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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往东北方向跑了,正北方向应该问题不大!”陈家辉拿着手电,领着他们避开杂乱无章地枝桠向北方渡船口走去,那里有他们的家,有他们的亲人。
“我们要尽快赶到渡船口!”孔令锋焦急地说。
老通河缓缓地穿过桃花渡,这段宽阔的河面上没有桥,张小渔的爸爸张渔翁驾着一艘七八米长的渡船迎来送往。早先,河北边的村子叫桃花垛,因村民喜欢种桃树而得名,水乡泽国的里下河风貌,水围绕着田,田围绕着水,随处可见河流池塘,碧绿的庄稼一畦一畦的,红的、黄的、白的野蔷薇花儿散落在河堤上。渡口南岸叫做渡船口,一条四五米宽的石子路,沿路两边住着十七八户人家,四五家小店铺排在路两边,再往南边一里多路就是的国道,东西走向的国道将凤城和东边三水市连接起来。国道南边的村子叫桃花甸,因有古凤城李姓大户辟园造景而得名。桃花甸一派苏北田园风光,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稻田,花生、玉米、黄豆地散落其间,村庄掩映着绿树怀抱中。
前几年村镇合并的时候,桃花垛、渡船口、桃花甸三村合一取名“桃花渡”。
陈家辉家住在桃花垛,胖子、疯狗、小鱼儿住在渡船口。他们摸索着已经走到了桃花甸,夜幕下的桃花甸成了地狱,风雨中一片鬼哭狼嚎。
“地震啦?救命啊!”
“龙卷风啊,不得了啦,死人啦,救命啊。”
“房子全垮塌了,救命啊!”
“有人压在楼板下面啦。”
“救命啊——”
陈家辉猛然一激灵,在嘈杂的声音中他分明听到李秋燕的呼救声,从小学到初中毕业,他都能一堆嘈杂的声音中辨别出她的声音,这一点他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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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辉停住脚步迟疑起来,他被横在路上电线杆绊着了,胫骨重重地撞在水泥杆上,孔令锋拉他起来:“快走吧,不知道我妈妈、奶奶怎么了。”
陈家辉:“我猜想渡船口不会有大事,那盏手提电瓶灯飞向东北。我们几家都在正北方向……”
张小渔、黄庆标没有等他说完就消失在黑夜里,只听到簌簌殴打脚步声渐渐远去。孔令锋没有走,他也听到了李秋燕的声音,他喜欢她唱歌、读书的声音,他对她的声音很敏感。
他们借着微弱的手电光亮,找到了李秋燕家,准确到地说是一堆废墟。陈家辉睁大眼睛努力搜寻者,大声喊着:“李秋燕——李秋燕”。门楼掼在院子里,支离破碎,院子里的沙枣树躺卧在井沿上,二层小楼萎顿下来只剩下一堆不足二米高的断瓦残墙,断裂的楼板横七竖八地插在废墟上。陈家辉衔着小手电循着李秋玲嘶哑的呼救声爬去,孔令锋也手脚并用找到了李秋燕附近:“李秋燕——李秋燕——”
李秋玲喊着:“救命……在这里……”
陈家辉用手电扫视一下,稍稍看清了她们压在一堆房梁、椽子、断砖、碎瓦中,陈家辉说:“你们不要乱动,李秋燕没有事情吧!”
李秋燕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二个男孩子声音,好熟悉的声音,又想不起来是谁,她感到妹妹和自己有救了。
李秋玲一下子哭起来:“姐……姐……说话啊……爸爸……妈妈……韩平……韩老师……”
“不要哭,保持清醒!韩老师怎么啦?”孔令锋问。
李秋玲说:“韩老师、韩平刚刚来就我们的,轰隆一声……就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陈家辉重又衔着手电筒,小心翼翼搬着木头,他的手被铁钉戳得生疼。这些小伤对于陈家辉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和张小渔捉鱼摸虾的时候,被碎玻璃破瓷片刺伤不足为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受伤。
陈家辉、孔令锋和李秋燕是小学、初中时候的同学。
在陈家辉的记忆中,李秋燕就像天仙一般的美貌,夏天里她喜欢穿白色的无领短袖休闲衫,白色的七分裤,说话时偶尔露出整齐的洁白的牙齿,好像二排早熟的春玉米。初三的时候,陈家辉坐在教室最后排,他时常看着她的背影发呆,有一次老师提问“初唐四杰中成就最高的是谁?”,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李秋燕”,全班哄堂大笑。他曾经将“情书”偷偷塞到她书包里,李秋燕原封不动将“情书”当众还给他的时候,他羞愧得只恨没有一个地洞钻进去。初中毕业后,李秋燕考上了风城一中,那是全是最好的高中,陈家辉连三流高中都没有考中,他就把那份小情结藏在心里。
今天能为她做一点事情,他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雨水淋在伤口上还是疼痛的,陈家辉一咬牙忍着: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放弃,不管是死是活都要见到她。
孔令锋本来想径直回家,听到李秋燕的呼救声,她停下了脚步,在他心目中,李秋燕是个梦一般的女孩子,他心甘情愿地在风雨中和陈家辉并肩奋战。
两个男孩子一起拯救二个女孩子,在这个漆黑的风雨之夜。
第二章 黑暗无边
题字:死神在最美月夜里光临,把最美的东西带走了。对于一个心清如水的小姑娘来说,噩梦般的回忆将打碎她此后的夜,最香甜的巧克力也赶不走一夜又一夜的惊魂。当她回忆那一刻姐姐用温暖的血保护着自己的时候,李秋玲的心在颤抖。爸爸妈妈走了,带着她的内疚和温情走了,她一次一次地对着暗夜说:“爸妈,你们在天堂快乐吗?”
1
村长周振洋终于打通了求救电话,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救护车、警车的鸣叫声在国道上响起来。倒塌的树木、房屋、电线杆横在路上,车辆无法进村。道路被堵死了,医生护士,公安武警带着简单的工具步行进入这个破碎的村庄。
黑暗,无边的黑暗包围着姐妹两人。
韩平也醒来了,韩老师没有醒来,这位秋天就要转正的民办教师永远醒不来了。李家的几个邻居也来了,他们呼喊着李家爸妈的名字,面对压在楼板下的韩老师、李家爸妈,他们焦急万分,只能先清理断砖碎瓦,大声喊着:“李荣富——刘正卿——”
李秋玲听到了他们的喊声,她侧过脸透过缝隙,微光中发觉头顶上的屋面已消失了。她浑身凉飕飕的,她和姐姐浸泡在雨水中:“爸爸!妈妈!姐姐——”那几个来救他们的人喊着她们的名字,一个劲儿在清理在木头、断砖,手电的光亮让她感到不再恐惧,她相信这个人能救出她和姐姐。
“救命啦——姐姐——流血了!”李秋玲声嘶力竭。
李秋燕她觉得背上轻松了许多,她似乎清醒了一点,她看到爷爷向她走来,笑眯眯地,她看到奶奶向她走来,阴沉着脸不说话。李秋燕很感谢奶奶,由于奶奶重男轻女,要求爸妈生个儿子,没有想到李秋燕有了一个可爱的妹妹。爷爷奶奶一晃就不见了,李秋燕猛然想起来,爷爷奶奶在二年前死了,怎么会来呢。李秋燕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叮叮当当的锁链碰撞声,犹如马车的铃铛声,又好像几串风铃在晨光中摇曳。
“李秋燕!李秋燕!李秋燕——”孔令锋发疯地喊着:“李秋燕——李秋玲——你们说话啊?”
李秋燕正感觉自己空中飘着,霞光满天,彩云飞舞,梵音袅袅,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绚丽的色彩飞快地旋转着,忽然听有人一声声喊叫着自己的名字,一下子醒过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孔令锋松了一口气,老式板床的四根柱子支撑着一些檩条、椽子,李秋燕还活着,李秋玲蜷缩在姐姐的手臂下面,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们。
陈家辉找来一块门板:“李秋燕坚持住,李秋玲,你慢点爬起来!”
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她,一件衣服遮着她几乎裸露的身体,妹妹在哭喊着,她又被放在一块门板上,几个人抬着他在风雨中时高时低地挪动着,妹妹哭喊着:“妈妈……爸爸……姐姐……韩老师……”嘶哑的声音低低地。
李秋燕是第一个送到救护车上的伤员,医生立即给她止血。浑身是血的李秋玲也一同上了救护车,救护车亮起灯疾驰而去。
风雨渐渐地停息了,桃花甸亮起了几盏手提电瓶灯、手电。等待在国道上的救护车、警车打开远光灯将车头对着桃花甸方向,几束光柱子刺破黑夜,一个又一个伤员通过救护车、农用车、三轮车送到往桃花镇卫生院或者风城医院。
陈家辉、孔令锋精疲力竭,他们摇晃着各自回家。
整个桃花垛灾情不严重,陈家辉的家安然无恙地立在那儿。妈妈孙阿珍站在院子门口,一把抱着陈家辉:“现在才回来,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把我担心死啦。你的衣服呢!”孙阿珍说着、哭着,怕打着陈家辉后背。爷爷陈绍奇坐在院子里的三轮车上,裹着一件雨衣:“小辉啊,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陈家辉笑嘻嘻的:“妈妈,我没事的,爸爸呢?”
孙阿珍说:“拿着药箱早就出去了,你一夜不归,让我担心死了!”孙阿珍一边给陈家辉清洗伤口一边唠唠叨叨的:“你这个孩子,什么时候不让我担心,我就高兴了,你这伤在哪儿弄的?”
“椽子上的铁钉戳的!妈妈,你快去告诉刘雨淇家奶奶,她女婿家出事了,他家李秋燕、李秋玲被救护车送去城里了……”孙阿珍一边跑一边喊:“刘正洵、林秀红——”
陈家辉不说话,猜想姐妹俩一定到达了医院,想象着姐妹俩的样子,默默地祝她们平安无事,胡乱地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2
孔令锋回家打了一个盹,换了身衣服推着自行车就出门。
天亮了,龙卷风在桃花渡刮出一条大约一百多米宽的风灾带子,由西南到东北的斜斜的风灾带子上一片废墟,风灾带子两边的人家也在劫难逃,那些简易的民居也摇摇欲坠。龙卷风扫荡之后的桃花渡面目全非,房屋东倒西歪,围墙像个醉汉倒在院子里菜园里,有的房屋几乎消失了,有的剩下一堆瓦砾,有的屋顶被掀翻了。村小学的校舍倒塌半数,残缺不全的卫生室、水电站、村部办公室在清晨的阳光下苍白无力地述说着自然的暴虐。
村西低矮的土地庙和村东古老的三清寺安然无恙,惊魂未定的村民啧啧称奇,早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