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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憋得慌,最重要是心慌,因这是我第一次面试。
两分多钟后Anita终于抬头正眼看我,她说:“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吗?”
我说:“不知道。”
她笑:“不是Alexandy的Vikey介绍你来的吗?”
我说:“是!”
她笑:“那就是因为Vikey。”
我说:“哦!”
“我不管你有没有类似的工作经验,也不管你是否熟人介绍来的,进了《Style》就要服从管理,付出十二倍的努力完成属于你的工作,你可以看一下外面,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工作能力都超出你的想象,所以对于你,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放松。”
“虽然我对这一行并不十分熟悉,但我会认真学的。”
“学习应该去学校学,我花钱请你上班不是请你来学习的。”
面前留着干练短发化着精致装容模样异常冷坚的Anita在背窗耀眼的光辉里显得异常光芒,她染成酒红色的头发在光线里闪闪烁烁,晕开一片昏黄,像摄人迷醉的葡萄酒。
我有些醉了,发现这是个迷人的女人,待看见她面无表情与多少脂粉都盖不住的岁月痕迹时,我又发现,这其实是个迷人又可怕的老女人。
我说知道了,然后被迅速分派给她的助理Theron。
当Theron翘着兰花纸让我填一张表格时,我不想说,但不得不由衷的说出来,他确实是个“假女”。
Theron问我有没有MSN或者ICQ。
我说:“QQ行吗?”
他化着精致装容但让我看来仍然很怪异的小脸瞬间皱在一起,以各种神情和动作表示对我这个土著人的不解与鄙视。
我有些愤怒了,我想说QQ至少还有QQ游戏。但看着一屋子类似装扮像从一个部落里逃出来的埋头苦干的可人儿,我就能深刻感到这话说出来会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所以我硬生生的将这句话又吞了回去,回以Theron一个深情的微笑。
“那飞信该有吧?”
我激动了一小下,那确实是有的。
从《Style》所在的写字楼里出来,我感到有些无力,掏出手机给余晏巍发了条短信。
“我在必胜客看见新推出的海鲜Pizza了。”
余晏巍的短信很快回过来:“小肥肥你等着,老公马上就过来带你尝个鲜去。”
我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就见余晏巍打了辆上海大众过来。车刚停稳,他就急急奔过来,握住我的手在嘴边呵了口气,说:“你冷吗?怎么那么傻啊!也不进去等?”
我说:“我就没有一个人进过必胜客,每次都是和你一起的,所以我不要一个人进去。”
他笑笑地牵起我的手,他说:“走,现在一起进去吧。”
我凑上身抱着他牵我的那只手臂,推开门,迎接满室香氛的温暖。
上海的冬天其实并不十分寒冷。
晚上回去接到Theron的飞信邀请,我通过了,他的简讯就扑天盖地的来。
“把你上课的时间表发过来,我好给你安排具体的工作时间。”
“明天不管你是否有空,一定要到外滩六号的Dolce&;Gabana旗舰店里拿拍照用的围巾,然后到外滩十六号拿《Style》指定的鞋子,再到Dior Homme里拿Anita的礼服,九点以前赶到浦东机场交给Suzi(稍后我会把Suzi的照片用彩信发给你,千万别认错人),所有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九点半以前希望能在办公室见到你,买四杯星巴客的咖啡,一杯多奶少糖,一杯少糖多奶,一杯黑咖啡,一杯双倍奶与糖,晚一分钟都请你从此以后不要在《Style》出现了,我们任何人的时间都很宝贵。”
“不希望明天再见到你脚上那双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高跟鞋,是偷是借是抢都好,请在提高你自身高度的同时换一双能够符合《Style》品位的鞋子。”
“还有,减肥,至少十斤,一个穿着厚实的女巨人在公司行走非常伤人眼球,也不美观。”
……
看着一条条犹如卖身的日程,我突然由衷地表示难过,并痛恨苏毓给我介绍的这份收买人命的工作。
来上海以前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多么物欲横流的城市,貌似人人面容精致争赶时间拼命工作即便有人横尸街头都不会多看一样。可我还是来了,怀揣梦想脚踏希望,希冀在那些灯火阑珊后有一盏小灯是属于我的。我并不明确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甚至也不清楚未来奋斗的方向,但为一些美好的想象,我快乐地生活着,我想快乐地生活着。因为在这些繁华与混乱的背后我能依稀看见自己的小小未来,那未来或许并不十分伟大,但我至少看得见未来,我想要的未来。
当我们对爱情还有想象3(3)
一个女生突然就跳楼了,凌晨三点五十分,当我与赖雅、陆安宁还有阳小米在寝室睡得格外酣畅时,和我们寝室一样面朝教学楼的方向闷闷地发出了一声“砰”。
我习惯性地翻身,拢紧了身上的棉被,同时习惯性地忽略窗外发出的任何声音。
五点一刻寝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女楼管像受惊的老鹰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时拦住男同学死活不让他们踏进女生宿舍的强悍,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与焦虑。
她冲我们喊:“点名点名,在不在快点报一声。”(事后我一直认为女楼管是位深藏不露的文化人,“在不在”直接反映我们“在不在寝室”,间接反映我们是否还“健在”,一语双关,莫测高深。)
我们懵懂地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望着她。
她就说作为学校保安的她的老公在凌晨三点五十分亲眼目睹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砰”一声,就是她形容给我们听的。
于是一个早上我和陆安宁都处在胸闷气虚的紧窒当中,我们甚至都不敢在8点以前踏出宿舍楼的大门,害怕看见惨不忍睹的现状或还未处理完的现场。
赖雅进了洗手间就没再出来。
阳小米兴奋有加,不停地跑出去查看状况再回来向我们报告。
八点十分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性,我到了不得不出去的时候,我必须去遥远的外滩拿Anita的礼服和鞋子,然后再赶到更为遥远的浦东机场交给从未蒙面的Suzi。
出去以前,陆安宁深情地望着我,说:“姐妹,你去吧!看见什么假装没看见就行了。”
听了她的话,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我是真不希望看见什么,事后的“假装”都很难舒缓我的情绪。
出了宿舍楼,并没看见我不希望看见的东西,只是学校里平常深居简出轻易不楼面的同学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纷纷聚到了我们楼前,讨论这个即将毕业的大学女生究竟有什么想不通的,居然选择了跳楼这么蠢的事。
“是快毕业了她觉得找不到工作所以茫然了、害怕了,就跳楼了吧?”
“是她看见别人有电脑而她没有,别人有名牌而她也没有,所以绝望了?”
“是情伤,被别人抢了男朋友或被抛弃而一时气决?”
“或许她跳到半空中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急了吧?”
“或许掉在地上的时候她还能动,只是在冷风中被冻死了吧?”
……
这样、那样的猜测,上海话、浙江话、四川话、广东话、普通话,各种混杂的语言在学校里交织,迅速将这个最新鲜的谈资以各种版本升级换代然后广为流传。
传说唯一真正目睹过案发经过的保安已经被闻讯赶来的上海公安带回去问话了,而作为此次事件传播人的女楼管依然在以各种方式向知道的不知道的人表达她的焦虑与震惊。
于是整个学校里大大小小的各色人种都知道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A栋女生宿舍有一个即将毕业的女大学生跳楼了。
另一件就是目睹了案发经过并被公安带走问话的保安是女楼管的老公。
所以当我打算把今天发生的事件写进我的小说时,陆安宁非常不赞同地摇头,她说:“死者为大,你这样做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我说:“怎么不到道德啊?我正以非常平静的心情叙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不含任何的添加成分。”
她嗤之以鼻:“这样做和那楼管有何区别,别人并不知情的,却被宣传得别人不得不知?一死到是解脱,谁料到还要被人扒光了衣服拿出来展示,凭添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缄默了,但沉吟了一个半分钟后我啊是决定要写。
我不带任何侮辱与不敬的成分,在申明我是一个多么积极向上的好青年的同时,我要表达我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以及对我爹妈的眷恋和他们养育我这么多年我必须报道他们的迫切心情。所以我写这个事件,在传达轻易跳楼是多么不智的决定的同时宣扬做人要有责任心。
这在我大三上学期的《商法》课上就被不断地熏陶深化。
商法老师说:“父母对孩子的抚养义务只到孩子十八岁成年时,之后在法理上再无义务给孩子多一毛钱。可是现在,你们的学费是自己交的吗?你们的生活费是自己掏的吗?”
大部分的人不说话。
他突然就以极其震撼的声音回应我们:“是你们的爹妈!他们现在有什么义务要给你们钱?他们为什么要给你们钱?”他顿了顿,“那是父母之恩,父母之德!”
于是,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或许很多道理很简单也浅显,但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坚定信念的人在我们耳边将它絮絮叨叨地说出来,说出我们模糊但其实并不难理解的道理。
所以有时候我会想,那些轻易放弃生命的人假如不是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假如这个世界不是过分寒冷;假如在她或他决定什么的时候,有一个熟悉或陌生的人站出来轻轻地和她(他)说会话,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我们可以假装幸福洋装快乐为一个无法割舍的理由努力活下去。
即便活在一个物质又冷漠的世界。
至少自己可以给自己体温。
但我现在没有体温,我深刻感到了彻头彻尾的寒冷。
我站在外滩六号的Dolce&;Gabana旗舰店门口僵成了一具化石。
我没有逛过这样的名店,也没有任何关于大牌的消费经验。
所以我不知道这种店应该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