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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燕接过龚宇廷的名片,淡淡地笑了笑:“爸爸,好吧,我会找你的!”
前来整理客房的服务员看了看他们,心想:哪有父亲给女儿名片的,这显然是一对野鸳鸯。人啊,很多时候总是用最卑鄙的看光看待一些很正常的事情,人啊,有时候看似臆断的眼光里总有些蹊跷的事情发生。
人啊,猜测无端,眼神有毒。
这淡淡的一笑勾起龚宇廷许多遐想和回忆,他一边寻找饭店一边回味着李秋燕的笑容,回忆着一件件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龚宇廷想: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在一个美貌的少妇心里会是什么样子呢?自己有老婆有孩子居然陪着一个陌生女子在沪洲东游西逛,自己心术不正吧。
说实话,龚宇廷的确没有过多地往邪恶方面想,只是这个女人似曾相识,这个女人需要帮助,他好像与她有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一个是南国越州商人,一个是苏北凤城女人,两地相隔一千多公里,龚宇廷从来没有去过凤城,李秋燕从来没有去过越州,他们怎么会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很想把这个女人搂在怀里,永远做她的保护神。
夜深了,白天家里几个电话都没有来得及回复,手机从傍晚上飞机一直关着。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孩子老婆,告诉他们自己不能及时回家过年,至少要等到正月初三、初四才回家,一番祝贺一番思念,龚宇廷咳嗽几声,他显得有些疲惫,毕竟身体刚刚恢复。
2
李秋燕躺在浴缸里也在想着:“几个小时之前还是大哥,刚才,我怎么叫这个男人爸爸呢?为什么我会这样叫他?”她的思绪在温暖的池水中泡开了,渐渐地,渐渐地想到了石景山的饭店,想到了陈家辉、孔令锋,她惊讶得来不及穿衣服,急忙抓起电话拨打龚宇廷的手机:“爸爸,我,想起来了,我在幽州石景山一家饭店打过工,我和一个叫陈家辉或者叫孔令锋的男人结婚了!好像又不是结婚,反正我们一起生活了一顿时间。还有,等等,对,我和他还在一个叫什么什么雍河镇或者萨荷镇的,我和他在一家农舍里,来了一个女人,我跌了一个跟头就去了医院。”
龚宇廷刚刚走到西郊动物园大门口,他听着电话里李秋燕语无伦次的叙说完,抚慰着她:“好的,好女儿,我说,你的记忆会恢复起来的。现在,我帮你记住:你是凤城桃花渡的,到幽州石景山一家饭店打工,你和一个叫陈家辉或者是孔令锋的男人结婚了,曾经在雍河镇或者萨荷镇农舍里生活一段时间,对不对?有一天来了一个女人,你摔了一个跟头就进了医院,就是阳山医院。对不对?等一等,你再打过来,我有点事情!”
一辆警车闪着红蓝色的灯停在龚宇廷身边,彩色的灯光在西郊动物园门前忽闪忽闪着。一番询问,警察检查了龚宇廷的身份证,打了几个电话,帮助龚宇廷找到了附近的洪桥饭店,那里还有几间空着的客房。龚宇廷坐在警车上满不是滋味:新年的钟声已经响过,这新年新岁的头一件事情就是坐警车,一种不祥之兆困扰着他。
这警车,前排两座是警察的座位,后排是特殊人员的座位,两者之间隔着一道铁栅栏。虽然铁栅栏没有锁起来,龚宇廷还是觉得不自在:“警察同志,我下车自己走过去,行不?”
“不行,我们的责任就是在这段路上看不到盲流!哦,你不是盲流!”三十多岁的警察头也不回:“今天是春节,这是惯例!”
十多分钟后,龚宇廷下车了,登记住宿,稍稍洗漱倒头就睡。这一天的奔波,龚宇廷太劳累了。
3
一排矮矮的租住房静静地躺在幽州郊区雍河镇的山窝里,山岗上白雪皑皑。
这是一个崭新的早晨,这是农历2003年春节,大年初一,阳光透过裂开的破木板门的门缝照在小屋的水泥地上。李秋玲和陈家辉睡在一张床上,他们各自睡在自己的被子里,两个成熟的身子相隔几厘米,他们相互温暖着,续写着成年人的童话。
阵阵炮竹声中,陈家辉、李秋玲醒来了。
陈家辉悄悄地起床,洗了脸和手拿了炮竹推开门,点燃引线,鞭炮劈劈啪啪地响起来,大炮竹升腾到空中炸开了花。李秋玲也起床洗漱一番开始忙着早茶:下圆子煮干丝,焖红枣布茶点。陈家辉放完炮竹走进来,他看着李秋玲娴熟地忙着早茶就是插不上手:“小玲玲,恭喜你,新年快乐!”
李秋玲笑笑:“哥哥,恭喜你——心想事成!”
阵阵炮竹声中,一转眼就是正月十四,李秋玲开学了,李秋玲依依不舍地离开雍河镇。陈家辉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这多亏了李秋玲一个寒假的照顾。
陈家辉不忘叮嘱李秋玲:“你姐姐的事情有消息就告诉我,记住,你不要去找,学业重要,你姐姐和我都没有机会上大学,你要完成学业。”
李秋玲点着头:“哥哥,我知道的,姐姐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她会回来的!”
陈家辉刚刚送走李秋玲,沐队长兴冲冲地来到租住屋,他告诉陈家辉:“你受伤的那个案子有了些线索。去年年底,我们在走访中,有个叫秦晓东的流浪汉当天看到了一辆面包车停留在案件现场附近,因为他想买彩票梦想中奖,记住了那个号码,还买了一注彩票居然中了5元钱。并为了守号一直买这个号码。今年一上班,我们按图索骥找到了那辆面包车和现场的痕迹比照,竟然完全相符,车主是半岛市的刀疤褚奈山。”
“秦晓东?那个睡在水泥管里的青年人?他现在在哪里?”陈家辉关心秦晓东的去向,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对,就是秦晓东,他现在回东北老家了!”沐队长说:“你们认识?”
陈家辉把认识秦晓东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沐队长说:“你是个好人,可惜,还有人害你受伤!”
“我与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我的命?”陈家辉打断沐队长的话。
“这个,我们一开始也认为与你的地沟油有关,我们找到了刀疤褚奈山,没想到褚奈山说他的车早在四个月前就丢了,并且在阳山派出所登记了丢失信息,就这样,我们的线索暂时断了!这些,我们本来不会告知你的,只是同情你受害了,一个外地人怪可伶的。”
陈家辉有些失望。
沐队长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不过,那辆车在三省市交界的萨荷镇找到了,也是一处地沟油集散地。看来,还是与地沟油有些联系。”
陈家辉眼睛里闪着光。
沐队长说:“不巧的是,租住农舍的人用的是假身份证,线索也到此为止——我们会继续寻找的,这些不要乱说,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小镇的城管队长,人手少才抽调我帮忙的。一有好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送走沐队长,陈家辉把自己关进小屋里,看着这间小屋里桌子、电视、小床、风铃……想起这几年在幽州的风风雨雨,想起收获第一桶地沟油的欣喜,想起对李秋燕承诺的卫生间,想起和孔令锋的泔水油的争执,想起妈妈在这里做的梅干菜红烧肉的味道,想起李秋玲的吉他声声……不禁长吁短叹起来,二十多岁的人,竟然老气横秋起来。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美好的未来在等着!忘记吧,忘记吧!”陈家辉自己劝慰自己,然而不想李秋燕的时候还好,一旦想到她,哪怕是恨她,心如刀绞一般,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心脏在滴血,一滴一滴的红色缓缓地流着。
4
自从李秋玲、沐队长走后直到第二天中午,陈家辉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苦苦地思考着,一会自言自语,一会放声大哭,一会沉默无语,渐渐地,渐渐地,几近疯狂的陈家辉做出一个决定:寻找李秋燕,离开大都市幽州,离开这个伤心地!
正月十六午后,陈家辉顿悟出:这里没有他的容身之处,这里不属于陈家辉!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家辉忙开了,他与房东老爷子结清租金。接着将一切家杂行当处理给杏花钱老板,钱老板看在同乡人的面子上,以不错的价格将他的地沟油、油桶、家具、甚至被子全买下来。陈家辉将刚刚换来的二万元多元钱和两串风铃、随身物品以及几套换洗的衣服装进一只旅行包里,把钥匙交给房东老爷子,提着旅行包、背上吉他,陈家辉走到拐弯处的小山包脚下,爬上小山顶,转身凝视着生活了几年的租住屋,点燃一支烟猛吸几口,一转身大步走下山岗,沿着公路走向幽州繁华处。
石景山饭店外,陈家辉倚着厚厚的围墙弹着吉他,眼光搜寻者李秋燕的身影。
萨荷镇的山间小道上,陈家辉提着旅行包背着吉他,四处打听李秋燕的消息。
阳山医院的大门外,陈家辉注视着每一个年轻的女人,没有李秋燕的身影。
幽州长城脚下,头发乱糟糟的陈家辉疲惫地坐在一块石头上,陈家辉抓起吉他拨了拨琴弦,声音沙哑地唱着:“桃花渡,桃花飞,
桃花飞满三月天。
桃花渡,桃花飞,
相思一年又一年。
桃花渡,桃花飞,
你在和谁相依偎。
桃花渡,桃花飞,
流水泱泱人憔悴。”
他幻想着李秋燕听到他的声音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奇迹并没有发生,失望,永远的失望。
夜色阑珊,幽州城里万家灯火,幽州城外流浪的陈家辉,一个多月以来,他几乎找遍整个幽州城,他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看到出现在东方的太阳。
更糟糕的是,他的钱都掉了。
凌晨的时候,陈家辉早找了一处僻静的小河,南边是一座郊区的大工厂,灰色的围墙、屋顶破败不堪,东边不远处是一条四车道的沥青马路,西边是一座小山包,北面一条刚刚开冻的小河,这是个安静的好地方。陈家辉静静地坐在河沿上,现在,他身无分文,现在他举目无亲,现在他心灰意冷,现在他眼前无路可走。
陈家辉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能的、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上学比不上王晓军,打渔比不上张小渔,做生意比不上黄庆标,搞地沟油比不上孔令锋,都是年轻人,自己究竟错在哪里?自己为什么不如其他人?为什么他无法养活老婆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