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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辉披着一件廉价的大衣,静静地坐在河堤上呆若木鸡,陈保良帮他掖了掖衣角,让大衣尽量裹住他的膝盖。
漫漫春寒中,李荣华哀叹一声:“人啊,何苦啊!”
陈保良脱掉鞋子挽起裤腿,走下河堤涉水摸索着,他希望出现奇迹能在河边找到儿子需要的东西,河面上泛起了一些污泥和星星点点的油花,陈保良摸着一些杂物他就随手摔到岸滩上,不一会岸滩上堆积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没有,没有陈家辉需要的东西。
陈家辉微微动了一下:“等等,爸爸,你上来!”
几年来,陈保良第二次听到儿子的声音,急忙跑上岸蹲在儿子身边:“你说话了!儿子,你说话了!”
李荣华扔掉香烟,惊喜地看着父子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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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让陈家辉开口的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几年的地沟油的营生,陈家辉发现了这些杂物其实是一些肉制品的下脚料,从水面上泛起的油花判断:这里有可能是一座废弃的肉联厂,或许暗藏着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地沟油和废弃的下脚料。
陈家辉的判断一点也不错,这里是一座早年的肉联厂,从计划经济时代红红火火地开始,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结束,这条水沟就成了废弃下脚料的储存地,前后差不多三十年沉积在下水道、地沟里的油料、堆积在河床上的下脚料是提炼化工原料的原始材料。
见钱眼开的不仅仅是富人,平民在金钱面前眼睛比富人睁得还要大得多,陈家辉忽然来了精神,点燃一支香烟,思考良久。他很快联系上杏花钱老板,钱老板很是爽快,说好了无论结果怎样赚钱五五分成,赔本钱老板一人承担。钱老板找到当地的环卫、城管、村长商谈,有人免费清理河床,幽州人也是很爽快地一路绿灯。
河床沉积的是些腐败程度不同的猪肉、牛肉杂碎、下脚料,这些没有什么赚头。正当他们失望的时候,陈保良、陈家辉撬开了下水道入口处的水泥板,阴冷的下水道里满是白花花的油脂,在北方气温下几乎密封的涵洞里的油脂品质不错,在城里人眼里这些是垃圾,在化工厂技术员眼里这些是上等原料,在陈家辉他们眼里就是白花花的钞票。
钱老板的五辆十吨的油罐车一天两个来回,足足搬运了一个星期。
陈保良和李荣华就是干活的命,这个星期中跟着钱老板忙前忙后的,钱老板对他们很是满意,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一好体质就跟着好起来,陈家辉的身体也渐渐地恢复起来。
钱老板虽然很爱钱,但是他很地道、义气,按照市场价格算了一下,剔除各项开销,陈家辉竟然分到了190000元,陈保良、李荣华每人也拿到了1400元辛苦费。李荣华拿着辛苦钱心里不是滋味,陈保良看着存折上的天文数字,难免一阵长吁短叹。陈家辉感慨万分,打渔摸虾、收鹅毛、刮地沟油,自己辛苦了许多年都没有赚到这么多钱。
陈家辉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要归还孔令锋的10万窝囊债,这是他的耻辱。然后,给李秋玲一笔钱上学,存一些留着儿子上学,剩下的回凤城做点小买卖。陈保良满心欢喜:“我们回去吧,你妈妈天天催,李云林也忙不过来,荣华叔叔也要回沪洲!”
三个人先去幽州大学看望李秋玲,陈家辉丢下2万元钱给李秋玲,李秋玲说什么也不要,还是李荣华再三劝说才勉强收下来。李秋玲看到陈家辉身体恢复的蛮好的,浅浅的笑着:“哥哥,属于你的就是你的,不属于你的强求也没有用。”
三人坐上火车直奔凤城。
武器是士兵的命,钱是人的胆,陈家辉意气风发,他先回桃花渡还孔家的钱,了却这段心病,再去沪洲接李秋燕回家好好过日子。
火车上,陈家辉好不容易打通了李秋燕的手机,将自己的发财的事情、如何处置这19万元也一一告诉了她,李秋燕不语,叹一口气:“就这些?还有没有需要办的事情?”
陈家辉想不起来,李秋燕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随便说说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秋燕惦记着陈家辉对她的承诺:有卫生间的房子!这是她的一件烦心事,无论在桃花渡的李家还是陈家,无论是在幽州城雍河镇还是孔令锋的农家小院,一直到现在沪洲的石库房,李秋燕都没有一间属于自己使用的卫生间!
陈家辉早已忘记了对她说过“带有卫生间的房子会有的!”这句话语。李秋燕气愤愤地把苹果摔得满地都是,然后稍稍打扮背着小包去上班。
农历二月的沪洲,好像一夜之间,大街小巷到处都都是戴着口罩的人。白花花的一片煞是壮观。
难道2003年的春天流行戴口罩?
李秋燕满头雾水。
第四十六章 恍如隔世
题字:女人撒娇是要有本钱的,天生相貌平平甚至丑陋的女人无论年老还是青春年少,撒娇就成了矫揉造作,就成了笑料,就成了罪过,东施效颦由此而来。相反,面目娇美身材俊俏的年轻女人撒娇起来就成了可爱的宝贝,就是天使的化身。倘若是一个貌若天仙、嗓音甜美的青春少妇撒起娇来,任何一个五十岁的男人都不会拒绝。
撒娇是女人的天性,是女人的权利。
女人需要撒娇,漂亮的女人更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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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辉离开桃花渡的时带着老婆李秋燕,如今李秋燕没有回到桃花渡,这自然而然成了桃花渡这几天的新闻,陈家辉、李阿珍、陈保良无论走到哪里总是觉得村子里人都在说着他们家的丑事。陈家辉按照自己的计划先去孔令锋家还钱,孔祥清、沈兰娣显然也知道这10万元背后的故事,说什么也不要这钱,劝说陈家辉不要放在心上,即使要还也要等孔令锋回来再说。一提到孔令锋,陈家辉想起村里的流言蜚语,他干脆顺水推舟拎着装满钞票小皮包,满不是滋味地回到家。
第二天,陈家辉先去爷爷的坟墓前磕头烧纸,坟前的哭丧棒已然长成一棵小树,春草疯长的二月,爷爷坟头上绿泱泱的。他又来到李秋燕父母的坟墓前,双膝跪拜,一边点燃纸钱一边低低地说:“你们倘若在幽冥地界有灵,保佑我和李秋燕能不计前嫌,重归于好!”抬眼一望,发现坟前的两棵柳树都死掉半边,另一边冒出几颗嫩绿晶莹的叶芽。陈家辉从降泽沟里抓了几把湿湿的烂泥涂在病怏怏的树杈上。
晚上,陈家辉宴请几个昔日要好同学、朋友在镇上饭店里吃了一顿,大家心照不宣地不提李秋燕和孔令锋的名字,一顿饭看上去吃得欢欢喜喜的,陈家辉总觉得少了很多说笑声,就连一向幽默的张小渔说话也索然无味。
陈家辉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他不知道该怎样做,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出桃花渡的流言蜚语。他干脆呆在家陪着儿子,偶尔拉拉二胡,杨杨不喜欢二胡凄凄戚戚的声音:“爸爸,难听啊,我要看奥特曼,你给我开电视机!”
陈家辉打开电视机,杨杨拿着遥控器熟练地调好电视频道,把声音开得大大的。陈家辉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他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院子上方已经被玻璃钢瓦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是李阿珍的主意,听说这里快要拆迁了,他家和刘正洵等几家都一样:宁可要平方,不需要阳光。
这几天,陈保良被镇卫生院借用,高兴得像个刚刚上任的小学班长,每天荣光满面地早早上班,时常很晚才背着个药箱踏进家门。李阿珍头上纠着个牡丹花毛巾,带着个小板凳坐在田里扒玄胡,她必须在落谷前准备好秧母田,那时候玄胡也洗净晒干了,卖给药草贩子可以换到买稻种、化肥的钱。
一家人除了杨杨,其他人很少说话,生怕一说话就会发生些什么大事情。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不平常的宁静。
白天,陈家辉回忆着和李秋燕生活的点点滴滴,思考着谁对谁错,猜测着李秋燕正在做些什么,回忆无论是甜美还是痛苦,陈家辉换来的是一阵阵的绞痛。
夜晚,陈家辉筹划着未来,陈家辉毫不怀疑自己会忘记不快,不计前嫌,与李秋燕重归于好!然后,在凤城温泰小产品市场开一家铺子,李秋燕做老板娘,陈家辉负责进货,想到这里,他拍拍自己的胸脯,自言自语:“呵呵,连搬运人工都省了。嗯,还要买一辆长安面包车,对,对,除了进货送货,还可以一家三口去旅游,不,一家五口一起去旅游!也可能是一家六口,和李秋燕再生一个女儿!”
陈家辉一会默默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一会对着空气说个不停,李阿珍躲在楼梯口睁大眼睛屏息倾听着,她担心儿子会不会——她不敢往下想。
李阿珍蹑手蹑脚地跑回楼下房间里,爬上床低声说:“保良啊,你儿子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不值得!”
陈保良正在靠在高低床的靠背上看钟南山的讲座,李阿珍用胳膊重重地杵了一下陈保良。
陈保良转过脸,拿下眼镜:“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随他们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做冤仇,顺其自然吧!”
李阿珍掐了陈保良一把,关了电视:“儿子混得这样,都是你这个做老子的不闻不问!你看看,小辉这样子,你不心疼我心疼,你只晓得快活,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人家儿子活龙活现的,我家小辉疯疯癫癫的,你有没有心思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李阿珍声音低下去,用手擦拭着眼睛。
杨杨的手臂挥了挥,嘴巴咋吧了一下继续睡觉。
陈保良点燃一支香烟:“让他闭关静修几天再说,他这么大了,让他自己走出来,自杀过的人不会再自杀的,放心。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我们插手不合适!”
“呸呸!不准不提那两个字!”李阿珍抢过陈保良的香烟摔在地上,用一根指头顶着陈保良的太阳穴:“陈保良,你听好了,我不是要你插手,我担心小辉,他如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陈保良,现在他要的是李秋燕,我们要劝他把李秋燕接回来!让他们在一起相处,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说,问题不就解决了吧!”
陈保良侧头让着李阿珍的指头:“没有这么简单吧!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