那蝠毒端的是厉害无比。
又是夜晚,戚少商望着面前的汤药发愁。
自从睡前服这汤药,他每晚必一觉睡到天明,且连梦都不作一个,戚少商并不蠢,又皆熟知顾惜朝的心性,这汤药之中不做甚手脚才是怪事。
那人今夜却似有些心神不属,呆呆地望着烛火,不知想些甚么。
“咣!”厨房忽传来声响,似有物坠地,他失惊之下,不由转头去望,戚少商暗道天助我也,手一扬,飞快将药泼入了壁角。
夜,气肃风清,蝙蝠们的怪叫声都似远得听不到。万籁俱寂。月光正照在窗前,将随风摇摆的树影投在窗纸上,忽浓忽淡,颇有画意。
戚少商睁大眼睛躺在床上。
他在等,等顾惜朝回来。
直等到月上中天之时,屋外终于传来了微声。
戚少商待了一会,方悄悄起身,掀开门帘的一角。
那人正站在窗边的木桌前,身子微侧地背对着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忽然将上衣脱了下来。凉凉的月光洒了他一身,那裸露的肩背,裸露的手臂,都似象牙一般的莹白,散着柔柔润润的光晕,如墨的长发微卷,柔柔地披在背上,有力的腰线往下收拢,勾出紧致而圆润的腰身,直看得戚少商呼吸几欲停住,一颗心嗵嗵嗵嗵地乱跳了起来。
那人不紧不慢地处理着右肩前侧的伤口,时而微仰了头望那窗外的天空,月光描绘着他形状优美的下颌,直如白玉般剔透。戚少商浑身的血都似冲上了头顶,猛地闭了眼睛,一头栽回到床上,他感觉自己简直快疯了!
僵直着身子在床上躺了半晌,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两耳不再轰鸣,眼前那人半裸的模样亦隐约淡去,满身冷汗,长吁了一口气,侧耳听时,外间静悄悄的,竟不闻一丝声响,
心下正自忐忑,屋帘一动,那人竟走进了他的卧房来!
他的脚步很轻,但在静夜中依然听得清楚。他走过来,站在床前,却半晌不见动静,戚少商不怕他会下杀手,要杀早就杀了,何苦弄这些玄虚。他只得焦灼地等着。
那一刻漫长得如同沧海桑田,那人终于发出一声轻浅的叹息。
“你为何总在我面前出现?我为何总摆脱不了你……!”
一只手忽然抚上了他的脸,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额,他的眉,他的眼,戚少商本已忍得异常辛苦,这下如何还忍得下去,突然睁眼,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往下用力一带,同时挺身翻起,膝盖用力,将他牢牢压在了身下,大喝道:“顾惜朝!你究竟又在计划些什么?”
那人猝不及防,竟被他制住,当下吸一口气,突然手腕反拧,振臂甩出,戚少商吃亏在使不上内力,被他一甩,整个人飞了起来,脑袋狠狠地撞上木壁,顿时满天金星!
顾惜朝跳起身来,面色惨白地望了他一眼,猛地掀帘奔了出去。
第七章
顾惜朝这一去,竟是再未回转,一日一夜不见踪影,戚少商不免心神不属,坐立不安。
夜色浓了。秋风转剧,扫过门前落叶,沙沙有声。
戚少商饿着肚子,盯着墙上晃晃悠悠的影子发呆。
“哧”一声轻响,一个人影忽出现在门边。
戚少商急回头,是关关。
小姑娘抱着双臂倚在门边,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你是否觉得很奇怪,这么多天来为何一直内力全无?”
戚少商道:“愿听姑娘指教!”
关关又道:“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