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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的疼痛一直忙到夜里十一点，才从大雪中扒出全部粮食，其他的锅碗瓢盆等东西只好等雪停了再说。
孙阿珍流着眼泪唱着民谣把杨杨哄睡觉了，给陈家辉打电话，电话通了，陈家辉拿起手机按了一下免提键。
“儿子，家里厨房倒塌了！全倒塌了！”
“妈妈，没有伤着谁吧？你没事吧！”李秋燕在旁边说：“杨杨没有事吧？”
孙阿珍说：“家里人都没有事，锅碗瓢盆的坏了，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压在瓦下面，粮食全部搬出来了。唉，就是要重新修建厨房，麻烦了。”
陈家辉说：“噢，厨房一定要修的。这大冬天的，没有厨房不行，明天我汇钱给家里，大约需要多少？”
孙阿珍说：“修，肯定要修。具体要多少钱一下子也说不准。孔令锋家的厨房、门楼、车库花了十二万呢。全是孔令锋汇回家的钱，他妈妈说的。”李秋燕听到“孔令锋”三个字气息变得有点急促。陈家辉觉察了赶紧掩着手机话筒说：“小燕子，你不要担心，我们家不需要那样好的厨房，车库也不要。”李秋燕把头靠在陈家辉肩上，眼睛忽闪忽闪地不会说话。
“妈妈，我没有这么多钱，我们家门楼暂时不要修建，车库就不要提了，就盖二间结实的平房，实心墙，现浇水泥屋面！装潢嘛，暂时就搞，等有钱了再说。”
“儿子，就听你的，这样也需要六七万吧！你爸爸这些年又没用攒到钱！家里兜底就二万元积蓄，你是知道的。”
“我这里有一些，大约三万！这几天下雪，油不好卖。你们再想点办法，好吧！杨杨呢？”
“杨杨睡觉了。好吧，就这样。你们不要吵架，要好好地过日子，好了，我挂了！”
“好的，你们保重！再见”
陈家辉叮嘱李秋燕：“把身份证、银行卡找好带着，明天乘下午休息的时候把钱汇到家里去。”李秋燕一一答应下来，关灯睡觉，水乡的歌好久没有响起来，今夜亦然。
3
转眼新年到了，出来近一年的时间里，陈家辉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但是思乡之情却无法坦然面对。长这么大平生第一次在异乡过年，小时候张青云校长让他说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含义，他望文生义，张校长夸他说得很好。现在他经历着这种情感，思乡之情就是几种味道，空气中弥漫的新年炮竹爆炸之后的硫磺、火药的味道，是妈妈做的梅干菜红烧肉或者大圆子的味道，是家里条桌上佛香燃烧的味道。思乡是几种声音，下雪的夜晚，过路人踩踏雪地的唧唧声，大年初一零点那种排山倒海的炮竹声，或者是唱凤凰的锣鼓框里哐当的声音……
李秋燕在饭店里忙着，她在为人家的年夜饭服务，这个除夕似乎不属于陈家辉和李秋燕。陈家辉爬上一座小山，极目远望南方，在遥远的南方有个村庄叫桃花渡，无论他站得多高，他都不会看到桃花渡四散的烟花升空的炮竹。
冷风中炮竹声声，陈家辉站立在山头，面对桃花渡的方向，他打开手机，想听一听桃花渡的炮竹声：“妈妈，爸爸！我给你们拜年啦！祝你们新年快乐！”
陈家辉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炮竹声，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儿子，我们很好，杨杨很好，杨杨，叫爸爸。”
他听到了儿子的声音，那声音对于陈家辉来说，是一种陌生，是一种希望。
他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儿子，我们想你，明年一定要回来过年！我们想你！”
陈家辉忍住眼泪：“爸爸，我们过得很好，我们也想你，秋燕在饭店，等她回来给你们拜年！”
陈家辉挂机坐下，默默地坐着，回忆着这一年的经历，品味着这一年的酸甜苦辣……在无人看见的山头，在这个烟花四起的除夕夜，一个大男人竟然泪流满面。
4
一辆车缓缓地停在山脚下，一会儿有人下车，相吻、拥抱后分开。白色的面包车转头疾驰而去，车灯消失在山路拐弯处。几分钟之后租住屋里的灯亮了，李秋燕回来了，他的心情好起来。陈家辉立即站起来，电光火石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奔跑着想着刚才那对男女的一抱一吻，他的血气上涌，仅存的一点雄性激发出他的满腔怒气，他要杀了李秋燕。
他跑到门口，手机响了起来，是妈妈打来的，他接了：“妈妈，是我！”
孙阿珍说：“杨杨要和他妈妈说话呢，杨杨，来——”杨杨说话的越来越流利了：“爸爸妈妈，新——年——快——乐——”孙阿珍在旁边一字一字地教着。李秋燕也迎了上来，微笑着接过手机：“杨杨，我是妈妈，杨杨，叫妈妈！”
陈家辉听到儿子的声音立即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这个旧沙发是他从垃圾堆上捡来的，只是因为它和家里的那张沙发很像，式样和颜色都像。现在，陈家辉抽烟已经不再咳嗽了，尼古丁陪伴着他，他享受着尼古丁带来的刺激。李秋燕和他的妈妈、爸爸、儿子聊着，一字一句的，他听到爸爸妈妈儿子的声音心里很高兴，听到李秋燕的说话声感到这个女人是多么的虚伪、造作、放荡。
李秋燕说：“老公，我虽然已经吃过年夜饭了，但是还要陪你一起吃。”说着搂着陈家辉的脖子。陈家辉推开她，冷冷地说：“我也吃过了，不饿，不想吃。”李秋燕想起了什么，有一丝丝的惊慌：“你刚刚怎么不在家，去哪儿？”
“太饱了，刚刚才去卖小笼包的那家走走。”陈家辉改变了主意，暂时不捅破她的虚伪和肮脏。
“哦，不早了，我们睡吧！”李秋燕拉他，他没有动：“我坐在这儿静一静，我想家。”李秋燕不再说什么，洗洗上床，一会儿就睡着了。
陈家辉抽着香烟看着塑料案板上的一把菜刀，今天他用那把菜刀杀了鸭子、鸡子，切了牛肉、猪肉……忙了一个下午，做了好几个菜准备和李秋燕一起吃年夜饭，等到十点半，等到的是让他倍感耻辱的一抱一吻。他站起来拿着菜刀，木木地走到床前，审视着这个他一直读不懂的女人，李秋燕睡熟的样子很好看，绯红绯红的脸犹若桃花，显然喝了酒。身子像只小猫咪蜷缩着，裸露手臂放在枕边，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女孩。
他咬着牙齿喉咙里低吼着，双手举起菜刀。
第三十三章 他会杀了你
题字：女人偷情，最后一个知道的往往是丈夫。
俩人有点害怕起来，李秋燕说：“迂腐的男人无法面对这样的事情，哪一天，纸包不住火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你说，我们，怎么办？我们还是不要来往了，提心吊胆的心里难受。”
1
此时，桌子上的手机快乐地响起来，外面响起了一阵炮竹声，没有回家的房客们在庆祝新年的到来。
“现在不能杀了她，杀了他自己逃不了，杨杨怎么办？爸爸妈妈怎么办？”陈家辉犹豫了，新年零点的钟声响起来的时候，他迎接新年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菜刀。李秋燕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老公，新年快乐。”她眼睛也没睁开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
陈家辉拿了三个炮竹二串鞭炮，他默默地许下一个愿望：“在小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在租住屋前点燃炮竹引线，异乡的炮竹带着陈家辉的愿望，在异乡的天空中爆炸，碎片四散开去。他回到屋里关上门，查看着手机信息，逐一回信。
黄庆标的：祝你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
顾尹军的：愿甜蜜伴你走过每一天，愿温馨随你度过每一时，愿平安同你走过每一分，愿快乐和你度过每一秒！愿你在新年里天天有好心情！
张小渔的：严重申明：未经许可，不得对该祝福进行打折消费。一经发现，本人将强行不间断祝福，直到你完全享有该祝福为止。
周素萍的：有些事不会因时光流逝而褪去，有些人不会因不常见面而忘记，在我心里你是我永远的朋友。在新年到来之际，恭祝阿辉哥平安幸福！
李秋玲的：哥哥新年好，妹妹祝福早！朋友微微笑，喜庆围你绕！花儿为你开，鸟儿向你叫。生活美满又如意！欢庆！欢庆！一生平安如意！开心！开心！
……
陈家辉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知道，新年早晨的炮竹声惊醒了他。
2
李秋燕若无其事地上班下班，“老公，老公”的叫着和往常基本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眼睛里泉清水变得混浊，陈家辉眼里的李秋燕变得陌生起来。陈家辉无法忘记除夕夜的那“一抱一吻”，每当想起来脑袋就嗡嗡的响，心就一个劲儿的紧缩，生疼生疼的，他变得沉默寡言。李秋燕加班越来越多，她说因为是春节，北京人喜欢在饭店聚会，陈家辉依然在夜里去接她，李秋燕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常常一句话也不说，经常说自己头很痛。一个心疼的男人，一个头痛的女人，就这样冷冷地生活在一起，燕子没有飞走，家却成了一个空壳。
这几天阳光明媚，桃花开了，灿烂的春光照不进租住屋。陈家辉更加沉默，常常木木地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电视。二十多岁的人竟然像个中年人那样板板的一脸严肃。租住屋里的空气似乎很稀薄，李秋燕有种缺氧的感觉，心里闷得慌。上班的时候她找了个紧急的理由请了一天假，约了孔令锋去春游。
春天的颐和园，花团锦簇，绿树成荫。到达的时候恰逢进园高峰，人山人海的，孔令锋拉着李秋燕从邀月门挤进去。过了玉澜堂、仁寿殿，万寿山和昆明湖出现在眼前，山光水色，交相辉映，他们拐了个弯来到依山傍水的长廊。李秋燕在长廊走了一会，觉得乏味，跨过美人靠跳到湖边的路上，杨柳依依，水面浩淼。俩人一路游来，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二个高个子外国人和他们并行走着，短袖T血衫，短裤运动鞋，背着旅行包拿着相机，李秋燕说：“couldyouhaveaphotowithme？”那二个外国人笑笑：“Youarepretty，Itisourgreatesthonortohaveyouhere。”李秋燕站在两个外国中间，笑得很甜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