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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我不能在人间惹祸啊!」提到师傅,吴攻心里是真急了。
「那不就结了!是你要待在人家家里,是你惹的祸,我干嘛要帮你?我修我的行你做你的仆役……」
「你!你!是你闯到这里来!」
「这里?这里是你家?这里人是你三叔叔六姑姑九大姨妈?还是这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他妈是蜈蚣?」那妖精中阖着的眼微微抬起,凌厉的目光瞄着少年样的小妖,「老子高兴在这待上个三两天就走,老子要不高兴,把这全城的人都给毒死你是不是也要一个个救啊?」
吴攻终于知道自己招惹上了大麻烦。
他咬咬牙,抱着老太爷转身冲出去。
身后传来那促狭妖精的声音:「出来闯荡,你还是太嫩……回去向那只老舍猁好好学学,乖乖待山上混吃等死吧……」
第四章放在吴攻面前有三条路可走。
一,找个能解毒的解了老太爷的毒——目前看来肇事者是不怎么好商谈的,他能想到的就师门的那票老妖——但是明显回去了就甭想有好果子吃,师傅也是最不屑为门下徒儿收拾残局的。
二,自己想办法作法解毒——估计再修炼个五八百年吧!只要老太爷撑得到那时候。
三,跟没事儿人似的,拍拍屁股走人,问起来也就是老太爷自个儿不小心地上拣了什么东西吃成这样的。
权衡权衡再权衡,思索思索再思索,比较比较再比较——他还是没辄。
被蜈蚣毒麻痹了的老大爷睡着了似的打着呼噜,吴攻焦头烂额地在一旁上窜下溜,太阳西沉,相爷快回来了!
吴攻还是回到花园里向那妖精求情。
「前辈!吴攻求您了!只要您肯救老太爷,小妖做什么都愿意!」
蜈蚣扑通一声跪在那妖精缠着的树前。
「这是我今年听到的第六十八次我做什么都愿意……」妖精嘴角一扯,「你愿意?这话跟我这妖精说?我要你放火烧相府你愿意么?我要你杀了宰相你愿意么?我要你把京城大水库下个毒放个蛊你愿意么?」
吴攻咬着嘴唇,急且恨地看着这漂亮男妖——师傅说过有不好的妖精,但他没想到有这么险毒的!
「这么说来,我也很久没去拜访颢昱门了呢……」那妖精伸伸懒腰,起身从树上下来。
吴攻傻傻地看着他周身围绕着翠蝶蔓香,说是妖,却更像几分仙。
「我也不难为你,到底也是借你地盘小住——你听好了,我这人懒得说话,那么复杂的事我就说一次。」
吴攻拉长了耳朵瞪大了眼睛满是希冀地望着他。
「七天之内,第一,我要你去把颢昱门掌门老猞猁从洞里给我揪到这儿来我在这儿等着;第二,南亭山上有株千年火荷快开了,我要你把它采来给我提高功力,不过有只马蜂精守着别怪我事先没告诉你哦;第三……」
那妖精从藕色的袖子里摸出个东西,剔透玲珑,还微微透着淡爽香气。
「第三,让你家相爷把这丹丸服了。」
颢昱门在临近东海的灵山——东山主峰,先不论师傅是否闭关修行,从京城过去,来回三天,而最南面的南亭山,来回又是三天,摆明了这妖精刁难自己。何况还要能请得动师傅出山,为自己做的蠢事擦屁股……
而且……妖精给的那丹丸……他如何能放心让他的宰相服用啊!
「你是不是很愁,怎么能信得过我呢?」那妖精走近吴攻,吴攻紧张地向后一退,「怕什么,我要害你,还用等到现在?」
近看之下,才发现那妖精不光好看,浅翠绿的眼眸简直能勾走人的魂儿,薄薄的嘴唇更是荡漾着不知是后施的还是天生的粉藕,人样的身形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女人妒的脸蛋男人怨的身材,若是在容貌等于品行的师门,他是怎么也想不出这么精致的美人有着如此狠毒的心肠。
那妖精甚至好心状地举起袖子,给吴攻冒冷汗的额头擦了擦:「你有这时间犹豫,不如快去把我的条件凑齐罢!」
「师傅……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闯祸的……师傅求你一定要帮忙我……」
吴攻不断在心中默念着,一路冲刺着赶回颢昱门。
他提起了所有真气和功力,用从未想像过的速度赶路,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连停下喝口水都顾不上。
因为怕自己无故走出去了,相爷会担心,老太爷的状况也会恶化,吴攻简单地写了条子放在相爷的书房桌子上,当然不是全盘托出的,又把蜈蚣毒化成一枚小丹放在老太爷舌下,让其慢慢溶化吸收,以防先前的蜈蚣毒失效后毒发,便匆匆上路了。
他想先上山跟师傅求救,要是师傅肯帮忙,那什么千年火荷什么的也许就方便了。
至于最后那个条件……一切等找到师傅!
赶路赶到虚脱的吴攻,终于在第三天日出前抵达了出师已一百多年未涉足的师门。
举头望望耸立在半山篆刻着「颢日昱天」的山石牌碑,吴攻抿抿略有些干裂的嘴,向石阶踏上左脚——
「孽徒!你还知道回来!」
熟悉的声音在山谷中突然震响并回荡着,吴攻被师傅威怒的语气震慑得缩回了脚。
「师傅!徒儿知错了!师傅!您怎么责罚徒儿我都认了!求师傅帮帮徒儿!」
吴攻扑通一声跪在山前,双手俯地,一个个响头磕向粗糙的地面:「师傅!徒儿愚昧无知!徒儿未谨听师傅教诲闯下大祸!师傅英明!徒儿求求师傅!求求师傅——」
他一直磕着,直到面前出现了吴攻入师门以来,加起来见了没超过五次的大师兄和二师兄的身形。
「师兄……」吴攻看着面无表情的二人,知道是代师傅前来执行家法的……
「两位师兄……祸是我闯的……求师兄事后为我求情……相爷家是无辜的……」
「师傅要见你,先起来。」二师兄洛狮开口,并弯身想扶跪着的吴攻起来,却被大师兄以眼神斥回。
吴攻跟着两个师兄,上了东山颢昱门。
郁忱鸣皱眉看着书桌上用玉石镇纸压着的纸条:「老太爷急病难医,小仆寻药外出,不日将归,相爷勿急——吴攻上」
勿急?他能勿急吗!
一回来管家就哭丧个脸说老太爷莫名其妙昏睡不醒——因为他老人家竟然还打着呼噜!
而吴攻又莫名其妙失踪!
他说老爹生病,叫来的数个郎中又看不出个所以然。
管家斗胆猜测吴攻是畏罪逃逸出相府。
一头焦急的雾水之余……郁忱鸣感到吴攻秀挺的字体间,隐隐透着些许无奈……
一路上,师门的弟子都低着头,也不敢在吴攻走过后议论什么。
吴攻就这样在一片沉寂中,被带到了师傅平日最喜欢待着欣赏东山风景的得升亭。
师傅就站在那里,一如以往的一身白衣,灰白的发髻上褪了色的青藤枝发簪在随着日出,缓缓照射进亭子的阳光下,泛着一层浅光。
吴攻跪下来,将头磕在地上没有抬起。
「你……没有听我的话……」
这不同刚才在山下的温柔声音,竟将吴攻的眼泪逼了出来。
看山景的白衣人回过头来。
那个恶妖说的不错,师傅早先是只猞猁,得仙人传道点化后,修炼了四千八百年终成得道义妖。
师傅性情平实和蔼,对前来求道的弟子宽厚仁慈,人间若有天灾劫数,师傅也定会想办法率弟子暗中相助。
但是师傅绝对不允许弟子私自与凡间人世有何瓜葛,所以他这次……一定难逃严惩了。
师傅的脸一如一百多年前他辞行的时候,温和平静,总是看不见怒火的深眸,修长的眉毛,颜色略略偏淡的嘴唇,看起来就像个万年老好人……
师傅从不会把七情六欲表现在神情上,他常说那就是未脱离凡俗修得正果的证明。
所以这次,他真的真的真的是犯了很大很大很大的错误了!
「你一踏足东山,我便知觉那不属于你的气息。」吴攻紧闭双眼听师傅言道,「且你为了赶路,滥使法术功力,早已伤了元气都不知道,我何时教我的弟子如此不爱惜自己来着?」
「我是为了救……」
「救人!」师傅的音量提高了不少,「人!又是人!一个人字!一条人命!为什么我千叮万嘱叫你们不要和人有过往你们就是听不进!你们什么都学得会什么都听得进就是不肯牢牢记住这些!」
大师兄他们显然也没见过师傅如此激动,怔怔地看着他。
「师傅!相爷对我有恩对我好!我害了他家里人,至少……至少我不能欠他——」
「欠他什么?欠他人情?他是人你是妖你们本就应无瓜葛,三界六道划清分明,你如何能欠他人情!」师傅的声音又开始反覆荡漾在山陵峡谷中,仿佛是要警示所有弟子。
「师傅!」吴攻又开始用力地磕头,好像怎么用力都不会疼一般地磕,磕了没几下就见血了,看得两个师兄也咬住了嘴唇。
「我不会去救的,我常说的,自作孽——」
「不可活!不可活!师傅!我求求你!孽是我造的!我可以把千年道行还给您!我可以退回原形!师傅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可以不要活!求求你救救老太爷!救救相爷家!」
吴攻额头上的血,顺着鼻梁流下来的时候,被眼泪略略冲淡了,滚落在地上,凝固起一小颗一小颗的土球。
站着的三人看着他,两个惊愕,一个了然。
回头望山,叹:「人哪……情哪……」
以往清闲的颢昱门,如今气氛显得格外尴尬。
师门都很喜欢的吴攻回来了,却惹师傅勃然大怒。
师傅将他妖力尽锁,扣于反省过错的澹钟阁——据说更早年有个妖精害人无数,被神仙征伐逃至东山临死时,翻然醒悟,化身一座大钟,以示其他妖怪恪守天规地律。
吴攻很着急——着急的不是自己,而是相爷家——不知道老太爷有没有挺得住——那个恶妖有没有再害他们……
要是……要是相爷真的有什么差错……
「呸呸呸!想些什么不吉利的!师傅心慈灵善,定会帮救相爷家的!」吴攻仿佛给自己定心丸一般自言自语着。
澹钟阁的门开了,大师兄将他的缚妖锁解开。
「走吧,师傅还要问你话。」
吴攻第一次被带到师傅练功的地方——燹苍台。
大师兄向师傅行了一礼,就走了,只留下师徒二人。
师傅正在背对自己口中喃喃着,随后对天三拜。
吴攻怎么觉得师傅今儿个像个茅山老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