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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蝴蝶 by 无幽-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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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躲着我? 
不敢。 
当年是我错待了你,害你…… 
语未歇,秦荻浑身一颤,轻轻挣开赵泱的手,退了开。低垂着眼眉,悠悠吐了口气,再抬眼,竟依旧没能掩住其中的萦萦秋意,绵软如絮,挥之不去。 
秦荻没有怨责王爷的意思。过去没有,如今没有,以后也永不会有。 
躬身后退了几步,终是阖上门去了。那一片藕荷色如烟般散在了门后。 
端地是秀逸,秦荻正是如此一个雅致的男人。不美却教人印象深刻。 
不知道祁阳和秦荻之间究竟曾经有过什么纠葛。枕在祁阳的臂腕里,一口一口咽下勺里的药时,夜宴尝出了那药里居然放了极多的甘草,消去了不少苦味。小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祁阳总会明白他的喜恶。猛然一震,夜宴抬头看向他。 
祁阳,你是不是…… 
什么? 
然而夜宴却不说了。他清楚,有很多事情其实谁都不说清楚是最好的,而且有许多事情也许根本不知道也是最好的。 



四月尾,桃夭夭。秦荻带来投军的书童正在院里急急收取桃花。雨水下得细密,扶了下斗笠,书童收得更快了。雨过后,桃花落半。因此他急着收花,好待主子一瓣瓣将桃花拭细细干了,攒在坛子里用糖渍了,留待来年作花糕之用。 
吱哑一声,闻得院门教人推开了,书童回过头去,然后瞧见了那个人。 
着一袭绛紫色的衫子,腰里系着狭长且长及膝下的染金绮罗织巾,织巾软软地飘曳在风雨里,却是说不出的矜贵。一头如瀑青丝由着与衣衫同色的发带松松挽了,一支白玉簪子横插。手里握着把泥金纸伞,伞面上绘着三月娇梨,稳稳展着。一方烟雨里霎时雅韵无限。 
那人在门前的青石板上立着,透过敞开的木门仰脸看向他主子的书阁,看得是那么仔细,仿佛什么都不能将他的视线移开。伞稍稍一偏,伞下露出了一张细致得似乎是神来之笔的面庞。”芙蓉如面,柳如眉”也不及形容的姿色,如此的倾国倾城是他生平仅见。 
烟笼翠绕间,姝丽无双。原以为自己的主子已是天下一绝,如今方知世间还有谪仙人。 
那人只是静静伫立着,也不言语,真似一幅卷轴,却是展不尽的风流,描不像的丰神玉骨。 
醉了,痴了。手里攥着的竹篮儿落了地,竟似连魂儿都要飞却了。 
郡王殿下身子方好,怎可如此劳累?要见在下,着人来招便是了。 
立在房前,秦荻早瞧见了自家书童的痴状。当下秀眉锁得更深,语气却是一贯的谦和。 
苏夜宴知道他是言不由衷,却也不戳破他。 
苏觉知道自己病是秦大人诊治好的,特来道谢。 
前行几步,拉了正淋着雨的秦荻入伞下。然而秦荻全然不领他的情,兀自又退了出去。 
殿下折煞鄙人了。不过是久病成医罢了。 
低眉敛目,他的态度极为恭敬,不但不叫人觉得失礼,反倒使人对他的进退得宜生出好感来。可是如此一来,苏夜宴更觉得奇怪。他如此懂得进退,当年怎么又会得罪了当权?难道是吃一堑长一智? 
烟雨如丝,笼在了秦荻的身上。苏夜宴静静瞧了那雨中更形秀逸的男子半晌,突然开口。 
玉枕半宿江南梦,残漏声催秋雨紧。 
停了话语,他沉默了片刻,蔚然一叹。 
本王不知道你当年和祁阳之间有什么瓜葛,但是现在本王希望,你不会是包藏着祸心的江南一梦。 
讶然抬头,那抹绛紫色的姝丽人儿却早去了。烟雨里身影转淡,一丝暗香若有若无地散在了四周。 
这是……! 
秦荻对这香味极其熟悉,浑身一震,脸色顿时煞白。 
为什么那人要这么做? 
再看向苏觉离去的方向,他的心神已定。 
苏觉,天下道你姝丽多才,却原来耳聪目明才是你的筹码。算不算世人都被你给骗尽了呢?见了面,明知我的底细,却不问我君术,不寻思报复,甚至不曾质问我的目的。你在想什么?或者说,你猜到了什么? 
你可知道,你命不久矣。这如麝如兰的香气,却是你的断魂幽梦。有些可惜,可惜了这倾国绝色。然而,对于天下豪杰来说,却未尝不是件好事。你的聪颖将使多少人永劫不复,多少人轻敌丧命?在这正当及冠,气血正旺的时候,你已能静心忍性。假以时日,你会成长成如何超凡的一代俊杰,人未可知。然而我却知道,你将会是许多人的障碍。 
除之而后快! 
雨仍在下,打得桃花瑟瑟。桃树旁,藕荷色的人影正倚在树下。湿漉漉的发粘着脸庞,眼迷离,仰面看向自己的书阁,一双柳眉锁得极深。 
教那姝丽无双的人儿凝望了许久的是什么?……是不是依稀犹是白芷山庄的西楼? 
自腰间摸出管青箫来,手指摩挲着。垂首瞧了半晌,指腹触到了箫身上的刻字。 
秋未至,声犹悲。 
最是断肠。 
君术,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退出白芷山庄隐于市中。君术,你难道忍心放弃祖宗的基业,只为了那把椅子?为挑起褚和和祁阳之间的战争,你放弃了白芷山庄。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人都好像不领你的情。知道我到了祁阳的身边,你会怎么做呢? 
风也大了起来。如此的风雨中,箫声乍起,呜呜然,却是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未尽处,正是泣不完的幽怨,诉不尽的失意。 
声到断肠,骤然而止。 
好一场江南梦。似水而来,似水而去,总不负这春意正浓,桃正夭夭。 
生机盎然处,前愁正浓,起秋声。 







玉蝴蝶外一章 




(栖蝶) 




茶茶是照顾苏家小公子苏众醒的小丫鬟,年前方才及笄。 
她本该老老实实、认认真真、一心一意地做事的,但是她现在有心事。你知道,女孩子到了这个时候,往往都是会有那么点秘密的。 
苏家几年前刚从京城搬来此地,她也就是那个时候到苏家的。这个地方离京城不太远,自从几个月前沭王平定了此处的乱党之后,倒也是太太平平。茶茶既不关心政治,也不关心将来由谁来做皇帝,对家里她来说,在苏家这种小门小户里做个丫鬟已经很不错了。苏家真的不大,只有三个粗使长工和仆妇再加上她一个小丫鬟。不过这家的老爷倒真是经常出门,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有时候,一连几个月都瞧不见他的人影。茶茶听说,老爷是个行商,可是却从来没见家里卸过什么货。不过她对这也不是怎么关心。真正叫她挂心的,却是老爷几个月前出了远门以后带回的一个客人。 
那位客人也姓苏。人人都唤他苏公子。苏家老爷夫人待这人却极好,几乎是有求必应,尽管这人从不提什么要求。他大概是苏家的一个什么亲戚吧?茶茶这么猜想到。 
说起这位苏公子的相貌来,那可说是真真的好看。是鼻子是眼的……呸呸,瞧这嘴笨的!可是不管怎么说,只一个字,美。 
若他是长在船家的小哥,定要教那过河的人个个都瞧得得栽到河里头去。可是他若是真是船家的小哥,又定是生不出这浑身的贵气来的。原在赶集时偶然见过一个官家的小姐。小姐坐在车里,风过的时候带起了帘子露出一张粉脸来。她听见路边摆字摊的先生赞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该是赞人好看的话吧。可是今儿个见了这苏公子,方才知道,什么叫做”玉雕的人儿,水掐的朵儿”。 
他喜欢坐在窗前的藤椅上,靠背上塞着个软芯枕头。就这么坐上一整日,手边的几上摆着茶碗,有时,见他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扣着碗盖,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就这么停在了当处。他极少出屋子,就是出了屋,也得叫老爷或是夫人给陪着。听说是身子累着病,想来也是,这么一个俏生生的美人,怕是天老爷也要嫉妒几分的呢! 
茶茶喜欢做什么事的时候都找机会经过那一扇窗。真是羞死人了!捂住热烫的脸,嗔了自己几句。她可是从来都不敢多想的,只是想在经过那窗前时看一眼。她其实是恋着那人儿瞧见自己时唇边稍稍露出的一丝和善的浅笑。好美的一个玉人儿,做什么老是定定地瞧着他窗外的那几棵梅树呢?看时,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一双恰似画里凤凰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是常年蒙着一层烟气,倒教人瞧着,平白觉着心里憋气。 
偶尔也会有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来看苏公子。那个年轻人来时极少,多半是在老爷出了远门回来以后。 
他来时,苏公子也不说话。 
两人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对望着。茶茶知道,苏公子是很喜欢那人来看他的。每到那人来时,苏公子虽不说话,眼里却是亮灿灿的。 
茶茶听见老爷管那年轻人叫祁阳。 
每次他来看苏公子之后,都会去老爷的书房里和老爷待一会儿。 
有几次,茶茶进去送茶的时候,听见那人说。 
子长,夜宴就交给你了。他不说话其实没什么,等我把手里的事儿办完了,就留在他身边,等他开口……留一辈子。 
只要他活着,是不是。 
老爷这么说。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寂里。 
那人走后,就是老爷出远门的时候了。 
茶茶猜想,那人该是老爷的合伙人吧。 
老爷出了远门之后回来,老喜欢留在苏公子的房里,半晌也不出来,也常常就此冷落了夫人和少爷。这样的日子久了,渐渐家里的粗使佣人就闲言碎语了起来。 
一日,她分明听见了洗衣的水妈说”苏公子真是个天生的狐媚子,不干不净的,怕是早把老爷给勾上了床。””他哪是病的,说不得是教老爷给折腾的。”气得她当下泼了那碎嘴的婆子一身。 
好想哭! 
水样样的一个好人儿,竟叫人背地里这样糟蹋。 
茶丫头,你发什么疯,莫不是也叫苏家那狐狸精给勾了魂了? 
你! 
忍不住转身要跑,却在泪花飞溅里瞧见了身后的人。 
广袖盈风,一头长如飞瀑的乌丝缠以青罗带垂在身侧,手正牢牢扶着笔直的松树,人却软了下去。五根削葱细指紧紧捂着口,顺着指尖,一滴滴红色的液体滑了下来。 
糟了! 
苏公子身旁的湘夫人大叫一声。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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