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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燕说:“我老公就是聪明。”
孔令锋说:“还没有挣到一分钱,我们投入倒不少。”
陈家辉说:“有投入才有收获!”
“吆嗨,你们这在搞什么工程呢?”房东来了,“得,你们给我都停下来,小子们。”
“大爷,您抽烟!”
“不抽!”
“大爷,您喝茶!”
“不喝!”
“大爷,我们请宋歌给您说过这事儿!”
“宋歌?我已经给他面子,给你们最低的房租,给你们外面的场地,得,你们还给我整个大棚子来。我话说明白了,我得走了。”说着转过身哼着:“徐皇兄年纪迈难把国掌,转面来叫一声兵部侍郎。你保太子登龙位上,你的名儿万古扬。”
三人愣在冷风中,房东的声音愈来愈远。
李秋燕忽然接着唱:“吓得臣低头不敢望,战战兢兢启奏皇娘,望房东开恩将臣放,砌个小棚落得个安康。”李秋燕将唱词中“国太”改成了“房东”,将“放臣还乡”改成“砌个小棚”,情急之下也没有想到什么好词佳句。
房东听到声音回过头踱着方步向他们走来,面露喜色。
陈家辉大声唱起来:“我本当不打鱼关门闲坐,怎奈我家贫穷无计奈何。清早起开柴扉喜鹊叫过。”陈家辉把“乌鸦”改成了“喜鹊”。
房东听出来了:“小子,改得好。就冲你一句‘怎奈我家贫穷无计奈何’,今儿个的事就算了。不过,凡事得有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得和我商量着,这棚子放在哪儿、多高多大你得有个定数!”
他们和房东商量好了,三人诚惶诚恐的送走房东。陈家辉、孔令锋连声夸奖李秋燕机灵。
“还好,老爷子古怪得很,放我们一马真不简单,一般戏迷、票友是不喜欢人乱改唱词的。”
李秋燕说:“说得对!我外婆说,‘礼多人不怪’,这事情都怪我们目中无人。”年轻人很多时候不是目中无人,而是根本不知道需要别人的点头,很多事情才可以做。
陈家辉说:“听他的唱腔,好像是梅派京剧戏迷。我们来自梅兰芳故乡,多少会唱几句,以后有空陪老爷子乐乐,就是遇到什么事情也会通融通融的。”
孔令锋、李秋燕连声附和。
这事情总算过去了,棚子、老虎灶也搭建起来,三人欣赏起他们的杰作:三架梁格式的场棚和家乡看瓜棚差不多,四根碗口粗的木柱子支撑着屋顶,木柱之间用细细的木头横梁固定起来,木柱与横梁交界处再用木料钉成稳定的三角形。屋顶用杉木檩条毛竹椽子做成框架,再铺上油毛毡,为了防止被风吹走,最上边还用细木条固定起来了。这个十来平米的棚子下面有个又大又笨的老虎灶,烟囱又矮又粗。
第二十九章 道德底线
题字:孔令锋说:“你醒醒吧,放眼望望,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厚道,厚道在贬值,一直在贬值。我们没有背景,没有文凭,我们靠什么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胆量和行动——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1
第二十八天,凌晨四点,陈家辉醒了,李秋燕也醒了。
李秋燕说:“今天熬油不要起早,没有闹铃声,怎么就醒了。”
陈家辉说:“生物钟,我们也有生物钟。”
李秋燕说:“少来,连植物、动物都有生物钟,何况我们呢!”
陈家辉说:“小燕子,有时候我真的不相信,我们的生理机能和那些衣服光鲜的人一样,我有时候钻在窨井里的时候想,我是一只屎壳郎,哪里最臭往哪里钻。我又是一只老鼠,一只在窨井里觅食的老鼠。”
李秋燕将身子向陈家辉靠了靠:“屎壳郎也好,老鼠也好,达官贵人、平民百姓还不都是为了生存。能生存下来再讲究生存的质量——再睡一会,你好久没有睡过整夜觉了。”
陈家辉说:“我命贱,今天本来可以多睡一会,偏偏就睡不着!”
邻居出工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来,渐渐远去,可能是东边那对安徽夫妇去雍河镇卖小笼包了。一辆、二辆自行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渐渐远去,可能是四川的那二个中年人去摆地摊了。一辆车停下来,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可能在夜总会谋生的那对小姐妹下班了。
陈家辉努力劝自己睡觉,可惜眼睛睁着就是不能睡着。他坐起来,找到一支烟点燃,烟雾缓缓地散开来,陈家辉几声咳嗽,心情好多了。
李秋燕也睡不着:“你抽烟啦!我发现你抽烟的样子很酷!”
陈家辉说:“那当然!二锅头是麻醉剂,香烟就是很好的兴奋剂。你看啊,香烟盒上说‘吸烟有害健康’,偏偏堂而皇之地出售。为什么这么多人吸烟呢?你想一下,韩老师是一个民办教师,按理说应该不抽烟省点钱吧,可是他有时候在课堂上也抽烟,那劣质的烟味多呛人啊。说他不关爱学生谁都不信,眼看就要转成公办教师了,为了救你们姐妹俩牺牲了。”
李秋燕说:“我一直觉得对不起韩老师一家人。回家的时候一定要带点东西给韩家人。”
陈家辉说:“韩老师一家都是好人。人啊,就是一种特殊的动物!人有感情。”
早晨六点钟,孔令锋来了。
陈家辉说:“现在就动手熬油!”
孔令锋说:“不行,还有几家房客没有出去,熬油产生臭味会熏了他们的,那就有麻烦了。今天的风向还不错,臭味飘向山里。”
李秋燕说:“大约要到9点钟到下午3点钟,房客最少!”
2
上午八点五十八分——李秋燕点火,三人开始提炼第一桶地沟油。
火苗舔着一个特制的大锅锅底,地沟油在锅里发出阵阵恶臭,头晕眼花的陈家辉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用一把大铁笊篱将锅里的熔化不了的东西捞出来,孔令锋兴奋地搬运油桶、运送残渣。李秋燕弯腰烧火,她不敢直起身来,热烘烘的臭味比空气要轻些,只要坐着就稍微少受一点臭味的侵袭。待到残渣捞尽的时候,臭味就变得淡淡的了,差不多就完成了第一道工序。接着就把热滚滚的臭油舀到一个大桶里,桶口放一张不锈钢窗纱做的筛子,臭油缓缓地流进大桶。基本上提炼完成,要求高的话还要再进行一次烧制过滤,根据收购商的心情而定。
下午三点二十分,提炼完成。三人就像落败的残兵一样狼狈不堪,看着炼好的地沟油脸上尽是喜悦。三人中途一点东西也没有吃,一是为了赶时间,二是吃不下去。
下午五点三十分。油品贸易公司的车来了,一辆红旗轿车,一辆五吨加长卡车,卡车上装着空油桶,这是预先联系好的。
看货、定价、过数、结账十几分钟就完成了。
油老板带来的搬运工已经将20个空油桶卸下来,再将他们的20个满油桶搬上车。陈家辉、油老板再点一下数目,确定无误。
油老板说:“下次,这点货就不要打我电话了。至少让我能拉一车才行,我的‘准运证’很贵的!”
三人连声打招呼,油老板说:“算了,你们第一次出货,下不为例!”
下午六点,三人到雍河镇洗澡,约了几个人晚上吃饭。
晚上七点,雍河镇饭店。宋歌、房东、陈家辉、孔令锋、李秋燕一行五人在雅座里吃饭。他们谈论着梅兰芳、凤凰墩、桃花渡,谈论着杨杨、外婆,谈论着宋歌、北京……
晚上九点,三人回到租住屋。李秋燕说:“我把账目说一下,亲兄弟明算账!”
李秋燕读着账本:“毛品油45桶,提炼后得到20桶。”
陈家辉说:“水分、残渣太多了。”
李秋燕读:“每桶180元,总计收入3600元。”
孔令锋说:“不错,收获不错!”
李秋燕:“铁桶等工具、老虎灶、小棚、伙食杂项开支一共1630元,按照事先的约定在第一次收入中结清,谁垫的给谁,陈家辉垫资600元,孔令锋垫资1030元,地皮租金没有支付暂时不好结。余资平分,每人得985元。”
陈家辉说:“我老婆会计出生啊,账目很清。牛!怎么就985元?这样辛苦才这点回报。”
孔令锋说:“不错了,不要忘记了,我租住屋里的6桶好油,收的饭店里的泔油。一会有人来收购。”
孔令锋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之后有人来收油,有点面熟。三人把来人领到油桶旁,来人验货,结账后轻轻地把油桶滚走了:“不要张扬,本来我们是不卖你们的,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油一般情况下不会买近处的,话不多说了。”陈家辉想起来,是那一对卖小笼包的安徽夫妇。
3
陈家辉不敢相信:每桶出售价750元,成本才200元,6桶盈利3300元,竟然和那45桶毛品油的盈利差不多!
每人分得1650元,陈家辉第一次收获这样的“轻巧”钱,与那些臭烘烘的提炼油赚的钱简直天与地的对比。他兴奋之后渐渐感到不安起来:“这些油会不会吃死人?”
孔令锋说:“不会的,绝对不会!如果炸油条口感还会更好呢,这油很香的。”
陈家辉坚持自己的道德底线:“还是不要赚这种钱,我感到不安!我去退钱,要回那些油。”
孔令锋说:“有什么不安的。饭店里是用来煎炸的吧,煎炸的东西你吃过几回?那是有钱人吃的,他们都吃腻了。泔油有什么不好,一点不脏。再说,白天那个油老板以低价收我们的地沟油,有的直接送化工厂,有的就很难说,说不定再加工提炼搞点香精什么的就能摆上超市货架了。”
陈家辉相信孔令峰的话,就是不能接受:“反正,我不干。心理承受不了。”
孔令锋说:“在桃花渡,你不肯在鸭毛鹅毛里掺沙子加面粉,在这里你不敢赚这种钱,你来做什么?不就是为了钱吗。”
李秋燕说:“不要吵了,我们是来赚钱的。”
陈家辉说:“我们是来赚钱的,但是,要赚干净的钱!我,陈家辉,心里才踏实!孔令锋——做人要厚道!”
孔令锋说:“你醒醒吧,放眼望望,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厚道,厚道在贬值,一直在贬值。我们没有背景,没有文凭,我们靠什么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胆量和行动——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孔令锋手机响了好久他才拿起来接,隐约听到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孔令锋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